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純回到安驛館,正好遇到了迎面而來的宇文靜。看到宇文純較往日有些凝重的神色,宇文靜停下了腳步看著他,“堂兄這是去哪兒了?”
宇文純淡然一笑,已經恢復了平常的模樣道:“出去走走,堂妹這是要去哪兒?”
宇文靜微微挑眉,卻沒有將心中的懷疑放在面上,只是微笑道:“有些悶呢,四處走走散散步。”
宇文純點點頭道:“這兩天沒什么事了,確實是有些悶,說起來,出來這么久,為兄都有些想念安皇城了。”宇文靜偏著頭看了他一會兒,才輕笑道:“想必堂兄不用想念太久了,父王大概也要準備回去了。”
“哦?”這個他倒是完全不知道,果然侄子和女兒還是完全不同的嗎?
宇文靜點頭道:“我們與東陵和親的事情不了了之了。”對此,其實宇文靜還是有些遺憾的,她自己固然不想留在上雍,但是她很想將蘭陽郡主給留在上雍。可惜,東陵人也看不上蘭陽郡主。
宇文純挑眉,“這是為何?就算我們這邊不能…東陵也可以…”
宇文靜搖頭道:“東陵帝自己并沒有公主,東陵宗室年紀合適的郡主也不過一二。就算是自己親生的都未必靠得住,更何況不是親生的?”還有一點,昭平帝謀殺親兄弟的事情剛剛暴露不久,現在若是再將自己的侄孫女送去和親,只怕東陵宗室就更要人心渙散了。畢竟誰都知道,如東陵和安這樣的國家,打的時間永遠比和的時間多,和親公主幾乎約等于送死。
既然沒用,宇文策當然也就懶得做白工了。和親,原本就不過是來東陵的一個借口罷了。
宇文純問道,“那伯父打算什么時候啟程離開?”
宇文靜道:“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與東陵交接,應該就是這幾日了吧。”
宇文純點了點頭,心中暗道如此一來之前陸離說的事情也必須要盡快決定了。但是…不知道為何,宇文純心中總是有一份警惕在提醒著他。陸離這個人,信不過。
思索了良久之后,宇文純還是給陸離了回復,他信不過陸離,需要昭平帝的親自保證。
陸離倒也利落,第二天一封印著昭平帝玉璽印記的國書就悄無聲息的送到了宇文純的手中。
“聽說安人總算要走了?”陸家院子里,謝安瀾靠著正坐在樹下曬太陽的陸離問道。
陸離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謝安瀾滿臉愉快,“真是太好了。”有一個實力比她強上太多的變態在,實在不是什么讓人覺得愉快的事情。謝安瀾其實也不認為過了這些日子宇文策還會記得她這樣一個無關大局的人。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變態的心思還是不要隨意猜度比較好。
陸離微微挑眉,“怕他?”
謝安瀾聳聳肩道:“也不能說怕,但是我打不過他啊。”謝安瀾不喜歡自己成為弱者,但是在宇文策這樣的高手面前,毫無疑問她就是弱者。
陸離道:“你也打不過睿王和葉盛陽。”
謝安瀾道:“那怎么一樣,我師父和葉先生都是正常人。”
“……”宇文策哪里不正常了?雖然非常的不待見宇文策,但是陸離個人還是認為宇文策是個不錯的上位者的。只是或許是這些年在安一直是凌駕于皇權至上的存在,導致他有些太過傲慢了而已。
謝安瀾眨眨眼睛道:“好吧,跟蘇絳云比起來,宇文策也算是個正常人。”
見她這副模樣,陸離不由得莞爾一笑,伸手拍拍她的背心道:“不用擔心,他很快就會走了。夫人還年輕,等你到了他那個年紀他已經是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了,夫人可以隨便將他打著玩兒。”前提是,宇文策能活到那個時候。
謝安瀾卻并沒有被他安慰到,伸手拍開他的手沒好氣地道:“不要跟女人提年紀!”雖然她如今還沒到雙十年齡,但是青春和歲月是女人永恒的痛。
陸離不以為意的抓住她纖細的手把玩,很難想象這樣一雙纖細美麗,白皙如玉的手竟然能在擂臺上打敗扎理佟那樣強橫的高手。想到此處,陸離微微蹙起了眉頭,“夫人的手……”
謝安瀾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好像沒什么問題啊。
“怎么了?”
