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更衣,丫頭本要貼身相陪,但時雍和烏嬋都不約而同地將侍女留在了恭房門口。65,更多好免費閱讀。
“你們在這兒等著吧,我和你們郡主有幾句體己話要說。”
隨同時雍前來的人是塔娜,聞言看了時雍一眼,福了福身,“婢子明白。”
時雍涼涼看她,“沒我吩咐,不可入內。”
塔娜再次應了一聲,時雍這才挽了烏嬋的手入內,繞過屏風,警惕地回望一眼,小聲道:“可以說了。”
烏嬋沒有開口,而是低下頭在衣服里翻找起來。時雍默默看著她,翻開外衫,又拉出貼身的中衣,用牙齒咬開衣角縫合的線頭,用力一扯,線頭撕開,縫在里面的玉令露了出來。
時雍一怔,“你拿到了?”
烏嬋抽出玉令,放到時雍的手心里,朝她狡黠地眨了眨眼,“我從那狗男人身上偷來的。為了偷這個玉令,老娘可沒少犧牲色相。雍姑娘,你就說怎么感謝我吧,以身相許要不要的?”
她說得輕描淡寫,將那些與陳蕭“斗智斗勇的過往”一筆帶過。
可是,時雍仍然從她臉上瞧出了紅暈。
“要。你說怎么許,就怎么許!”時雍輕笑一聲,攬了攬烏嬋肩膀,認真觀察起這枚玉令來。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才是時雍第一次看清玉令。以往的驚鴻一瞥,都只是乍現眼前,遠不像現在這般可以拿在掌心,感覺到玉令的溫度、光澤,欣賞它渾然天成的玉質與精湛絕倫的造工……
“乖乖,這可是個好東西。”
且不說它有什么別的使命,單是這塊白玉的價值就足以讓人垂涎了。
“嬋兒,這色相出賣得值了。”
時雍說完,看烏嬋在翻白眼兒,又仔細端詳著玉令,不解地道:“你拿了東西,少將軍就沒有發現?還由著你出來尋藥,還由著你污蔑他不行,甚至說拐帶了陳紅玉隨行?”
“我管他?我偷了東西當然要跑!本來嫁給他就是為了這塊玉令,現在玉令到手,我管他做什么?”烏嬋說得分明有點心虛,偷偷瞄了時雍一眼,又道:“我也沒有拐帶紅玉,是他自己不放心我,讓紅玉陪我同來的。65,更多好免費閱讀。”
“他?哪個他?”時雍捉弄,
“就是陳蕭那個狗男人啊。”烏嬋想到那家伙在自己身上做的那些孽,肩膀不由縮了一下,“反正能離他遠遠的就好。哼!想必他也知道自己討人嫌,或是他在外面又有了相好,也懶得管我,我走了更好。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說得這么坦然,為何眉頭不停地蹙,眼皮不停地跳?
時雍睨著她,“你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分明就是掛念著人家。”
“才沒有。”烏嬋矢口否認,“我一早就告訴過你,嫁給他除了幫你拿這個玉令,也是為了要一個名分,無奈之舉。反正現在我是世子的嫡妻了,任他鶯鶯燕燕,我懶得管,他也不要來管我,我們各自安好就行。”
時雍將玉令攤在手心,瞇起眼睛,“可你偷了人家的東西,要怎么交代?”
烏嬋道:“要令沒有,要命一條。他愿意哪樣就哪樣……”
說到這里,烏嬋眉目突然暗下,語氣不悅地道:“燕穆說,玉令是十天干信物,可陳蕭那狗男人肯定不是十天干,更不是趙的人,他為什么會有玉令在身?而且,還當成寶貝似的看管著,讓我費好一番工夫才到手。這又是為何?”
時雍覺得她話里有話,遲疑道:“為何?”
哼!烏嬋隱隱有些郁氣,“我想了許久,只有一種可能。這東西是那個女人給他的,他當成定情信物來珍藏著呢。”
那個女人?
時雍腦子過電一般,恍然頓悟。
“袁鳳?”
