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前頭與他進來的幾個早知他有這一套,立時呼拉一聲讓開空地兒來,其余人等見旁人閃開自然也跟著閃開,只霍遜正纏著那中年文士不得收手,卻聽得噗一聲,也不知甚么東西就白花花的從天而降,霍遜與那魏爺一仰頭便都中了招,立時就撲了個滿頭滿臉。
正自閉眼甩頭,驚疑不定間,卻聽得衛武大叫道,
“哈哈!中招了吧,小爺我撒的可是石灰,掉進眼里就等著當瞎子吧!”
二人一聽嚇了一大跳,當下緊緊閉了眼不敢睜開,正自慌亂之時,聽得衛武大叫一聲,
“看招!”
卻是頭頂風聲起,乃是有人持刀自頭頂劈下,那魏爺立時持劍上挑,
“當……”
一聲擋住了下劈的錦春刀,卻是覺著下頭腳脖子突然一緊,下盤立時就不穩,衛武大喝道,
“收!”
幾人就這么一拉,那魏爺便仰面朝天倒了下來,原來是趁人眼睛不得見之時,使了綁人的繩子在下頭做了絆子,一眾人呼啦啦沖上去亂刀抵住要害,待要想法子脫身,只聽得那可惡的小子喝道,
“再敢動一動,便給你身上捅上十七八個窟窿,不捅你要害,只將血放干就是了!”
說著話刀鋒往下壓,那匪首見得勢不可為,只得長嘆一聲扔了手中長劍,索性躺在地上裝了挺尸,眾人將他手腳筋挑斷,綁了起來,那頭霍遜大罵道,
“好小子,還不快給本官尋些菜油來!”
石灰迷眼切不能用水洗,必要用菜油才成!
衛武笑著上前道,
“大人放心,不過一些白面罷了,用水沖沖就是了!”
霍遜聞言這才放下心來,跑到一旁的水池之中撈水洗臉,這院中其余人等見得首領魏爺已被綁了,那里還有斗志,卻是一個個都想開溜,只他們這心一亂,手上也亂了,用不了一柱香的功夫就被錦衣衛全數給放倒了!
霍遜洗去了臉上的白面,又領著眾人仔細搜查這宅子里的一切物證,卻是林林總總拉了一車,錦衣衛的人干這事兒十分熟練,用不了一個時辰便將宅子里打斗過的痕跡,清理的干干凈凈,衛武將霍遜道,
“大人,為何要將這宅子回復原狀?”
霍遜哼笑道,
“即是做為駐地,想來必是與主家有聯系,將宅子回復原狀,自然是為了守株待兔!”
這廂押著宅子里的一干人等,往那詔獄連夜提審,卻是連指揮使都驚動,親自審問了那魏爺,待到出來時面上神色凝重,
“此事我將寫成詳細奏折呈報給陛下,只還需搜羅人證物證才是!”
這一干人等都不過只是細枝末節的小人物,還需得要有關鍵人證才成!
霍遜忙拱手道,
“是,大人!”
錦衣衛衙門之中這一通忙活,也是不知時日。
待到韓綺再見衛武之時已是半個月之后了,衛武削瘦了許多,難得換了一身干凈的長衫穿著,倒是憑添了幾分斯文,下頜上原本因著連日辦差蓄起的胡須已是被剃光,露出英俊的臉龐,越發顯出棱角分明了,衛武笑看韓綺將自己給的銀票小心收好,問道,
“三小姐,這一回的賞銀十分豐厚,依我看著再買一座大宅子已是夠了,三小姐若是嫌那梧桐巷太過偏僻,倒可以換一座了!”
韓綺搖頭只是垂頭不語,衛武見她不語,便伸手去拉她的小手,
“三小姐為何不說話?”
韓綺抬起頭幽幽的看了他一眼道,
“你雖說洗沐過,又換了衣裳,但身上的血腥味并不能遮掩住,想來是受了傷吧!”
若是平日里似這般久久不見,他必要嘻皮笑臉的湊上來占便宜,如何會似今日一般規規矩矩的坐在對面,只敢拉拉小手,想來必是有蹊蹺!
衛武聞言嘿嘿一笑,
“不過些許小傷,三小姐不必擔心!”
韓綺不信,拿眼兒上下打量他,
“你給我瞧瞧……”
說著便挪身子湊了過來,衛武往后一縮,
“小傷而已不必擔心!”
韓綺伸手拉了他的前襟,
“給我瞧瞧!”
衛武見狀緊緊捂了領口,擠眉弄眼道,
“三小姐,矜持些,你那丫頭可在外頭呢,你再動手,我便要叫了!”
韓綺咬唇瞪他,
“你休要胡說,越是不給我瞧,這傷必是越重的,你若是不給我瞧……”
回身就將那一摞銀票往衛武懷里一扔,
“這個你便拿回去吧!”
