宋莫庭伸展雙臂,尋找那兩個特殊的小腦瓜。
“湯圓和包子呢?”
江小小焦慮地問到。
她也發覺到不對勁,家里太安靜絕對不正常。
正攤開手腳躺在沙發上的宋莫庭一下子坐直。
所有的大人都開始四處查看。
“他們剛才就在這里玩積木。”
白依依指著客廳角落里的地方,小桌子上擺放著凌亂的積木,但是根本沒人。
宋莫庭和江小小迅速開始了對房子的檢查。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江小小喊。
“不到兩分鐘,就在你們剛才說到收養包子之前。”
白依依跪下來費勁地往床底下張望。
那是湯圓最喜歡躲迷藏的地方。
“兩分鐘!”
江小小幾乎要嗚咽。
兩分鐘,湯圓兩分鐘就能一只手摧毀這個房子。
小胖子有著天使般臉龐的男孩,居然是個精力過人的魔鬼,簡直是不可思議。
“湯圓!”她大聲喚著,“湯圓,出來,出來!不管你在哪!”
有時這么喊會管用,不過大部分時候一點用沒有。
每個人都加入到搜尋工作中,可他們就是找不到那個黑發的小壞蛋。
湯圓出生時所有家庭成員都欣喜若狂,毫無疑問他是被寵壞小孩。
這個孩子有著駭人的脾氣和極強烈的意志,即使是對一點小事情。
阻止他想做的事情就像用水桶擋住潮汐一樣困難。
他繼承了爸爸宋莫庭策劃的本領,和媽媽冒險的精神,這對一個兩歲小孩來說簡直是可怕的。
無論誰阻撓他,他都有本事秘密地讓那個人栽跟頭。
有一次,江磊的看見他手里拿著把剪刀。
他立即把刀搶了下來,防止他傷到任何人或任何東西。
湯圓雷霆大怒,對他不停咆哮,直到宋莫庭過來阻止他才不情不愿的罷休。
被他一向崇拜的爸爸這樣管教,讓他傷心地抽噎起來,弄得每個人都喉嚨哽咽。
范秀英和江老實心疼的數落了半天江磊和宋莫庭。
他們發現至今為止只有被宋莫庭訓斥和被迫坐在懲罰椅上這兩件事能讓他傷心。
停止抽泣后,他就撅著嘴躲到角落里,始終越過圓滾滾的肩膀威脅地瞪著江磊。
然后他就跑到江小小那里去尋求安慰,爬到媽媽的膝上輕輕搖著。
而他的下一站就是宋莫庭的膝頭,顯示他已經原諒他的粗暴。
他會用他的手臂環著宋莫庭的脖子,用他肉乎乎的小臉去蹭他。
甚至會在他寬闊的肩上短短的睡一會。
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爬下來,急沖向廚房,纏著被湯圓叫成“來來”的范秀英要“寶寶”(一種飲料健力寶的名字)。
這種碳酸飲料江小小是絕對不允許他喝,所以范秀英從柜子里拿一個瓶子遞給他。
那是專門為湯圓準備的。
因為他只有望梅止渴的份兒,根本打不開。
宋莫庭和江小小總是交換著親密的目光,看著他們兒子對飲料的熱愛對他們來說是種消遣。
不過看到他用幼小的手緊握著熟悉的瓶子真是毫不稀奇。
他會假裝自己啜幾口,然后把注意力全集中到瓶子上。
宋莫庭曾經觀察過他,看到他將小手攏在瓶上之后露出極其快樂的表情,他也不覺微笑起來。
這一次他堅決不許范秀英打開瓶子,趾高氣揚地走出廚房,在走廊停住腳步。
他使勁地搖晃著瓶子,整個身子都隨著蹦跳。
然后,帶著柔和甜美的微笑,雀躍地跑進隔壁的房間,把瓶子遞給江磊,調皮地側著頭用迷人的聲音說。
“親(請)你幫我打開。”
之后他往后退了幾步。
“別開!”
宋莫庭大吼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不過還是太遲。
江磊太寵愛這個小家伙,幾乎是有求必應。
已經拉開拉環,打開了密封之后,粘乎乎的液體與泡沫從瓶口噴薄而出,濺到墻面、家具上和椅子上,江磊被炸到,他徒勞地想把瓶蓋封上,不過他的身上已經濕透。
湯圓拍起了手咯咯的笑著。
“嘿嘿嘿。”
宋莫庭不確定他是因為惡作劇成功而笑還是在譏諷他們。
不過沒關系,他自己已經笑倒在了地上。
如果你因孩子的所作所為而發笑,你就沒辦法再懲罰他們,這簡直是刻在石頭上的鐵律。
“湯圓!”
他大聲喊道,“你想要冰激凌嗎?”
