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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輾轉數月,這一刻,看著眼前巍峨高聳的城樓和夯實城墻,時雍才終于有了“回家”的感覺。
終于活著回來了!
京師幽涼的風帶著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時雍深深一嗅,頓時思緒萬千,激動不已。
“侯爺,是太子殿下……”
她低笑一聲,撩開簾子,身子往前一傾就要出去。不料,手腕瞬間卻被趙拉了過去。
“急什么?”男人沉穩的聲音,平靜里隱隱帶著暗流,時雍微微挑眉,眼角笑得彎了起來,小聲道:“不會吧?吃一個小屁孩兒的醋?”
趙看她一眼,不答話,只是在眾目睽睽下,親自扶了時雍下馬車,然后握住她的手,不緊不慢走向華蓋下的趙云圳。
到了面前,這才輕輕松開時雍的手,拱手施禮。
“臣趙見過太子殿下。”
在他們馬車駛來的時候,趙云圳已經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了,看著二人下了馬車朝自己走來,他也是好幾次想要沖過去,奈何,人多眼雜,他是太子,不可再像往日那般無所拘束,肆意妄為。
“免禮。”
趙云圳忍耐著心下躁動,眼神在二人身上來回掃視,突然蹙了蹙眉頭,看著時雍的臉。
“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時雍心里咯噔一聲,摸了摸臉。
“殿下所指何事?我怎么了?”
趙云圳嫌棄地別開眼,看了趙一眼,這才低低哼聲。
“變丑了。”
時雍:……
本來她就對臉上的疤痕有陰影,趙一直安慰她無所謂,哪料到,還沒入城就被小屁孩兒損了,叫她怎么好意思回去見江東父老?
“殿下也變了。”
時雍抿了抿嘴,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
“少年老成,不可愛了。”
“咳!”趙輕咳一聲,看著趙云圳變幻莫測的小臉,平靜地道:“雨越下越大了,殿下,我們進城再說話。”
趙云圳瞪了時雍一眼,朝她翻個白眼,再回頭看向趙的時候,又收住表情,一幅穩重老成的模樣。
“本宮奉命前來迎接大都督回京,已在此恭候半個時辰。父皇久盼佳音,說是想念得緊,只怕這會兒還在宮內等候,大都督若無要事,不如同我一起進宮面圣?”
從塞外回來,本就應該先去面見皇帝,匯報差務。
趙看了趙云圳一眼,“殿下先行,臣隨后就來。”
趙云圳朝他拱手,又瞥了時雍一眼,率先上了身后的馬車,“啟駕。”
“太子殿下啟駕回宮!”
內侍尖細的嗓子一聲吆喝,城門口的差役守衛紛紛讓到兩側,屏緊呼吸,齊齊山呼。
“恭送太子殿下。”
趙和時雍等人停在原地,一直目送趙云圳坐駕離去,這才返回馬車,在綿綿細雨里,徐徐入城。
“唉,他真的變了。”時雍望著雨霧里遠去的華麗車駕和隨行的侍衛,不知道為什么,莫名有點傷感,“長大了,不再是小時候那個小粘人精了。侯爺,你有沒有失落的感覺?”
趙目不斜視,端正而坐,“是人,都會長大。”
時雍瞥他,又抿了抿嘴,“話雖如此,還是有點唏噓嘛。”
趙沒有說話,眼睛半闔起來。
時雍回頭瞄他一眼,“我知道,這原本就是你希望看到的樣子。但他真的變成了這樣,你不覺得難過嗎?”
