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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嬋這輩子吃了不少苦,性子也格外敏感,尷尬的時候臉頰仿若火燒,尤其當陳蕭探究的視線掃到她的臉上時,她頭皮發麻,心如擂鼓,覺得這一輩子所有的尷尬加起來都不及這一回。
“小師太,你這水,水桶要抬出去嗎?”烏嬋紅著臉,在兩個小尼懷疑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結巴起來,“我幫你們,走走走,我幫你們把水桶抬出去。”
水桶是兩個小尼用一根扁擔抬進來,烏嬋卻是直接拎起空桶就往外走,一副力大如牛的樣子,兩個小尼愕然片刻,立馬回神,搶過水桶來,又用一種仿佛“拆穿了謊言”一樣的目光看著烏嬋,連說不麻煩了,然后就慌不迭地告辭離去。
烏嬋站在原地,手上空空如也,尷尬得腳趾都卷了起來。
時雍的聲音恰在這是響起,解了她的困境,“好了,少將軍。”
她拉了拉被子,示意陳蕭的手腕可以放回去了。
等陳蕭的注意力被喚回來,目光滿是疑問地看過來,時雍才淡淡地笑道:
“少將軍脈來寬緩均勻,初初診來是正常脈象,不是有疾之癥,是因毒素積滯內臟,入體深沉,每一次發病便令陽邪火旺,一旦發泄,更至臟氣衰微,長久不治,病勢便會轉為危急……”
陳蕭聽得心驚肉跳,“那當如何是好?”
時雍緩緩扭頭,看向仍然沒有恢復平靜的烏嬋,“禪兒有解藥,你問她拿便是。”
烏嬋:……
看到陳蕭朝她看來,她就想到自己暴露在他的目光下是何等的尷尬,一想到這個,整個身子就開始發麻,渾身不適。
“解藥未曾帶在身邊,少將軍若是要得急,可自己差了人去烏家班拿……”
陳蕭看著她發紅的臉頰,一臉狐疑,“那便多謝姑娘了。只是本將有一事不明,剛才那位小師太,為何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一語即往,不僅烏嬋僵住,便是連時雍都快石化了。
這天底下竟然有這么榆木腦袋的人么?
到現在,還沒明白怎么回事?
時雍看烏嬋輕咬下唇,糗得快要瘋掉了,輕笑一聲,接過話來。
“少將軍,你那個未過門的世子妃,名喚什么?”
陳蕭知道烏嬋的名字,若有所思地望她一眼,凝重地回答時雍,“姓徐,閨名……沒記住。”
好吧,沒記住。
看來是真的不當回事了。
這樣也好,對徐禪不當回事,對烏嬋更容易有好感。
時雍這么想著,嘴角上揚,輕聲說道:“我來告訴少將軍好了,你未過門的世子妃,姓徐,單名一個嬋字。”
看到陳蕭臉色微變,時雍笑道:“如今少將軍可曉得了?”
陳蕭驚訝地看著她,似若所思地望向烏嬋,“原來姑娘用的是化名?怪不得之前如此厭惡我。”
還知道自己討人厭呀?
烏嬋心里莫名窩了火,這個男不僅不知道自己未過門的妻子叫什么名字,對她的事情根本就是一無所知,還“化名”?腦子這么木,怎么做將軍的?
烏嬋唔聲應道,不解釋什么,只是想要趕緊離開這個尷尬的地方。
“我回房寫一封手書,少將軍拿到烏家班找慕蒼生,說是我的意思就行。”
說罷,她掉身匆忙跑掉,都忘了禮儀。
陳蕭望了一眼桌上的紙墨紙硯,無辜地看著時雍。
“我長得很嚇人嗎?”
時雍輕笑,“少將軍高大挺拔,人中之龍,怎會嚇人?嬋兒是害羞了。”
她將那天玉堂庵法會時,自己和烏嬋與阮嬌嬌的爭執告訴了陳蕭,又輕聲叮囑道:“嬋兒面薄,少將軍就當不知便是,切莫再提及此事,免她羞惱。”
陳蕭微微尷尬,“自是,自是。”
對于這個未過門的世子妃,陳蕭先前當真沒有給予過半分關注。
他這個歲數了,早晚是要娶妻,為陳家開枝散葉的,無論娶哪個女子都是娶,不如就遂了父親的意,他老人家高興就好,至于他自己,早已心如枯井,再難蕩起漣漪,又何苦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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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想?