這是除了健力寶之外湯圓最喜歡的東西。
可是這一次沒有回答。
白依依飛奔進屋。
烏黑的眼睛焦急地睜大,叫道。
“姐夫,湯圓和包子在房間里,火柴不見了!”
“老天!”
江小小驚訝得抽氣,以最快的速度沖了出去。
宋莫庭跑在了她前面,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里,本能尖叫著讓他盡快找到他的孩子。
所有人都涌到湯圓的房間門口,江小小臉色蒼白,驚慌地割隔著門板敲門。
“湯圓!開門,快開門!”
“麻麻,我不開,我和包子在玩游戲。”
湯圓興奮的大叫。
宋莫庭搬了一把椅子,從房門頂上的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們惡作劇成功的時候,小臉流露出快樂的光彩。
“嗨!”
湯圓甚至看到宋莫庭還在那里高興地打招呼。
宋老太太的膝蓋直顫,江小小扶住她,支撐著她的身體。
湯圓最喜歡的一個游戲就是點火的游戲,也是被宋莫庭和江小小明令禁止的一個游戲。
宋莫庭視線膠著在他兒子的身上。
湯圓擰著眉毛,皺著臉,艱難在試著點火。
危險的火苗一閃而逝。
面前是一堆撕得粉碎的書頁,那是危險的源泉。
“不要!”宋莫庭警告的壓低聲音,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么嚴厲。
“湯圓,開門。”
包子僵住了。
他是有些邪惡的想要看著湯圓被大人訓斥,才會慫恿湯圓去干大人絕對不允許的事情。
可是現在湯圓居然真的不聽那些話,那火苗很快吞噬眼前的那些紙張。
他沒想到湯圓對自己的危險處境毫不在意,好像和做游戲一樣不在意。
“宋莫庭!”
江小小窒息地低喃一聲,她已經聞到焦糊的味道。
宋老太太眼前開始晃動。
“湯圓!”
他咆哮道。
湯圓露出一個惡魔一樣的微笑,面前的紙張迅速燃燒起來。
因為他的得意,離得火焰太近的結果就是,火焰幾乎是迅速撲倒了他的身上。
一時之間,湯圓驚恐的大叫起來。
很快就被火焰吞噬。
宋莫庭一腳踢開門。
隨著所有人的涌進去。
就看到湯圓濕漉漉的渾身都是水的呆愣得站在那里,包子抱著手里的一個圓形魚缸,湯圓的頭上還有一條小金魚在活蹦亂跳。
樣子滑稽可笑。
包子訕訕,注意到自己成了所有人注目的對象,尷尬的解釋。
“這里只有這個有水。”
他暗暗的擔憂,自己好像做錯事情。
湯圓可是被自己慫恿做的,他會被趕出去吧。
他就是太嫉妒。
江小小一把抱住兩個孩子檢查之后,萬分慶幸那些火焰只是讓湯圓的頭發成了毛毛卷。
好在沒有燒傷。
“謝謝你,包子,謝謝你幫了湯圓,你很聰明。”
包子很機智,很小的年齡,臨危不懼,應變能力很強。
包子默默地搓搓手。
自己做的壞事,媽媽不知道,她知道的話不會再要自己吧!
那天晚上,湯圓睡著之后,包子溜出房間。
身上穿著他來的時候那一身衣服,背上背著背包,里面是他從冰箱里拿的食物,走到大門口!
努力的墊高腳尖想要打開門鎖。
“這么晚你去哪里?”