說罷,坐回原處,小手兒放在膝頭之上,小臉一扭瞧向了外頭,衛武伸手去拉她小手,立時被拍開,
“三小姐……”
韓綺連一個眼風都不給他,只盯著外頭不理他,衛武無奈嘆氣道,
“你瞧是能瞧,只不許哭!”
韓綺應道,
“我不會哭的!”
衛武這才拉了她過來,解開衣扣道,
“后背上挨了一刀,又左手臂上挨了一刀……”
韓綺解了他衣裳一看,果然一整個前胸后背都裹了厚厚的白布,她小心翼翼的伸手指頭按了按,
“疼么?”
衛武咧嘴一笑道,
“不過皮肉傷并不疼的……”
又去看他手臂上的傷,也是裹得厚實,韓綺輕輕用食指點了點,見他臉上神色不變,可手臂肌肉卻是一緊,便知他這傷是極重的,韓綺咬唇忍不住紅了眼圈,只答應過他不哭,就努力咬牙忍住。
這廂借著小心翼翼為他穿衣之際,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才好不易將鼻子那股子酸勁兒復了下去,衛武低頭看她一顆顆給自己系上衣扣,嘆氣道,
“早說不讓你看的,現下難受了吧!”
韓綺低頭半晌才問道,
“怎么傷的?”
衛武咧嘴笑了笑道,
“遇上了一幫子極是厲害的護衛……”
前頭他們將那宅子復原,又連夜審問詔獄中的諸人,起初這幫子人還想著硬扛,只進了詔獄仍是鐵打的漢子也要被捶成十八般模樣,更何況這一幫子江湖上的烏合之眾。
這幫子人確全數都是由人花重金招募的,專在暗地里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不過問起幕后的主人家,卻是個個都不知曉,只那被人稱做魏爺的中年文士才知曉。
此人由指揮使親自審訊,卻是花了兩天兩夜的時間才撬開了嘴,果然與那壽寧侯與建昌侯有關,據那姓魏的講,這兩位國舅爺共養了兩撥這樣的江湖人士,專用來暗中行事,他們這些人行蹤隱蔽,輕易不外出見人,只要需要之時才喬裝出行,辦事之時多要求一擊必中,不留活口。
至于另一隊人在何處,姓魏的也是不知,不過平常與他聯系之人乃是壽寧侯府中的一名幕僚,每隔半月二人便會見一次面,對錢財、人手等一一匯報調整,通常這位幕僚都會帶著護衛親自上門,算一算日子再隔五日便是時候來了!
錦衣衛一聽這消息如何不喜,衛武聞言也不由暗嘆,
“姜果然是老的辣,霍鎮撫使果然是未雨綢繆,早有預料!”
這一回卻是由牟斌親自布置,在那宅子周圍布下天羅地網,務必要生擒那二管事,衛武自然也要前去,王大虎也是人老奸滑早有預料,勸他道,
“你小子身上無有功夫,前頭一回能立功已是僥幸,只卻不會次次如此幸運,這一回你還是別去了吧!”
衛武聽了笑笑道,
“師父,這回可不是徒弟爭功,乃是指揮使大人點了名讓去的,徒弟是沒法子!”
王大虎聞言嘆了一口氣,想了想道,
“要去也成,需得尋一件軟甲穿上!”
見衛武有些不以為然不由瞪眼道,
“小子,休要小看這薄薄一件軟甲,你師父我就是憑著這一招,在鬼門關前轉了幾回,才能撿回一條命的!”
衛武無法,聽了王大虎的話,當晚上在那宅子之中果然發生了激戰,這一回倒真是老王救了他一命,這一戰中壽寧侯府中的護衛,居然人人配有火銃,全數都是那佛朗機來的新式短銃,比起如今大明神機營中的火器還要更加厲害。
也幸得衛武留了一個心眼,沒有頭一個沖上去,才沒有在第一輪被人給放倒,于是等著對方彈藥打完才沖了出去。
這一些人身手乃是經過特殊訓練,不是那些江湖人士可比,這一戰錦衣衛打得十分艱難,六十名好手,對上十名侯府護衛竟被人殺了十余人,傷二十幾人,衛武被人一刀砍在后背,幸是有軟甲護體才沒有丟了性命,只左手臂挨了一刀卻是見了骨。
打到最后只拿著那幕僚與兩名護衛,其余八人全數服毒自盡,可謂是慘勝,這廂灰頭土臉的回來,霍遜連夜審問人犯,衛武這種受了重傷之人,倒可以回家休養了!
他也是仗著年輕底子好,不過在家養了幾日,待得背上的傷口稍斂,便過來尋韓綺了,只他那里敢將這些事兒同韓綺細講,只毫不在乎道,
“即是出去辦差,總歸難免受傷的,左右不過小傷,養一養便好了!”
韓綺那里信他這些,難過道,
“你也不必這般拼命,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讓家中老母如何過活?”
衛武笑嘻嘻道,
“知曉三小姐心疼我,我以后小心些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