陸離道:“我記得練武的人手上總會是有繭的。”別說是練武之人,就是陸離這樣的讀書人字寫的多了食指上都會有細細的繭。但是謝安瀾的手卻一如往常的白皙如玉,比起那些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的手更加秀美。
謝安瀾得意的晃了晃自己的手道:“本大神自有妙法。”
練武手上肯定會有繭,但是她現在可是陸家少夫人,若是出去被人看到原本應該嬌滴滴的陸少夫人卻有一雙習武之人的手,不就都破功了么?雖然已經有不少人知道她身手不錯了,但是身手不錯和高手也是兩個概念。穆翎那樣的身手算是不錯,無論放在男女身上都不會有人太過震驚。蘇夢寒那樣的就算是高手,那樣的武功落在一個閨中女子身上就難免引人懷疑了。
前世有時候也會出一些特殊的任務,需要出入一些特殊的場合。若是有著一雙粗糙的手是絕對會暴露的,所以一般在平常時候她們都會用一種藥水保養雙手。長期堅持下來,即便是經過幾個月的野外生存訓練,也能在短短兩三天內讓雙手恢復原本的柔嫩白皙。
陸離點點頭也不問到底是什么法子,只是道:“原來如此。”
謝安瀾記起之前的談話內容,“宇文策難道就這么走了?”
陸離道:“大概不會吧,不做點什么就走,他怎么能甘心?”
做點什么?該不會是跟睿王師父有關吧?
陸離道:“堅持數年如一日的想方設法刺殺睿王,也算是毅力驚人。那些蠢貨若是不再受點教訓,想來是不會心甘情愿的認命接受自己是蠢貨這個事實的。”
謝安瀾眨了眨眼睛,很快笑出聲來。陸離淡淡地瞥她“夫人笑什么?”謝安瀾掩唇笑道:“陸大人這般滿腹怨氣,是因為那些人不肯聽你的話吧?”
陸離輕哼一聲,“這世上最難以掌控的就是自以為是的蠢貨。”
真是太可愛了!
謝安瀾笑嘻嘻地在他唇邊落下一吻,道:“要不要求助本大神?本大神替你去揍他們一頓?”
陸離劍眉微揚,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多謝夫人,不過…為夫還能收拾了他們。”
謝安瀾小聲道:“要不我去給睿王師父通風報信,讓睿王府的人狠狠地收拾他們?”
陸離道:“夫人,胳膊肘往外拐不是好品質。不用,我也想看看睿王府的戰力。”
謝安瀾慵懶的坐在他懷中,道:“不是我沒提醒你啊,雖然說我也沒有真正領教過睿王府的戰力,但是就你所說的那些人這幾年的成果來說,還是希望渺茫啊。”
陸離道:“你忘了,這次還有外援。”
“嗯?蒼龍營?”
陸離眼底閃過一道幽光,“以前沒有機會見識,我也想看看…當世最精銳的兩大勢力的實力到底如何。”
陸離從來都不是靠武力取勝的,即便是前世他輔佐東方靖平定四方,甚至險些搞得西戎皇室斷子絕孫,憑借的也不是武力。但是即便是文人,骨子里也還是天生帶著男人對力量的渴求的,這種力量并不是權勢所能帶來的,而是純粹的個體的力量。雖然這個時代大多數男子都以讀書人的清貴自持為標榜,壓抑了那種對力量的渴求。但是陸離卻并不是尋常的讀書人,他真正的性格冷漠而無情,他的心他的計謀,都如同世間最鋒利的劍,可以輕而易舉的收割無數的生命,而他本人卻不會有絲毫的憐憫。他輕視那些依仗武力的人,是因為他本身的能力已經能勝過世上絕大多數依仗武力的人了。但是,如果他能夠習武的話,他也并不介意自己成為絕世高手。
謝安瀾為這種矛盾的想法總結了兩個字,“嫉妒。”
對此,陸離自然是嗤之以鼻的。
“師父會把你打殘的。”謝安瀾提醒道,因為他想看,就放任蒼龍營和睿王府親衛廝殺?睿王師父知道了,還不得弄死他。
陸離不以為意,“他不會的,蒼龍營和睿王府交手是早晚的事情。宇文策這次帶著蒼龍營來上雍你以為只是為了保護他的安全么?以他的武功,就算遇到什么危險,整個上雍的人都死光了也未必輪得到他死。”就算打不過,逃跑總還是沒問題的。
陸離從放在旁邊小桌上的書中抽出一張紙箋道:“這段時間,蒼龍營的那些人很不老實。”
謝安瀾接過來一看,上面竟然是記載了許多從安驛館出來的人的活動軌跡。這些人到處亂躥,果然是相當的不老實。不過他們倒也沒有占著多大便宜,因為他們的行動總是會被一些突然冒出來尋常百姓,江湖中人,或者是官府衙役官兵等等的給攪局了。
謝安瀾挑眉道:“睿王府的人?”
陸離點點頭,“即便是離開了二十多年,比起宇文策,上雍畢竟還算是睿王府的地盤。”
謝安瀾放開紙箋,嘆氣道:“好吧,我也想看看蒼龍營和睿王府親衛到底誰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