趙道:“不。”
時雍無語地看他片刻,“好吧,我對牛彈琴了。”
趙涼涼掃來,“我不是牛。”
時雍原本的惆悵,被他認真的一沖,突然就散開了,笑了起來。
“是我錯了。應該說對驢彈琴才對。”
她說的是趙云圳身上原本的童真,以及彼此親密無間的關系,而趙的格局顯然更大,想的是趙云圳肩負的重任,對他的成長自然喜聞樂見。
這大概就是成長的代價吧。
“謝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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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謝放的聲音,將時雍的神思拉了回來。
“屬下在。”謝放騎馬靠近。
趙打開簾子,看一眼他被雨水染得水亮晶瑩的頭盔,“你護送阿拾回家。我騎馬入宮。”
謝放略略遲疑一下,抬頭看看雨霧,“是。”
“不用。”時雍速度極快的反對,視線掠過趙的臉,又在他膝蓋上掃了一眼,“這個天,侯爺還是小心些好,莫要淋雨受寒,要做新郎倌的人,我可不想洞房花燭夜,正經新娘做不成,還要做大夫累死累活。”
趙:……
謝放:……
這女子當真是膽大,什么都敢說。
時雍挑了挑眉,松快地笑,“我自己回去就行。一會到了街口,你停一下。”
她個性固執,趙知道多勸無用,盯她一眼,又吩咐謝放。
“繞道鼓樓,先送郡主回去。”
謝放松口氣,“是。”
宮中有皇帝在等,做臣子的原該快馬加鞭前去面圣才對,但趙怎肯讓時雍自己回去,于是,馬車沒有跟隨趙云圳的車駕,到地方就拐了彎。
趙云圳走著走著,回頭一看,人沒了,牙一咬,氣咻咻地發狠。
“又丟下我,又丟下我。討厭。”
小丙候在一旁,聞聲愣愣地看過來。
“殿下,你在說什么?”
趙云圳瞪他一眼,咬了咬下唇,雙眼濕漉漉的。
“我什么都沒說。要你多嘴來問。”
“哦……”
“哦什么哦?”
小丙不是很會說話,但看趙云圳生氣,趕緊閉上嘴巴,咕噥了一句。
“太子殿下的脾氣,越來越壞了。”
在趙云圳跟前,敢這么抱怨的人不多,小丙恰是其中一個。兩人朝夕相處,共過患難,趙云圳對小丙本就不同,因此也常常由得他放肆。可這會兒,趙云圳本就生氣,再聽小丙這么說,他當即就惱了。
“你是嫌腦袋多余了是嗎?”
小丙沒反應過來,啊了聲,愣愣看著他。
“什么?”
趙云圳咬牙,“要嫌多余,本宮便叫人給你摘了,免得你多嘴。”
小丙趕緊閉上嘴巴。
好一會,看趙云圳怒氣未消,他又坐近了些。
“殿下不就是想和阿哥和阿拾姐姐一起去玩嗎?不敢在阿哥面前說,只會在屬下面前耍威風……”他的聲音越說越小,“你是太子,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你想去玩誰還能攔住你不成……”
“嗯?”趙云圳小眉頭揪起,不悅地瞪他,“本宮許你開口了嗎?”
小丙閉著嘴巴,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趙云圳瞪他片刻,又不高興地用力扯了扯車上的流蘇。
“還玩什么?我每日里就像坐牢似的……不,坐牢都沒我這么慘。阿叔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
他話音未落,突然端正了坐姿,學著趙那嚴肅古板的模樣,又一本正經模仿趙的語氣。
“殿下萬金之軀,怎可冒雨出宮?殿下不可耽誤學業,殿下不可久留,殿下再私自出宮,臣便要東華門守衛提頭來見。來人,送殿下回宮……”
他學得惟妙惟肖,小丙在旁邊笑得臉都皺了起來。
兩個孩子的“樂趣”,時雍和趙自是不知,馬車停在王氏飯館門外,趙留下白執,塔娜和恩和兩個丫頭,便徑直離去了。
“阿拾,替我向岳父岳母告罪,改日再來登門拜訪。”
過門不入,不去拜見,是為失禮。但時雍是從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的人,知道他著急走,趕緊地擺手。
“快些去吧,別讓陛下久等。爹娘這邊,哪會怪罪?”
哪里又敢怪罪?
時雍心里忖著,目送他離去,這才讓白執上前去敲門。
他們是臨時決定回來的,事先沒有派人捎信,宋家人都不知情,而京師今兒的雨把天兒都下黑了,王氏早早就關了店門,在房里張羅大婚的宴請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