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箓墨跡還沒干透的時候,姜正青就被姜蠻煙踢出去送貨。
姜正青還念著方才包烽凌的電話,小聲逼逼著去了。
目送走姜正青以后,姜蠻煙轉身,看見了幾步外的秦戚。從回來到現在,她終于真正的正眼看見了他。
姜蠻煙沉吟著是不是該關心一下他一天在家的情況,雖然看起來跟她出門前沒什么兩樣,但秦戚身為付錢的雇主,而且是付錢不嗶嗶的那種,姜蠻煙覺得應該給予一點關心。
沒有對比就沒有優勝劣汰,相比起扣扣索索又質疑她的秦太太,她果然還是喜歡秦戚這樣的。
一想到秦太太和她兒子,姜蠻煙忽然“嘖”了聲,表情變了一變。
秦戚一直看著姜蠻煙,看她上一秒朝自己睇來滿意眼色,下一秒卻突然表情不對,第一反應是自己哪里惹她禁忌了,可是他什么都沒干吧?
……只除了之前幫她接電話。
難道是因為碰了她的東西,要找他秋后算賬?
“你有叫秦勛的兄弟嗎?”
秦戚剛想完,就聽見姜蠻煙發聲問他。
秦戚一腦門問號,怔怔地看著她。
姜蠻煙也在看著他,之前她沒有多想,直到此刻才猛然反應過來,秦戚、秦勛,多么兄弟的名兒。該不會那位離死不遠的秦勛是秦戚的親戚兄弟吧?如果真的是,那她……
秦戚終于消化了姜蠻煙的問題,畢竟之前有聽全電話內容,心里有了可能的猜測,立即搖頭道:“沒有。你誤會了。”
“哦。”姜蠻煙放松下來。
不是啊,那就好。
姜蠻煙換回了原來的表情,這才問起秦戚一天在家的情況。
秦戚知道她想問的是哪方面,“放心,我很好。”
“嗯哼。”很好就很好,為啥還要加個放心?她有什么不放心的嗎?
姜蠻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往回走。
秦戚也轉動腳跟跟上。
姜蠻煙又起來另一樁事,“狐貍還沒來嗎?”
秦戚說:“沒有。”
其實他對胡阿嬌會不會真的到來燕京并不抱任何期待,再者兩地相隔又不近,他覺得讓一只狐貍夜奔數千里,第二天就出現,是不是有些勉強?何況那只狐貍還傷了一條腿。
胡阿嬌如果知道,這時一定會狂呼:果然是我看上的哥哥!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不過姜蠻煙當了多年姜扒皮,可就沒這么善解人意了,只是也沒打算和秦戚深入聊這話題,輕哼了一聲。
秦戚聽著那聲輕哼,忍不住隱隱地笑了一下。
笑意乍現,也驟然消失,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悶哼。
走在前面的姜蠻煙只聽見“咚”一聲,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她都給嚇了一跳,轉頭想詢問什么情況,結果本該站在后方的人不見了,再一看,人正蜷縮著跪倒在地,一手緊揪著心口處,一手撐著地。
因為秦戚垂著頭看不清他表情,但撐著地的那只手上青筋畢露,顯然此刻非常不好受。
“你怎么啦!”姜蠻煙快步蹲至他面前,一手扶上他的手臂,歪頭擰眉,努力去看他的表情。
秦戚雙目緊閉,眉頭緊鎖,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姜蠻煙等不到答案,只能努力打量他。
看他一手緊揪著心口,她不由得懷疑是不是他身體里的那只玩意兒在不安分。
但是不應該啊,她就在他身邊,這么近的距離,那玩意兒怎么可能、怎么敢興風作浪!
不怕她了嗎?
可是秦戚的模樣也騙不了人,他臉色煞白,細密的汗沁出,頃刻布滿了額間,嘴唇也早失去了原有的顏色。
姜蠻煙還感受到他手臂的用力力度,肌肉緊繃成了巖石。
真敢當她面挑釁?!
可惜姜正青被外派了,現在也不是在剛才畫符的地方,重新去畫了符再下來也不知道要耽擱要多久,面前這人能不能撐得下去。
姜蠻煙糾結了一下后,果斷將左手食指伸到秦戚唇邊,“張嘴,咬!”心里則暴躁的想,犧牲大發了,早知道就該再積極一點解決掉這麻煩玩意。
然而秦戚一點反應沒有,眼睛都沒睜一下,更不要說嘴了。
姜蠻煙心下更是暴躁,食指卻大無畏的直接送到了他唇上,壓著他的下唇,“張嘴,咬啊!”她都做出這樣的犧牲了,快點識趣的配合啊。
但秦戚依舊不為所動。
姜蠻煙怒氣值狂飆,都想干出直接將手指戳進他嘴里的行為了。
但他似乎是知道她有可能會這么干似的,一雙唇已經緊緊抿成了一條直線。這下別說戳了,連他的唇都碰不著。
姜蠻煙氣死了,收回手指。
她氣秦戚不照做,但其實她也不想咬破自己手指,畢竟疼!!
她沒有自殘的嗜好。
但面前人的狀況已然不容她再多猶豫片刻,“等我三十秒。你給我撐住!”姜蠻煙重重丟下一句后,起身離開。
聽到姜蠻煙的腳步聲急促地離去,秦戚撐不住地一把倒在地上,側臥蜷起,手則仍舊緊緊地揪住心口位置的衣服。
如果不是有衣服布料,他此刻更想揪的是自己的心臟。
此刻像是什么東西在狠狠噬咬著他的心臟,痛徹心扉,而且不是個體,是一群!有一群東西正在狠命折磨著他的心臟。
秦戚不禁感覺到了噬心之痛,他的心跳也在加速,越來越快。
只不知道最后他到底會先死于心跳過快到爆炸,還是痛死在這種噬咬感中。
他當然聽到了姜蠻煙剛才要他咬她的話,但他不能張口。怕張口后會忍不住大聲痛呼,更怕真會因為疼痛咬人。況且那個人還是姜蠻煙,他就更不可能放任自己這么做了。
痛覺正在麻痹意識時,秦戚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是姜蠻煙回來了。
因為太痛了,他早不知道時間流逝是快是慢,但他相信姜蠻煙對時間的把控,她說三十秒,想來時間就只過去三十秒。
他不想將注意力放在這份痛楚上,只能強迫想些別的,不過很快,他鼻端聞到了濃郁的血腥氣味,完完全全轉移了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