袁鳳是與陳蕭青梅竹馬私訂終身,最后卻勞燕分飛,被許配給魏州,結果血濺大婚當日的魏鎮撫使夫人。
如此說來,此事就說得通了。
魏州是十天干的乙一,手持乙字玉令。袁鳳不知何故,從魏州身上偷走了玉令,在大婚那日連同自己的私密貼身衣物等一并交給了陳蕭,導致陳蕭出現在案發現場,有了殺人嫌疑……而袁風與陳蕭相見,不慎讓魏州知曉,也因此為她招來了殺身之禍。
只是不知……
魏州在大婚當日殺死了袁鳳,那時可知玉令失竊?
袁鳳又為什么要偷走玉令,便交給陳蕭?是她發現了魏州的秘密,為了保護自己并留下證據?這個可能很大。
那么,在袁鳳死前,有沒有對陳蕭有過什么交代?
當日袁鳳之事,陳蕭因此被看押了許久,可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吐口交代細節。如今再次回憶此案,時雍腦子里清晰了許多。
“這個玉令,便是我在詔獄見過的那一個。”
時雍低低說著,將玉令牢牢握在掌中,感受著玉令的溫度,脊背卻有些冰冷。詔獄那一晚,黑衣人便是帶著這個玉令掐住了她的脖子……
殺她的人是魏州。
死去的魏州,這是趙給出的答案。
一個再也無法佐證的答案。
她甚至都沒有機會親口詢問魏州,奉的是誰的命令,為何一定要致她于死地。
“快拿好吧。”烏嬋看她沉默,緊張地看了看屏風,握住她拿玉令的手,小聲道:“你記得這是你姐妹用身子換來的。聽見沒有?”
時雍哭笑不得。
“聽見了。”
說罷,她鄭重其事地收好玉令,隨意地打聽,“你有沒有聽少將軍說起過,與玉令有關的事情?他如何得來,玉令還有沒有別的什么秘密?”
“他怎會告訴我?都說是偷的,哪能聊起這個事?”烏嬋想了想,還是不免有些氣恨,“想到姓陳的狗男人把它當成寶一樣收著,我就牙根癢癢……想必我一開離京師,他就會知道,玉令被我偷走了。”
時雍抬了抬眉,“怕了?”
烏嬋道:“怕個屁。”
語遲一瞬,她又皺眉道:“你說他會不會追上來?到時候就難看了。”
“可不么?你還滿世界說人家不行。”
“哪里是我說的?我走時,對公公說一直懷不上,想來找你尋藥,公公懷疑是他不行,他自己就承認了。說大抵是吃了你的那個解藥對身子有影響,可把公公嚇壞了,這才許了我同紅玉出京的,要不然,你以為我怎么走得了?”
時雍聽得興起,湊到她的耳邊,小聲問:“那他到底是行,還是不行?”
烏嬋錯愕地看著她,臉頰一瞬間染得緋紅,伸出粉拳去捶她。
“要死了,你個死丫頭,什么都問。哼!等你結婚了,看我怎么還給你……”
兩個人說說笑笑從恭房里出來,與進去時沒有異樣,可是時雍拿了玉令,就像接了一個燙手山芋,心里七上八下,不免有些忐忑。
去往花廳的時候,她在門外看到侍從群里的燕穆和云度,眼對眼,目光掃過,彼此都沒有什么表情,時雍心里卻是一嘆。
“燕穆是為了保護你來的?”
烏嬋聽了,臉倏地沉下,“他啊!自是為了找你而來。”
時雍低笑一聲,“都過去了,你別再氣恨他了。做朋友,燕穆還是合適的……你能否認,他這么遠跟著你而來,就沒有幾分護衛之意?”
烏嬋抿唇,收起表情。
“你說得對,都過去了。我都快忘了。唉,主要是陳蕭那個狗男人給我氣得呀,阿時,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可氣……”
兩個人久未見面,烏嬋心里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走一路,她便說了一路,三句話不離陳蕭。雖然話里話外全是貶義居多,可誰說,常掛嘴邊的人,不是因為惦念?
“對了,阿拾,你可知道趙煥的事情?”
三生崖上那一跳,時雍便與京師的事情斷檔了。趙后來有同她提過趙煥被光啟帝圈禁一事,但也只是一筆帶過,并沒有深說。
時雍勾了勾唇,“怎么,圈禁還能作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