突然亮起來的燈光,讓包子嚇一跳。
那是媽媽的聲音。
包子默默地轉身,低著頭像是被抓到的小偷一樣沮喪。
江小小走到他面前,蹲在包子身前。
給他整理因為裝了太多東西而被勒的生疼的肩膀。
“你要去哪兒?這里是你的家。”
包子一咬牙,自己做的事情要是繼續隱瞞,有些對不起江小小這個媽媽。
雖然她只當了自己三天的媽媽,可是他不能騙她。
勇敢的鼓足勇氣,抬起頭,對上江小小溫柔的眼睛,包子一下子泄氣。
“媽媽,剛才是我慫恿湯圓去點火的!我笑話他什么都干不了,笑話他害怕被爸爸媽媽懲罰,他才那么干的。”
江小小半天沒說話。
包子閉上眼睛,他就知道沒人喜歡干了壞事的孩子。
“我馬上就走,我不會教壞湯圓的。”
其他媽媽也是這么對他的,沒人喜歡壞孩子。
他就是徹頭徹尾的壞孩子。
小小的身子轉身,肩膀都耷拉下來。
包子撇著嘴,他知道自己今晚要睡大街。
他不怕。
自己又不是沒睡過。
也許出門假裝自己是流浪的孩子,會有好心人收留自己一晚。
當然也可能是人販子。
管他呢。
人販子也能收留他。
小小的身子被一個溫暖的懷抱包圍,包子呆住,傻傻的被江小小扭過去。
呆呆的看著江小小。
“包子,媽媽知道你只是嫉妒湯圓有一個愛他的媽媽,爸爸,以后你不需要嫉妒他!你和他一樣!都是我們的兒子,你以后是我江小小的兒子。
我們準備明天去找派出所,調查你的情況,如果可以實在找不到你的父母,我們會收養你,一直到你成年為止。”
這么小的孩子肩膀忽然聳動起來。
濕濕的眼淚浸濕了江小小的衣服,小小的身子哭的蜷縮起來。
江小小眼睛濕潤。
一個月之后,他們還多了一個家庭成員宋子軼。
多了一個江小小的兒子。
宋老爺子和宋老太太都覺得很好。
湯圓多了一個比他大一歲的哥哥。
兩個孩子幾乎在房間里激動的要把床蹦塌。
江小小抱著兩個兒子,親親左邊的小臉,親親右邊的小臉。
兩個肉乎乎的腦袋擠過去,拼命地抱著江小小親她。
江小小被他們推倒在床上。
三個人笑鬧成了一團。
兩個兒子玩的很累睡著之后,江小小和宋莫庭關上門,回到自己的臥室。
進入房間的那一刻,他沒有給她任何時間去思考,就把人抱上床。
她的心臟在胸腔內激烈地跳動著。
她輕喊一聲,但他加深那個的吻。
在他大膽性感的攻擊下,他迅速將她投向火焰之中。
盡省她試圖扭動以躲避他的手,他卻毫不留情。
很久之后。
江小小累壞了,虛弱地只能喘息。
她沉入瞌睡狀態,幾乎感覺不出他小心地分開他們的身體,躺在她身邊。
不久之后燈熄了,她察覺出清涼的黑暗,他拉開床罩將她置于床單上。
她本能地投入他的懷抱,將頭倚放在他的肩窩,一手放在他的胸膛,感受手指下的激烈心跳聲音。
這算是最近一段時間她頭一次感到些許平靜。
不知多久以后她才察覺他的手帶著企圖在她身上移動。
“你能再來一次嗎?”
他問道,聲音低沉緊繃。
“是的,我很樂意。”
她禮貌地說,然后聽見到自己的一陣低笑,他再度覆蓋住她。
宋莫庭躺在黑暗中,感覺她倚偎在他左側。
她頭靠在他肩上入睡,對著他的胸膛吐著氣息。
她柔軟的身體正緊抵著他的肋骨。
他無法抗拒用指背輕柔地劃過絲綢般的曲線。
江小小進門的時候,就聽到江心在屋子里哭。
范秀英一頓數落。
“拿著著冰塊趕緊敷敷臉,你看你的模樣還能見人嗎?你就圍著個圍巾,難道別人瞎了嗎?看不見啊,你沒看見你剛才進門的時候。左鄰右舍那都是什么眼神兒?這一次又怎么了,不是上一次和大壯說好的不能再對你動手。怎么又跟你動手啊?”
范秀英一提起這個女婿,那心里是一百個不舒服。
江月勸道,“媽,你就先別說她了。你讓她把事情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兒?無論怎么樣也不能動人啊,一個大男人家怎么能對女人動手,你看一看把這張臉打成什么樣子,來來來,我看看你身上。”
說著就掀衣服。
江心急忙想要按住江月的手。
很可惜,晚了一步,江月已經把衣服掀開,那身上累累的青紫傷痕很明顯,根本不是現在的傷痕,應該是舊傷。
這一下范秀英和江月都倒吸一口冷氣,這得下了多大的狠手啊。
江心捂著臉哭起來。
身邊兒這兩個孩子也在那里哭開了。
江月只能抱著孩子往外走。
“你們兩個不哭,來跟大姨到旁邊那個屋子去,咱們洗洗臉。你們跟妞妞一塊玩,妞妞今天可是沒有去幼兒園。大姨,給你們找好吃的,你們一塊兒在屋子里玩兒翻繩子好不好?”
