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武館門口那塊刻著武字的大石頭旁。
林易一會看看面前滿臉笑容的林叔武,一會看看車里那個沉默地玩著手機的黑發少年,沉默一會后,忽然長長地嘆了口氣,好似做出什么艱難決定般咬牙說道:“師父,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師娘的。”
原本面帶笑容的林叔武頓時滿頭黑線,沒好氣地拍了林易一巴掌。
“少來這套,小鄭不是我的私生子。”
林易笑著閃過了林叔武的巴掌,扭頭望向了車里那個半大小子。
林易笑著問道:“那他是誰?您新給我找的小師弟?”
令林易沒想到的是,林叔武居然點了點頭:“差不多吧……他叫鄭商奇,祖籍河南,今年十五歲,是道門內部新崛起的天才,其天賦之高在道門中僅次于你。”
“哦?”林易眉頭一挑,“為何我之前沒聽說過?”
“因為他被他父親隱藏得太好了。”林叔武輕輕嘆了口氣,“鄭商奇從小跟著父親鄭祖在河南隱居,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如果不是這次道門要求所有成員都要走一趟問心路,鄭祖可能還不愿意讓他的兒子出現在眾人視野中。”
林易皺起眉頭:“為什么?”
聽到林易的疑問,林叔武又嘆了口氣,而后凝聲成線,在林易耳邊低聲道:“之前我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么,直到鄭祖踏上了問心路,我們才愕然發現,這家伙居然就是九頭蛇亞洲分區的負責人,也是道門這次行動最大的目標!”
“啊?”林易一臉詫異,“亞洲分區的負責人就這么暴露了?”
“是啊!”林叔武也感慨一聲,“這家伙太相信自己的實力了,他以為達摩祖師千年前設立的陣法不可能動搖他的心境,但事實證明,他還沒有藐視達摩祖師的資格。”
林易點了點頭,沒有絲毫意外。
千年前的煉器典籍都有橙色品質,那些名留青史的各派大能就更不用說了,至少現在這些傳承斷代的弱雞肯定不會是他們的對手,那個鄭祖實在是。
等等!鄭祖?
林易忽然一怔,他忽然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鄭商奇……上氣!
林易恍然大悟,旋即目光有些古怪地望向了車里那個少年。
他早該想到的!精通武術,天賦奇高,還有個反派父親,這種憨批設定除了上氣還能有誰?
“所以你們把鄭祖抓了?”
林叔武搖了搖頭:“殺了。”
林易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明白了林叔武的意思。
“這家伙對自己太過自信,即便是暴露了身份也覺得自己能殺出重圍,結果死在了軍區調來的三位狙擊手的槍下,連腦袋都不成人形了。”
“……”林易嘴角一抽。
這可能是一個武者最憋屈的死法了。
林叔武又嘆了口氣,在林易耳邊低聲說道:“鄭祖雖然已經無可救藥,但他的兒子還是一張白紙,鄭祖還沒來得及在這張白紙上作畫便已經,所以在經過商議后,道門長老們一致決定,將這個天賦還不錯的小家伙送來我這邊,教給你親自教導。”
“啊?”林易詫異地望著林叔武,“不是您教嗎?”
“呵呵,我可沒能耐教導他。”林叔武自嘲一笑,“以我的實力,給你啟蒙還行,但教導一個十五歲就摸到煉神門檻的天才可就不怎么夠格了,而且不只是我,普天之下,估計只有你才有引領他前行的資格了,我可不想糟蹋了這么一根好苗子。”
林易笑道:“您這話就不對了,我這根好苗子,不也是您培養起來的嗎?”
“呵呵呵……”
林叔武聞言老懷大慰,這也是他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情。
他伸手拍了拍林易的手臂,低聲說道:“記住,他的父親并非是九頭蛇亞洲分區負責人,而是死在了九頭蛇圍剿行動中的道門烈士。”
說完,林易便朝著那輛車走去。
鄭商奇早就注意到了與林叔武說笑的林易,他也知道,這個看上去也就比他大幾歲的青年即將成為自己名義上的師兄,實際上的師父。
不過,他并不覺得這個所謂的道門第一天才能教給自己什么有用的東西,也不覺得這些東西能讓自己有什么實質性的提升。
即便強大如父親,不也死在了九頭蛇的狙擊槍下嗎?
想到父親那縫合后依然破破爛爛的尸體,鄭商奇忍不住捏緊了拳頭,雙眼漸漸血紅。
他早就暗中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將九頭蛇連根拔起!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需要了解一下那些殺掉了他父親的所謂槍械……
“鄭商奇?”
淡淡的聲音從車外傳來,鄭商奇連忙收拾了一下心情,扭頭望向了窗外。
不管能不能學到什么東西,道門總歸是收留了自己。
而且外面那個叫林叔武的老爺爺是這個世界上除了父親外對他最好的人,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心情就辜負了林爺爺的好意。
更不要說,他以后還要長期住在這個武館,跟武館里的人打好關系自然是頭等的大事情,至于槍械之類的東西,就等到自己熟悉了地方之后再去學習吧……
鄭商奇一邊這么想著,一邊望向了窗外那個高大挺拔的俊朗青年。
鋒銳!凌厲!
這是鄭商奇看到林易的第一印象。
他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驚詫地望著林易那張臉。
不知道為什么,這張臉上的神情明明非常溫和,眼神也沒有什么冰冷的感覺,但鄭商奇卻能明顯地感受到一股鋒銳而又凌厲的壓迫感。
這不由得令鄭商奇有些驚訝和好奇。
道門一行,他也算是見過了許許多多強大的武者,但沒有一個武者能像面前這個高大青年一樣給他這么強烈的壓迫感,即便是所謂的道門長老沒有這種氣勢。
難道秦爺爺他們沒有騙我?
一股疑惑涌上鄭商奇的心頭,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股強烈的好勝心。
這個所謂的道門第一天才也就比自己大個幾歲,憑什么就能穩壓自己一頭?
帶著這樣的心情,鄭商奇調動了自出生起就出現在自己體內的氣,運起了從父親那里學來的道門“觀”法。
錚——
一道清亮的劍鳴聲隱隱在腦海中回蕩,銀白色的光芒仿若實質般包裹著那個高大青年的身體,銀白色的光點仿佛群星般拱衛在他的身旁,居高臨下的目光中帶著似乎能夠刺穿大腦的鋒芒,狠狠地扎向自己的眼睛。
僅僅是一眼,鄭商奇便忍不住痛呼一聲,雙眼疼痛不堪,淚流不止,大滴大滴的汗液自他的額頭和脊背上不斷滲出。
怎么會這樣?!
鄭商奇雙手揉著流淚的眼睛,心中猶自震撼無比。
就在剛剛,他仿佛看到了一柄出了鞘的利劍!
“怎么回事?”
林叔武連忙跑過來,卻被林易伸手攔住。
林易微微皺眉頭,不動聲色地收起了開啟劍心時釋放的銀白色光點,漆黑的眸子有些驚奇地打量著車窗內彎下腰捂著眼睛的鄭商奇。
他剛剛似乎感受到了一股被窺視的感覺……
“你……能看見?”林易若有所思地問道。
聽到這句話,鄭商奇的腦海中猛地一震。
他迅速打開了車門,頂著劇烈的刺痛睜大了那雙血紅的眼睛,而后嘭的一聲跪在了林易的身前,略顯猙獰的臉上帶著深深的渴求向著錯愕的林易拜了下去。
“師兄……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