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突然多了許多人,知州府后院頓時熱鬧了許多。蕓蘿整天跟著剛剛被人命為內院管事的兩位男女管事轉悠,看看他們是怎么管理和教導那些人的。雖然還不滿十六歲,但是蕓蘿卻已經早早地為自己找到了人生目標。她要成為少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女管事!
雖然這個目標被謝安瀾嘲笑過太沒志氣了。但是蕓蘿卻一點兒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好,那些什么嫁個好人家,做個官夫人什么的,蕓蘿覺得一點兒也沒有跟著少夫人好。少夫人對她最好了!
見小姑娘如此意志堅定,謝安瀾也無奈只得任由她去了。畢竟年紀還小,以后怎么樣還難說。但是多學點東西總是在哪兒都沒有錯的。
蕓蘿跟著兩位管事學習管理府中的內務,謝安瀾卻帶著另外兩位管事在書房里研究起自己以后的事業問題。肅州這地方,除了特定的藥物以外,絕對多數的植物藥物都難以生長。脂粉的生意是不能在這里做了,成本增加不說,這里的人們對這些東西的興趣可遠沒有上雍和別處的人大。所需要的那點量,直接從京城或者泉州供應就可以了。更何況,她跟穆翎合作之后,穆家在肅州城里的雜貨鋪子里就有消受她們家的胭脂,她可沒有跟穆翎搶生意的意思。
謝安瀾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問道:“兩位都是肅州本地人,可有什么建議?”
兩人對視了一眼,史三娘道:“小婦人從前是做皮草生意的,這一行利潤倒是不小。雖然風險也不小,不過有知州大人做靠山,想必也沒有什么人敢對咱們下手。”
謝安瀾微微蹙眉,搖頭道:“皮草這一行確實是不錯,不過早就已經被原本的貨商占據的差不多,咱們初來乍到一頭扎進去只怕是不美。更何況,我倒是希望能做一些對肅州有些益處的生意。”
兩個管事都是一愣,顯然沒想到謝安瀾是這么想的,那中年男子道:“那不知夫人有什么打算?”
謝安瀾凝眉道:“我這些日子也讓人在肅州各地轉了轉,這里…地廣人稀,但是卻土地貧瘠難以耕作。甚至連養殖牲畜都困難。”兩個管事雙雙點頭,夫人說得一點沒錯,肅州這地方確實是環境太過艱苦了。
謝安瀾:“但是,與肅州只是一線之隔的平水卻是風調雨順,水土肥美。”
“夫人說得不錯。”史三娘點頭道,“許多人都覺得上天不公,分明都是一個地方,只是一線之差,卻是天差地別。許多人稍微有些能力的人,也都會想方設法的搬到平水去。以至于肅州倒是越發的窮困了。”
謝安瀾道:“天生如此,怨天尤人也是無用。我想著,這地方既然這千百年來還能有人住著,總會有那么一些優點的。”
那姓呂的男管事苦笑道:“夫人,我若是說那是因為他們走不了呢。”能離開誰會愿意留在這里啊。但是這世道,也不是你想走就能走得了的。
謝安瀾蹙眉道:“難道就這么混吃等死?我倒是無妨,橫豎過幾年我們就會離開的。”
史三娘和呂管事對視了一眼,齊齊看向謝安瀾。
謝安瀾道:“我確實是有些想法,不過,到底是外來的有的想法也只是空想。還是你們跟了解一些,我是這么想的…給你們半個月時間,你們在肅州各地到處轉轉,有什么想法都寫下來給我瞧瞧。能不能行咱們再說?”
兩人并不明白這位夫人的用意,不過還是恭敬地點頭稱是,其實告辭了。
等到兩人出去,書房的里間才轉出了一個人來,正是陸離。
看到他,謝安瀾不由笑道:“不是有許多衙門的人要見么?怎么回來了?”陸離走到她身邊坐下,將她摟入懷中道:“煩得很,回來休息一下。”謝安瀾挑眉,“什么事情讓陸大人如此煩躁?”
