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武聽了這一句話,便如服了那仙丹靈藥一般,渾身十萬八千個毛孔都通透了,緊緊擁了擁她,二人如今已是用不著太多言語,只需默然無言便能已是心意相通,相擁在一處便覺可以如此到永遠,永遠都不會厭倦。
只他們二人不會厭倦,外頭望風的桃李卻是輕輕咳嗽了起來,
“小姐,我們出來的時辰可是不少了!”
韓綺聞言抬起頭看向衛武,果然見他一臉的惱怒,伸手撫了他的臉,自己踮腳湊了上去,衛武見佳人自動獻吻,怎會失了這心心念念的機會,忙低頭相就,待得那軟軟的香唇覆上來,衛武便覺著腦子里嗡一聲,還待更進一步,卻被韓綺紅著臉兒推開,
“不……不能耽擱太久了……”
衛武也沒有勉強,拉她過來在臉上重重親了一口,這才放了韓綺離去,待看著她走了幾步,又叫道,
“三小姐!”
韓綺回眸,黑暗的街巷之中,只聽得衛武低沉的聲音道,
“三小姐,我……衛某人……為三小姐無論做甚么……亦是……甘之如飴!”
“我……衛某人為三小姐無論做甚么……亦是……甘之如飴……
“無論做甚么……亦是甘之如飴……”
“……甘之如飴……”
韓綺臉上發燒,只覺著就是這么幾步路,卻是腳下如踩了棉花一般,輕飄飄的回轉家中,見得堂上坐著的父親那一臉的不豫,這才回復了清明。
忙上前去行禮,此時徐家二老已是到了,正坐在那處同韓世峰與王氏說話,韓綺進去見過禮后,王氏笑瞇瞇道,
“老三今兒也累了,回去后院歇息吧,小五今兒便讓她跟你睡吧!”
韓綺屈膝行禮,
“是,母親!”
這便轉身退了下去,回到后院先去看了看韓繡,見她睡了一覺,精神已是好多了,正由大姐夫伺候著喝湯,徐志茂見了她便起身行禮道,
“今兒晚上繡兒要在這屋里住一晚,便只有勞煩三妹妹照顧五妹妹了!”
韓綺忙回禮道,
“大姐夫說的那里話來,如今家里添丁進口乃是大喜事,我這做妹妹的不能幫忙,不過就是照顧一下自己的妹妹,又何來勞煩一說……”
說罷微微一笑道,
“若是大姐姐肯在家里一直呆著,妹妹我便是一直勞煩也無妨的!”
韓繡半躺在床上卻是笑道,
“我可是不敢占著這屋子,小五前頭已是在門口來回溜達十來次了,就問我她那個檀木的錢箱子還在不在,又問她那些首飾絹花兒還在不在,還問她那滿桌子的小玩意有沒有少一個……”
說著話姐妹二人都笑了起來,韓綺嘆道,
“也不知我們家小五這性子隨了誰,以后可如何是好呀?”
韓繡慈愛的看了一眼睡在身邊的女兒,柔聲道,
“她現在還小,待再大些便好了!”
韓綺搖頭道,
“不小了,這都七歲了,也該學些東西了,我七歲時都已經讀書寫字了!”
韓繡也笑道,
“我也跟著母親學針線刺繡,還要去灶間跟著廚娘學做菜了……”
姐妹二人說罷又是相視一笑,都齊齊看了一眼在外頭探頭探腦的小妹妹,
“這丫頭是該管教了!”
韓綺這廂退了出去,領著小五回自己的屋子里睡了。
外頭徐家二老原打算接了兒媳婦回家,卻那知親家母王氏要留女兒一夜,
“今兒這事兒也是趕巧了,沒想到竟是在娘家發動,那時候緊急之下,便只能在家里生產了,只繡兒這孩子剛剛生產,母女倆身子都還虛著呢,我便求親家翁與親家母通融一二,讓她在這家里呆上一夜,明天再送了她回去!”
徐興聞言忙道,
“親家母說的那里話來,繡兒在娘家生產原就是誰也沒有預料之事,倒怕是給娘家添了不利,親家母能不嫌棄乃是愛護女兒和孫女,這是我們的福氣!”
如此客氣一番,徐家二老倒也沒有勉強,又進去瞧了瞧孫女,這才出來告辭回轉自己家中,只上了馬車江氏卻是直翻白眼兒,
“這韓家也不知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這女人在娘家生產是多晦氣的事兒呀,他們非但不避著,還要搶著留女兒在家里,也不怕觸了晦頭!”
徐興眉頭一皺,
“此事也不是誰有意為之的,不過就是趕了巧,即是已成這樣了,還有甚么好說的,你回去再布置一番,明天待兒媳回來,也好安置她們母女!”
