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雍確實是很大,上雍的名醫甚至比安皇城要多。但是能夠治好宇文岸的傷的大夫卻顯然并沒有他們想象中的多。所以最后蒼三等人也只能任由安的大夫替宇文岸簡單的治療包扎了一番之后才將人送回了安驛館。
回到安驛館,宇文策看著躺在矮榻上被人抬回來的兒子,臉上的神色淡漠的仿佛眼前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般,“怎么回事”
宇文岸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緊緊的攥起,因為用力指節有些發白,同時也讓原本就虛弱的臉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渾身上下的疼痛特別是腿上的痛楚讓他腦海中忍不住一遍一遍的回想那句話,“作為他的兒子,你就當你倒霉吧。”他知道那些人是在挑撥,但是看著眼前的男人冷漠的神色他卻無法不去想。
好一會兒也沒等到宇文岸的回答,宇文策有些不悅的輕哼了一聲。
宇文岸這才回過神來,道:“我我也不知道,走在街上突然就被人打暈了”
宇文策道:“三皇子說你跟承天府的人起了沖突。”
宇文岸愣了愣才道:“是有這么回事兒,不過很快那些人就走了。難道”
宇文策一揮袖道:“本王知道了。”說完便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父王”宇文岸忍不住叫道,宇文策腳下卻沒有半分停頓的快步走了出去。
站在一邊的宇文純看著這一幕,眼底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走到榻邊道:“堂弟,抱歉如果知道會出這種事情,我應該先稟告伯父。當時伯父在和睿王殿下比武,我以為只是承天府的事情,晚一些不要緊”
“比武”宇文岸臉上的神色有些怪異地道。
宇文純點頭道:“東陵那邊也出了點事情,有一位夫人失蹤了,東陵人懷疑是咱們干的,睿王上門來討說法。所以才晚了一步。堂弟”宇文純懊惱地看著宇文岸,安慰道:“不用擔心,伯父一定會請昭平帝派最好的太醫來幫你醫治的,很快就能夠好起來。”
宇文岸笑容有些絕望,之前在外面那些人對蒼三的稟告他都聽清楚了。所有有本事給他醫治的大夫不是有事就是出事了,還有一個根本不愿意。這件事很顯然,他的父王做了什么事情,對方沒辦法對他父王怎么樣,所以才拿他來出氣的。
宇文岸一把抓住宇文純,咬牙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宇文純沉默了良久,看看周圍沒有什么人才低聲道:“承天府陸大人的妻子被人綁架了,睿王府懷疑是伯父派人做的。你記得,那次在宮里的宴會上,伯父”他當然記得,父王平生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如此感興趣,甚至在東陵皇宮的大殿上當著東陵滿朝文武的面說起。只是之后他都沒有再提起,宇文岸以為他已經將那個女人的事情忘了。
其實宇文岸也并不認為宇文策對那樣一個女人感興趣有什么問題。他父王是安攝政王,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一個女人而已有什么問題但是,如果因為他父王對這個女人出手而導致他遭遇了現在的事情,宇文岸就無法接受了。
“陸離”
宇文純坐在他床邊輕嘆了口氣,道:“現在我們知道的有能力治好你的傷的人就只有裴冷燭了。這個人早兩年在東陵北方很出名,所以在安也有些名氣。但是這個人現在追隨了陸離,陸離不發話沒人敢讓他給你治療。畢竟,比起救人他其實更擅長下毒殺人。”
“昭平帝那里”宇文岸還抱著一絲希望問道。
宇文純微微嘆了口氣,“如果陸離不愿意,裴冷燭很可能也會出事。就連身為御醫的林玨都”林玨身為御醫,天然的應該聽從昭平帝的命令。但是就是這樣的身份,卻在昭平帝要他給宇文岸治傷的時候說他的藥被用完了。而且還有柳貴妃親自為他作證那么裴冷燭就更不是他們能夠控制得了。
“除非皇伯父愿意將陸夫人交出來。”宇文純嘆息道,伸手拍了拍宇文岸的肩膀顯然是認為這個機會不大。如果宇文策肯這么輕易的放人,壓根就不會出手綁人。
宇文岸沉默不語,但是宇文純卻看到他微合的眼角有晶瑩的水光劃落。
陸府里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陸府書房里的燈火卻依然還亮著。此時距離謝安瀾始終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個時辰了。