陸離輕哼一聲道:“那些廢物,蛀蟲,看著都礙眼!”
陸聞前世是習慣了雷厲風行的人,即便是東方靖也很容易被他說服按照他的意思去走。但是如今他這個位置卻有些麻煩,底下全是一群拿著糧餉不干事,還自以為聰明的蛀蟲。看著那些人在他面前裝模作樣的演戲,陸離煩躁的只想將人全部給砍了。
謝安瀾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同情的看著他道:“看來陸大人也遇到難題了。我可是聽說,陸大人這新官上任三把火燒的太旺了,衙門里的人都是怨聲載道呢。”
陸離不以為然,道:“好差事突然都沒了,自然是怨聲載道。”
謝安瀾提醒道:“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小心一點。”
陸離點頭,道:“不用擔心,我知道。方才我聽夫人的意思,還拿不定主意想要做什么?”
謝安瀾嘆氣道:“賺錢倒是不難,但是…這地方總要做點什么才行吧?”
陸離道:“我明白夫人的意思。”
他們倆一個要權一個要錢,誰都不是什么心軟如豆腐的活菩薩。但是既然到了這個地方,陸離既然做了這個知州,雖然昭平帝的意思是為了讓他牽制睿王,但是總還是要做些什么才對得起父母官這個稱號的。
陸離低頭看著謝安瀾跟前堆著的一堆各種寫滿了字跡或者圖畫的冊子。他知道謝安瀾素來喜歡將一些想法或者計劃寫下來或者畫出來。不一定都有可行性,不過有的還是會讓陸離十分贊賞的。
陸離直接看了最上面的一份,挑眉道:“夫人想要買莊子?在肅州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謝安瀾靠著他的肩膀道:“這個我當然知道,那是因為這里的百姓沒有資源也沒有這個技術。肅州確實是土地貧瘠,但是總有一些作物是適合在貧瘠的土地上生長的。肅州也確實是缺水,但是這里距離平水很近啊,既然這里沒有誰,我們就從別處飲水過來唄。”
在她的前世,南水北調這種巨大的工程都能完成,更何況肅州和平水不過是一線之隔。人類只要愿意,什么事情做不到的?
陸離看著她,淡定地道:“沒錢。”
謝安瀾一愣,忍不住睜大了眼睛看著陸離。陸離道:“真沒錢,肅州的府庫里剩下還不到十萬兩銀子。”
“……”好窮!
十萬兩銀子聽起來很多,但是肅州這么大一個地方…只怕有些富商的家里都不止十萬兩銀子。這個肅州衙門肯定是她見過的最窮的衙門,沒有之一。
謝安瀾道:“我可以…”
陸離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搖頭道:“不行,咱們盡力做事是本分,但是沒有拿家里的錢來補貼的道理。更何況,這樣的補貼,也沒什么用處。若是傳出去,反倒是不好。”
別人都在往自己家里拿,你倒是拿自己的錢補貼衙門。這話傳出去了,別指望能有什么好名聲。沽名釣譽什么的都是輕的,引得官場上的同僚看你不順眼才是麻煩。
謝安瀾無奈道:“聽我說完,你當我傻啊?我們可以借錢給肅州衙門,規定好了還款的期限,請洛西布政使衙門作保。”陸離微微蹙眉,從來都沒有過這種事情,不過倒也不是不可信。沉吟了片刻,陸離道:“我考慮一下,不過不能由你出面。”
謝安瀾道:“這個我自然知道,正好蘇夢寒要來肅州,你看他如何?若是不行的話,穆翎也可以。”
陸離思索了良久,方才道:“還是蘇夢寒吧。不過這事兒我還要仔細想了想。”
謝安瀾點頭,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不是隨便說說就行了的。擺擺手道:“趕快想,想好了我們順便請蘇夢寒帶一些擅長種植的老農和擅長水利的工匠來。”
陸離點頭,看著她神采奕奕的眼神也不由得一笑,“辛苦夫人了。”
謝安瀾道:“辛苦倒是沒關系,別讓人白花錢就行了。”
門外,幸武的腳步聲匆匆而來,“大人,鐘大人和余大人回來了。”
陸離微微揚眉,“這么快,看來是結果不太好啊。”
幸武道:“兩位大人在前面等著大人。”
陸離點點頭站起身來,同時也拿起了謝安瀾桌上的那幾本冊子道:“我想看看,回頭再還給夫人。”
謝安瀾擺擺手示意陸離隨意,在許多事情上陸離能夠看的比她深遠,有些計劃在她手上沒有實現的可能和價值,但是被陸離改一改卻又會變了一個樣子。
陸離回到前院,還沒走進書房余大人和鐘大人就迎了上來。看到陸離連忙道:“見過大人。”
陸離道:“兩位大人辛苦了,結果如何?”
