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理全瞪眼看著近在咫尺的門扉，表情錯愕，還混著憋屈。
熊霄在一旁看著，竟生出了一點點的幸災樂禍。
不過他沒敢讓這情緒持續太久，免得殃及池魚。
“師父。”調整了片刻，熊霄輕聲喊晉理全，湊近他道：“您剛才注意到她的鞋尖了嗎？”
晉理全瞥了自家徒弟一眼，讓他有話就說。
熊霄說：“她的鞋尖上占了朱砂。”
雖然姜蠻煙只把門開了條縫，但恰好右腳的鞋尖露了出來，熊霄便注意到了，而且還不只一點點，整個鞋尖的一半部分都沾染上了朱砂。
晉理全倒是沒有注意，不過聽徒弟說后，他回憶了下，眼角余光里似乎確實瞟見了。
何況沒注意也無妨，氣味總不是假的。姜蠻煙將門打開后，檀香混著朱砂的味道便再清晰不過，但凡從事他們這行的，都聞得出來，做不了假。
熊霄見自家師父不說話，于是趁熱打鐵：“師父，進去看看吧，說不定……”
話沒完，被晉理全打斷：“進去？怎么進？”
熊霄被問的的愣了下，想了下，想說要不然硬闖吧。
不過沒等他說呢，晉理全已經背過身起，說來句：“晚上再來。”率先離開。
熊霄沒想到他竟然會這么說，愣了好半晌。
晚上再來？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啊！
可晉理全頭也不回，顯然打定了主意，熊霄再有意見，也只能全部吞回肚子里。
師父對姜蠻煙，為什么這么遷就！？
就因為年輕時候肖想過姜家的老輩？
熊霄想不透。
姜蠻煙關上門后，轉身走向郁應：“什么事？”
郁應說：“姜小姐，我們聊聊。”
“嗯。”姜蠻煙看見自己的鞋尖，想了想，往樓上走，邊走邊說：“去三樓聊。”
郁應跟在她身后。
姜蠻煙到了二樓時，先停了下，拐過去看了眼秦戚。
她就站在門口看一眼，也沒有費事的進去。
秦戚已經還完衣服，安然地睡在被窩里了，姜正青和黃沭湊在一起小聲的說著什么，也不知道兩人氣質相近，還是其他原因，湊一起說話的模樣，分外像是狼狽為奸。
姜蠻煙輕咳了聲，吸引兩人注意，等兩人看過來時，她交代姜正青：“樓下馬上打掃干凈。”
姜正青馬上應好。
姜蠻煙臨轉身前，又補充吩咐：“打掃干凈后再噴點空氣清新劑。”開了一趟門后，她也聞出來了，室內味道有點兒濃，也不知道開門那陣晉理全有沒有聞到。
不過姜蠻煙也不怕晉理全聞到，反正只要人沒進來，她就能理直氣壯的抵賴。
“好的。”
確認交代完事了，姜蠻煙這才轉身往三樓走。
郁應也跟著交代黃沭，讓他好好照看秦戚，隨后跟在姜蠻煙身后上樓。
進了三樓的辦公區域，郁應有些意外，沒想到一家民宿客棧，還搞的這么格局清晰又高大上，一邊會議室，一邊辦公室的，實在讓人想不意外都難。
搞的好像她天天都需要辦公處理事務，不時還要開會似的。
姜蠻煙將郁應請到會客沙發上，自己坐另一邊，然后示意他可以開聊了。
“你想跟我聊秦戚？”
“是。”除了秦戚，他倆之間也沒別的事情可聊了吧。
郁應想到秦戚現在的樣子，皺著眉問：“姜小姐，接下來該怎么辦？”
接下來？
姜蠻煙淡定的說：“我會想辦法。”
為了不讓客戶因為一次失敗而產生焦慮，姜蠻煙覺得她有義務將淡定發揚光大，至少不能讓客戶覺得她沒本事，對她喪失信心。
然而姜蠻煙的淡定根本沒法給郁應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安慰，他要的不是辦法，而是結果。
“明天我們就要回劇組。”郁應提醒她：“姜小姐，明天如果還不能搞定，該怎么辦？”
這個問題姜蠻煙也不是沒想過，但老實說，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她唯一能保證的只有：“你放心吧，既然是我先找上你們，我就一定會負責到底。”
郁應仍舊苦著一張臉。
能不負責到底嗎？是因為掉進你家水池才會變成今天的局面，說白了，秦戚這是無妄之災啊。
但郁應連指責都不能，因為對方是姜蠻煙。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為秦戚爭取安全保障。
萬一……
“你放心，我一定會負責到底。”姜蠻煙說的很絕對，更是夸下海口：“哪怕是閻羅王親自來，他也別想跟我搶人。”
郁應：“……”好吧，這話倒是讓他有點點安慰了。
又聊了幾句后，郁應鄭重地拜托姜蠻煙：“姜小姐，那秦戚就拜托給您了！”
“你大可放心。”
郁應點點頭。
也只能點頭，沒別的辦法了。
送走郁應后，姜蠻煙只能關起門來，抓緊時間，繼續啃筆記。
昨夜開了大半宿夜車，今天又忙了大半個上午，姜蠻煙一邊啃筆記，心里頭一回叫苦不迭：當高人太難了！真是太難了！
午后的日光晃晃，正是午睡的好時候，她卻還得極力同瞌睡斗爭。
她現在最后悔的是之前為什么要貪那三兩小錢，同意黃沭的無人住宿。
不貪那三兩小錢，她現在也就不用這么累。
更不用擔心如果繼續失敗下去，她的招牌會砸到人盡皆知。
唔。她還得抽空好好想一想，怎么能堵住郁應那幾人的嘴，不叫他們將她的失敗宣揚出去。
只要不宣揚出去，她就還是高人！
姜蠻煙一邊分心想著，一邊啃著筆記，用來抵抗瞌睡的精力便少了許多，不知不覺間，她眼一閉，控制不住的睡起了午睡。
等她睡醒過來時，明媚的午后陽光已經變成了天邊一抹斜陽，鋪了一室的橘紅。
而晉理全依約前來，已經走入了回蘊的一樓大廳。
“晉會長？”姜正青沒得到姜蠻煙的通知，不知道晉理全會上門來，乍然見人上門，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好。”晉理全客氣的跟姜正青打了聲招呼，一邊目光打量回蘊內的四處，一邊問：“煙煙呢？”
熊霄跟在晉理全身后，默默的輕嗅著客棧內的氣味。
但很快他就懊惱的放棄了。
檀香味和朱砂味已經全被空氣清新劑取代，果真是被清理過，毀尸滅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