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史矛革心中仍是滿滿的茫然和難以置信。
方才那道銀白色的劍氣，好似砍瓜切菜般破開了它臉頰上厚實的麟甲和皮肉，在它雙眼之間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劍痕。
不，不只是深可見骨，它的頭骨確實被這一劍斬開了大半。
如果這一劍再深一點的話，它的頭顱或許真的會被劈開……
這可是它防御最厚的頭甲啊！
史矛革心中頓時驚怒不已，一股隱隱的恐懼無法自抑地涌上心頭。
如果撇除了眼睛鼻孔等要害因素，巨龍的頭部才是他們防御力最高的地方，因為那里不僅有著厚實的麟甲，還有從龍角延伸而來的硬質覆層，以及遠比全身所有骨頭都要堅硬的頭骨。
能夠在它的頭顱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那就一定可以破開它胸口的龍鱗，傷到他最為脆弱的龍息反應器官和心臟。
想到這里，史矛革再也不敢托大，身后遮天蔽日的雙翼猛地一扇，猛烈的狂風席卷著地上的金錢和珠寶朝著林易刮去，巨龍如山般的身體也跟著向后退出一段距離。
林易冷哼一聲落在了西摩身前，手中的長劍自下而上猛然一揮。
一股無形的波動包裹在他的劍刃之上，扭動著周圍的空氣向前撲去，化作一道狂暴的颶風與前方的狂風撞在一起，引發了一場更加猛烈的颶風。
颶風席卷，空氣都因此隱隱泛紅。
無數的金幣和財寶被狂風卷起，緊接著被碾成了金粉和碎末。
看到這一幕，史矛革龍眼圓睜，心中如滴血一般痛苦不已，一時間甚至連臉上深可見骨的傷痕都忘記了。
林易護著身后的西摩，銀白色的豎瞳冷冷地注視著史矛革。
受傷流血的西摩、被召喚打斷的拔刀斬，以及那句虎頭蛇尾的宣言……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林易胸中的怒火，想要得以宣泄。
“……師父。”
西摩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林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原本想要訓誡的話出口后就變了味道：“好好躲著，看看師父我是怎么屠龍的。”
說完，林易輕輕地揮了揮手。
身后的西摩頓時升騰而起，一臉愕然地朝著比爾博的方向飛去。
比爾博也是一驚，回過神來后連忙迎了上去。
西摩沒有跟他多言，拉著比爾博便朝著戰場之外飛速狂奔。
飛奔途中，比爾博還時不時回過頭，神色難言地望著后方的場景——如果不出意料的話，這將是他一生中所能見到的最為恢弘，也是最具史詩意義的一場戰斗。
傳說中的孤山屠龍之戰！
一個標題莫名地從比爾博的腦海中冒了出來。
林易與史矛革之間，狂暴的颶風還在不斷地席卷擴散，將周圍的金幣和財寶裹挾著旋轉升天，直到體型如山的史矛革張開了雙翼，揚起了脖子。
璀璨的紅光從它的腹腔中亮了起來，進而飛速地上升到咽喉、口腔、齒間——
“吼！！！”
史矛革怒吼著張開了巨口，一道直徑足有十幾米的火柱勢如破竹地沖散了颶風，攜著狂暴之勢朝著林易激射而去。
林易冷哼一聲，腳下猛地一踏，無數蛛網般的裂痕在他的腳下蔓延，手握劍刃的身形轉瞬間化作了一道銀白色的劍光，不閃不避地朝著火柱沖去。
“錚——”
清亮的劍鳴聲響徹在整個空曠的大殿中，銀白色的劍光徑直地沖進了火焰龍息之中，從中間劈開了整個火柱，出現在史矛革面前。
史矛革猛地一驚，遮天蔽日的龍翼挾著狂風拍向了那道身影。
但那包裹著無窮銀白劍芒的格蘭瑞大劍依然上揚。
“噗嗤——”