葉盛陽葉無情還有裴冷燭站在書房里,葉盛陽和葉無情都有幾分風塵仆仆的模樣。陸離看著兩人,眼底閃過一絲黯然。他不應該讓葉盛陽去監視云宮的人,而應該直接讓他守在青悅身邊。他自以為是的想要提前將云宮一網打擊,得到的代價卻是讓他無法承受的沉重。
“公子。”還是葉盛陽開口道。
陸離回過神來,沉聲問道:“云宮有什么動靜”
葉盛陽搖頭道:“蘇絳云被莫七先生打傷了,暫時沒有動靜。云宮的主力也一直守在蘇絳云暫住的地方,沒有外出。”
陸離微微點頭,“青悅現在應該已經不在上雍了,你帶著裴冷燭連夜出城,往安的必經之路上找,應該是蘭陽郡主帶著青悅提前離開了京城。這是笑意樓的令牌,一路上如果有消息,薛鐵衣會派人傳給你們的。”
葉盛陽接過陸離拋來的令牌,應了聲是。沉吟了一下才道:“公子,如果”
陸離抬眼,眼底閃過一絲冷芒道:“如果依然沒有消息,就去安的攝政王府。如果我在東陵境內沒有截下宇文策,很快我也會去安的。”
“是,公子。”葉盛陽恭聲應道,裴冷燭也微微點了下頭。
葉無情猶豫了一下道:“公子,不如我跟爹一起去,冷燭留下來保護你,冷燭會醫術如果出了什么意外”
“不用,你留下來保護西西。”陸離道。
葉無情點了點頭也不在多說什么。
門外傳來一聲輕響,葉盛陽警惕的回身,“什么人”
陸離倒是鎮定的多,沉聲道:“睿王殿下,請進。”
們被人從外面推開,門口站在兩個身著黑衣的青年男子。穿著一襲墨色衣衫的睿王漫步從外面走了進來,門又飛快地在他身后合上了。
睿王打量著陸離,微微點了下頭道:“你還能如此鎮定,倒是讓本王不知道是該放心還是該懷疑你對她的感情。”
陸離冷然道:“有事說事。”
睿王無奈的嘆了口氣,走到一邊坐了下來,道:“無衣已經不在京城了。”
陸離沒有說話,睿王道:“如果她還在京城,我不可能找不到。所以,不要在京城再浪費時間了,往上雍以外去找吧。本王會下令西北軍封鎖東陵邊境。”陸離看著他,“如此大張旗鼓,不怕陛下懷疑你了么”
睿王唇邊露出一絲冷笑,“宇文策膽敢挑釁我睿王府的尊嚴,本王若是不給他一個教訓,他還以為這世上沒人能收拾他了。盡快讓他離開京城,你應該知道,在京城皇帝是不會允許任何人對他下手的。”昭平帝現在絕對不想跟安打仗,因為那表示西北軍將會再度變得非常重要。
陸離微微點頭,“我知道了。”
見他如此,睿王點了下頭,道:“你吩咐薛鐵衣的事情他也跟本王說過了,做的不錯。不過你真的是個讀書人么”
陸離并不想回答他這樣無聊的問題,一推跟前的書卷道:“王爺若是沒事,我就不奉陪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睿王輕哼一聲,側首打量著陸離道:“可惜你若是能夠習武,倒是比無衣更加合適。”
陸離毫不領情,“本官不需要人說教。”
睿王冷然一笑,一股蓬勃洶涌的氣勢悄無聲息的朝著陸離壓了過去。陸離臉色一沉,冷冷的看著睿王。睿王不以為意的挑了挑眉,陸離的臉色卻微微發白,額頭上不由得冒出了汗珠。
那種渾身上下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壓力擠壓著的感覺并不好受。更不用說頭頂上那種仿佛一座山壓下來一般的沉重壓力,如果不是陸離坐著的,如果不是陸離本身意志力驚人,換了一個人來說不準早就跪下。
陸離挺直背背脊,臉色蒼白卻一動不動,冷冷的盯著睿王不說話。
葉盛陽微微皺眉,上前一步想要打斷著無聲地對峙。陸離身上的壓力卻在一瞬間消散無蹤,陸離一只手緊緊握著身邊的扶手,冷漠的看著睿王。睿王站起身來,道:“年輕人還是少一些桀驁的好。本王知道你的本事,但是你最好記得,所有的計謀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陸離沉聲道:“那只是因為你的謀略還不夠周全。”
睿王卻并沒有因為他的反駁而生氣,反倒是朗聲一笑道:“說的不錯,那么這次無衣是為什么被抓走的既然你已經在反省了,那以后就好好考慮怎么讓你的計劃更加周全吧。在這之前,別正面跟宇文策為敵。不是本王看輕你,就算沒有蒼龍營,你也不夠他一只手捏的。”
陸離沉默,睿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往外面走去。
走到門口時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來,道:“另外,別太看不起本王的徒弟。本王倒是有些擔心,說不定她什么時候回來了卻要當寡婦了。那本王還得另外選一個徒婿。”
話音落,睿王已經走出了被重新拉開的大門。書房大門合上的瞬間,門外已經沒有了任何聲音,即便是武功高強如葉盛陽也沒有聽到一絲動靜。
“公子,睿王走了。”
良久,陸離方才淡淡道:“知道了。”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