說起“母女”二字,江氏更惱了,嫌棄的撇了撇嘴,
“我們家茂兒可是嫡長子,這頭胎生了個丫頭……”
徐興聞言便有些惱了,
“女兒怎么了?他們年紀輕輕的,以后多的是機會養兒子,你急甚么!”
說罷對滿臉不以為然的江氏道,
“把你那滿臉的嫌棄給我收了,親家翁如今已是官升一級,地位不同啦……”
見江氏果然神色一斂便又道,
“且我可是打聽了,親家翁這個五品的郎中,乃是吏部尚書親點的,這便是走通了關系,以后說不得還能再進一步,兒媳婦那里你且給我收斂些!”
江氏聞言這才撇撇嘴不再說話,半晌卻又念叨道,
“這老丈人升了官兒,我們家大郎說不得也能跟著沾光呢,待隔陣子讓他丈人給動一動吧,一個中書舍人芝麻大小的官兒,還又累又苦……”
徐興聽了一臉的無奈又嫌棄,
“你個婦道人家少摻和外頭的事兒,把家里那一團事兒給理順了,你便要謝天謝地了!”
大郎那中書舍人乃是在內閣誥敕房任職,雖說只是個從七品,但成日里在宮中進出,又能與從閣老們見面,若是能得了某位朝中大佬的賞識,那可是一步登天了!
親家翁能為大郎謀到這個差事,那可是煞費了一番苦心,這婦道人家懂甚么!
想到親家對幾個女兒十分看重,生怕妻子做事糊涂,得罪了親家,便又加重了語氣喝道,
“回去將下頭人叫來敲打敲打,一個個都不能怠慢了,若是出了差池,我必不能饒你!”
江氏本就是沒主見只會暗嘀咕,敲邊鼓的,見老爺這般疾言厲色,倒是真息了心頭那些雜念,果然好好對待韓繡母女了!
只媳婦她好好待著,可兒子她也不肯委屈了,借著媳婦坐月子不能伺候兒子之名,又安插了兩個貌美的丫頭在兒子房子,倒叫韓繡好一陣氣憤,這是后話先不提!
話說待到韓繡出了月子,這便是過年了。
這乃是新帝登基的第一個新年,卻要一掃前頭先帝駕崩的沉肅,必要熱熱鬧鬧的辦起來,下頭百姓們圖個熱鬧,上頭我們那位少年天子自然更是早動了心思,想看大大的熱鬧,他原本是想弄個大大的響動出來讓全城百姓都樂呵樂呵的,只正是因著過年,原本說好要搬遷百姓之事,卻是暫時擱置下來了,總不能讓百姓過年還在搬家不是?
因而他如今還是在紫禁城中試制他的轟天雷,還沒有搬到外頭去!
這一日朱厚照一早便興沖沖的領了夏小妹去看新奇玩意兒,這廂將換了一身男裝的夏小妹帶到早前辟出來的試驗場中,先給她頭上扣了一個厚厚的大帽子,又將人按到了土堆后頭,興奮的對她道,
“朕前頭便在尋思怎么樣讓轟天雷飛起來,又去翻了神機營的記載,說是以前也是有神火飛鴉的,只是那東西威力太小,不夠過癮,朕便命他們給改了一改,今兒便是叫你來看看威力如何的!”
夏小妹進到這滿是硝煙味的試制場中,卻是沒有半分不適,還滿臉興奮的問道,
“哦……陛下是怎么改進的,如今威力如何?”
朱厚照神秘一笑道,
“你瞧瞧就知道了!”
說罷沖旁邊的兵士做了一個手勢,那兵士立時揮動手中明黃的旗幟,那邊得了信立時又響起三聲鑼響,夏小妹便見得左邊有兩條巨大的火龍呼嘯著從坑道之中騰空而起,
“呼……”
一陣灼熱的風拂過臉龐,只見那兩條火龍尾部發出呲呲的怪聲,然后轟然撞到了前方一百丈處的磚石墻上,只并沒有似她想像之中的燃燒甚或爆炸,反而火勢微微一窒,然后猛然一漲,
“轟……”
隨著一陣地動山搖,那用舊宮殿拆下的磚石壘成的兩丈厚的碎石墻立時四分五裂,漫天的亂石飛舞,朱厚照忙將夏小妹壓在下面,跟在后頭的劉瑾又與一旁的數名兵士拱背護住了兩位主子!
待得眾人灰頭土臉自土堆后頭探頭看時,那石堆早已不翼而飛,朱厚照很是滿意,對趕過來的費朗西斯道,
“威力倒是不錯的,把那小些的箭射出來瞧瞧!”
下頭果然有兵士過來,背上插了幾支樣式不一般的長箭來,那模樣似是將三根箭綁在了一起,中間的最長,兩邊的短上一半,但都箭身都十分的粗壯,三根箭的尾部不是箭翎而是引信,朱厚照笑道,
“這是按著神火飛鴉做的,樣子更大一些,中間填裝的火藥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