也是大婚將至,他才開始有了慌亂。
大婚那日,肯定要喝酒,哪個新郎倌能抵得住?
一旦他酒后失德,可怎生收場才好?
婚期越近,他越發坐不住,左思右想,這才厚著臉皮上山來找時雍,可是,他又不敢直接到玉堂庵,猶猶豫豫之下,就恰好撞上了這樁伏擊。
平白無故求人,陳蕭不好張嘴,若是能救人一命,那再好不過,因此,陳蕭毫不猶豫地拔刀出手,哪料倒霉地碰到了時雍的癢癢粉,誘發了毒素……
又一次在未過門的妻子面前丟臉,陳蕭臉皮也有點熱。
對于烏嬋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她是他的世子妃,陳蕭既意外,又驚亂,內心復雜如麻,很難去理清到底什么情緒多一些。
烏嬋沒有再過來,拿來她信函的人是丫頭彩云。
這位小丫頭對烏嬋未來的夫媚很有幾分好奇,眼神落在陳蕭的身上就像粘住了一般,她不像大戶人家小丫頭那么懂禮數,勝在嘴甜,將烏嬋的手書呈上去時,不要人教,已經叫了姑爺。
“姑爺,我們家小姐說,藥瓶就放在梳妝臺下的抽屜里,教慕武師拿給你便可。”
這聲姑爺喊得陳蕭極是別扭。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這么喚她。
“替我多謝你家小姐。”
“姑爺不必客氣,這原就是為姑爺準備的。”
“唔多謝,多謝。”陳蕭在小姑娘面前不知道能說什么,連聲道了謝,將手書藏于懷里,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那我就不再叨擾郡主,這就啟程回京尋藥去。”
時雍看他說著就要下地,連忙制止,“少將軍且慢!”
陳蕭微怔,“郡主還有何事吩咐?”
“少將軍現在走不得。”
時雍記得很清楚,白馬扶舟說過,“尋歡之毒”其實是沒有對癥藥物可以治療的,那所謂“解藥”,其實是邪君留下的一種毒物,白馬扶舟給的治療方法無外乎以毒攻毒。
因此,時雍不敢輕易讓陳蕭一個人去嘗試以毒化毒,萬一吃出問題,可怎么辦?她不敢讓陳蕭就這樣離開,而是找來白執,讓他想辦法派人回京,從烏家班取來“解藥”,同時通知定國公府,陳蕭的情況。
見她想得周到,陳蕭默許了。
定國公府的人是入夜時分才趕到玉堂庵的,除了陳蕭的長隨姚順才,同行的還有誠國公世子元馳和幾個侍從。
二人關系鐵,陳蕭以為他是聽說了自己的事情這才上山來的,連忙拱手抱拳,慚愧地道謝。
“疾行,好兄弟,有勞了。”
元疾行愣了片刻,卻是大笑出聲。
“非也非也,惟楊你誤會我了。”
陳蕭一怔。
元疾行走到他的身側,低下頭,小聲道:“尋常來我想來玉堂庵看看小尼姑,怕是不合適,難免落下輕浮之名。可是,探病就不同了,又積了美名,又看了小尼姑,一舉兩得。”
陳蕭訝然抬頭,看著他眉開眼笑的模樣,一個老拳差點暴揍出去。
“滾!”
元疾行沒有滾。
他不僅參觀了時雍養殖的兔子和雞,又去找凈玉師太講了一會兒經,說是要修身養性,還四處逛了逛,最后悻悻回到陳蕭身邊,失望地搖頭。
“庵堂蕭索,只見寂寞花,不見風韻柳,郎心難許呀。”
陳蕭看他張口就來,恨不得打死他。
“游蜂狂蝶!有多遠就給老子滾多遠。”
元疾行干笑兩聲,回頭就去找時雍,朗聲笑道:“郡主,我近來常覺心口煩悶,半夜噩夢驚厥,不知是何原因?來都來了,不如勞駕郡主順帶為我把把脈如何?”
時雍看這個人厚顏無恥,想方設法要在尼姑庵里留下來,沒有為他把脈,而是淡淡看他一眼。
“不用診脈了,一觀世子爺面相,本郡主就覺得你……這是生命垂危的征兆。”
元疾行:“……郡主真會辜負美貌。”
明明這么美的女子,嘴卻這么毒辣。
“唉!可憐阿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