無論是什么樣的情況,讓孩子在看到這種情況都是不合適的。
江月一出門看見江小小,“你快進屋去吧,問問你二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到了這個時候,老二被打成這個樣子,居然還在那里藏著掖著,死活不說為什么挨打。
“我知道了大姐,二姐給我打的電話,我才回來的,應該是想等我回來才跟我說的吧。”
江小小今天特意請假回來的。
一大早接到二姐的電話,電話里哭哭啼啼,但是沒說清楚什么事,就是讓她趕緊回來。
這兩年,江小小和二姐的來往疏遠了很多。
倒不是她不愿意和二姐來往,反而是二姐故意拉開了和她的距離。
江小小的性格就是那樣大大咧咧,別人對自己好,自己自然愿意和別人親近。
可是別人如果不愿意和她親近,她也不會真的去拿自己的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
所以二姐這幾年日子過的怎么樣,她還真不知道,就是前一段時間聽自己媽嘮嘮叨叨,說是姐夫現在居然開始動人。
上輩子她不記得秦大壯打人啊。
反正現在事情的演變和上輩子的軌跡已經有了很大的區別,她也不能事事都按照上輩子來認為。
江小小挑開簾子進去。
她一走進去,范秀英就看見自己閨女。
“小小,你來問問你二姐吧,她死活不說。打人總要有原因吧,總不能好好的就動人,那成什么樣子?這秦大壯也太不像話,現在動不動就動人。就算你姐姐生了兩個丫頭,可那是你姐姐的錯嗎?”
范秀英氣不過。
那是又氣又心疼。
自己的閨女,自己當然疼,被人打成這個樣子,能不心疼才怪呢。
上一次秦大壯不過是打了江心一個巴掌罷了,自己說了之后,秦大壯連連賠禮道歉,這件事也算過去。
可是沒想到不過才三個月,就把江心打成這個樣子。
江心一聽江小小來了,急忙起身,擦一把眼淚,那委屈巴巴的神情,再加上臉上的青紫傷痕,看著活像是受氣的小媳婦兒。
江小小過去,拿著裹著冰塊的毛巾給她敷臉。
“二姐,你不是說有事情跟我說嗎?我現在來了你跟我說吧。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秦大壯怎么現在開始打人了嗎?我看這個樣子不像是第一次打你,以前打你,你怎么不跟家里人說呢?”
江小小也是心疼,再怎么說這也是自己的二姐。
江心一把抓住江小小的手,“小小,你姐夫打我,也不能怪你姐夫,這事情怪……唉,別說了,小小,你能不能給我兩千五百塊錢?”
“二姐,你這個話特別奇怪,姐夫打你,你說不能怪他。那這事情怪誰,難道怪你嗎?還是說這事情怪我?”
江小小覺得事情不尋常,江心這個話有點兒欲蓋彌彰。
江心心虛的低下頭,訕訕的不說話。
這意思反而更加明顯。
江小小恍然大悟,“還真的和我有關?”
范秀英也愣住,和江小小有關?
“江心,你倒是說話呀。這事情怎么和小小有關呢?到底怎么回事兒,你倒是說清楚呀,讓我們一家人跟著著急,看著你這副樣子家里人誰心里能好過?”
江心頂著江小小的目光,心里忐忑的說出口。
“是因為秦大壯知道,小小給大姐和三弟每個人3000塊錢。卻只給了我500塊錢,所以說小小看不起我們,我們家人看不起他們秦家。每次喝完酒之后,因為這個事情我們兩個人都會吵架,然后我就會換來一頓打。
這一次打的最厲害,現在秦大壯還在家里躺著睡覺呢。我實在是忍不下去,也心疼兩個孩子,就帶著孩子回來,實在是忍不下去。”
看著江小小哭起來。
江小小錯愕,范秀英也頓住。
還真是因為江小小。
“所以你就跑回家里來問我要這2500塊錢?”
江小小醒悟過來,沉聲問道。
江心點點頭,“小小,無論當初是因為什么原因,你給了大姐三弟3000塊錢,你只給了我500塊錢。我不怨你,可是你姐夫這里現在這一關我們過不去。
我天天因為這個事情和你姐夫吵架,我婆婆也天天在家里指桑罵槐。說我不受家里的重視,爹不疼娘不愛,又生了兩個賠錢貨。這日子這樣過下去,我實在受不了,我就想著我把那2500塊錢拿回去。
起碼這能過安生日子了吧?我也不想讓婆家人看我娘家的笑話。”
江小小氣樂了。
“二姐,你的意思是這事情是我做的不公道?是我引起了你的家庭糾紛?”
這才是白眼狼就是這么養成的吧。
江心不說話,那意思就是那個意思。
范秀英上去就給了江心一個巴掌。
“你男人在家里耍威風,你管不住自己男人,管不了自己的家,就跑回娘家來耍威風來。還怪你妹妹,那是你妹妹自己掙的錢,她愿意給誰多少就給誰多少。
怎么著?因為白給別人錢還落埋怨。早知道這樣,那就一分錢不給你,我看看老秦家有什么話說,有本事他們老秦家自己去掙錢,憑什么逼著自己兒媳婦兒回娘家來要錢?
還要臉不要臉啊!你還有臉回來和你妹妹說!我都替你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