兩人相對苦笑,道:“屬下無能讓大人失望了。”
陸離走到主位上坐下,抬手示意兩人也一道坐下,問道:“怎么回事?”
余大人先開口道:“下官去求見睿王殿下,將事情說了一遍,睿王殿下什么都沒說,冷笑了一聲就將下官趕出來了。另外…睿王殿下的副將說…若是如此,他們不搬軍營也成。”這哪里能成啊?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將西北軍從現在這個重要位置上換下來啊。
鐘大人也道:“景寧侯說,這不合規矩而且浪費錢糧。如果大人執意阻攔,他便要告到布政使大人那里,甚至陛下那里!還有那位懷遠將軍…說…”陸離也不動怒,心平氣和地道:“他說什么?”
鐘大人小心地看了陸離一眼道:“他說…大人拿著雞毛當令箭,區區五品小官也敢插手軍中事務,簡直是…簡直是,不知死活。”
陸離微微點了下頭,道:“本官知道了。”
鐘大人道:“大人,那這事兒,咱們是不是就算…。”
陸離道:“正好我這兩天沒事,明天我親自去一趟邊關。兩位大人既然回來了,這些事情就勞煩兩位了。”拿起桌上的幾本冊子遞了過去。
兩位同知大人看完臉都有些綠了。撤換府吏,撤換衙役,重新招募。就連官學的訓導和先生都要換…總的來說,就是要將蘇州府上上下下的人換個干凈。要知道,這些位置雖然不起眼,但是能坐在這些位置上的人多少還有有些關系勢力的。這樣粗暴簡單,大人你是想要干什么啊。
陸離看著兩人,揚眉道:“不行?”
余大人嘆氣道:“大人,別的也還罷了,但是這…官學的先生實在是…要知道,咱們肅州招募先生原本就困難啊。”陸離不以為然,“整個官學,最高的也只有舉人,甚至還有秀才。若是真的有才只是科舉不利也就罷了,本官上午剛見了,才學平平。無才還敢傲物。難怪肅州十幾年也出不了一個進士。讓秀才教秀才,舉人教舉人,能教出個什么東西來?”
“那大人的意思是?”
陸離淡淡道:“重酬懸賞,招募科舉進士來書院坐鎮。本官…應當能找到幾個愿意來這里的舉人。有真本事的!”最后陸離重重地加了一句。
“咱們沒錢啊。”鐘大人道。
陸離嘴角抽了抽,道:“辦法是人想出來的。”
兩人見他一副無意多說的模樣,只得在心中嘆了口氣,就此作罷了,“那大人,還有這些…”陸離沒好氣地道:“要不,你們再去一趟軍中,本官來解決這里的事情?”
兩人再一次閉嘴,“下官明白了。”
“明白就好,兩位一路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是,下官告退。”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陸離無奈的嘆了口氣。突然覺得有點想念遠在京城的曾大人和言希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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