龍翼落下，三根長矛般的龍爪被上揚的劍刃齊根斬斷，與空中飄浮的林易交錯而過。
一道隱隱的龍吟長嘯聲回蕩在空曠的大殿之間，銀光彌漫林易身周，濃郁的銀白光芒如泄洪般從那鋒銳的劍刃中傾瀉而出，迎風便漲，轉瞬間凝聚出一顆堪比史矛革的銀白色龍頭，狠狠地撞在了史矛革的下巴上。
“吼！！”
驀然的撞擊令史矛革措不及防，當即吃痛一聲向后倒去。
鋒銳而又崢嶸的龍角撞擊在史矛革的下巴上，攜著細細密密的銀白色劍氣在史矛革下巴處的厚實龍鱗上留下了諸多細小的劍痕。
“昂吼——”
銀白色的蛟龍仰天長嘯，徹底脫離了劍刃，盤旋在殿中的石柱之間。
龐大的龍軀足有上百米長，只比史矛革小上一圈，崢嶸的龍角分著叉沖向天際，彌漫著的銀白色劍氣證明它的龍角遠比史矛革的更有殺傷力。
史矛革感受著下巴處的痛麻感，一雙金紅色的豎瞳驚疑不定地望著這個從未見過的造物，理智和警惕終于再度占領了智商的高地。
就這樣，兩只體長百米的巨獸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中相互對峙著。
林易神色冰冷地漂浮在銀白色蛟龍身后，手中的格蘭瑞大劍輕輕向前一指。
空中盤旋的銀白色蛟龍昂吼一聲，張牙舞爪地沖著史矛革疾馳而去。
史矛革毫不猶豫地揚起了脖子，腹腔的紅光順著脖頸飛速上涌，化作一條更加爆裂的火焰巨柱朝著前方的銀白色蛟龍激射而去。
銀白色蛟龍絲毫不懼，修長的龍軀在空中靈活地轉了個圈，激射而來的火焰吐息頓時與那銀白色的龍軀擦肩而過，徑直地射向了后方的大殿。
直徑十幾米，高達上百米的石柱幾乎瞬間便被龍息附帶的沖擊力碾得粉碎，爆裂的火焰龍息余勢不減地撞向了地板，以毀滅的姿態穿透了金銀財寶組成的小山，在地面上撞擊出一個直徑足有二三十米的巨大圓坑。
炙熱的高溫將無數的金銀融成了液體，積蓄在圓坑的底部。
眼見著火焰吐息沒有作用，史矛革怒吼一聲，揚起血流不止的龍頭，以及唯一完好的右爪與撲面而來的銀白色蛟龍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巨響聲傳來，兩只龐然大物開始以最原始的姿態撕扯扭打。
激戰之間，無數的金銀被壓成了薄紙，無數珠寶碎成了粉末。
所有阻攔兩只巨獸的石柱都像是海灘上的沙堡一般轟然倒塌，殿中的天花板和地板上也開始出現蛛網般的裂縫，無數的塵埃從中震落，整座孤山都開始為之震顫。
連帶著幾公里外長湖鎮都感受到了大地的震顫。
無數的魚群驚惶地四散而逃，瘋狂地朝著長湖連接的幾處河流游去。
林中的飛鳥也跟著升騰而去，逃也似地朝著與孤山相反的方向飛去。
長湖鎮里的獵狗凄厲地嚎叫著，兩只前爪不停地抓撓著大門，撕咬著身上的鎖鏈，馬廄中的戰馬也在不停地踱著步子，有些煩躁地打著響鼻。
雞、鴨、鵝、豬、羊……所有的家禽都表現地焦躁不安起來。
留在長湖鎮的萊戈拉斯唰得一下站起了身，無視了身邊神色驚慌，不停擦著汗的肥胖鎮長，帶著一整隊的精靈護衛隊飛速趕到了碼頭。
望著前方漣漪不已的湖面，所有的精靈和人類都發出了驚呼。
只有萊戈拉斯眉頭緊鎖，神色莫名地望向了視野中那座傳來了危險氣息的孤山，口中不禁喃喃道：“西摩，一定要活著回來啊……”
另一邊，被萊戈拉斯叨念著的西摩，卻與比爾博一起躲在一處石柱與石柱創造出的三角形空間里，滿臉震撼地望著殿中那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史詩大戰。
龍爪，龍牙，龍角，龍尾……
所有能派的上用場的部位都被兩只巨獸利用了起來。
但史矛革顯然在這場鮮血飛飚的肉搏戰中占據了下風，因為它犯了一個林易所有敵人都犯過的錯誤——將這只銀白色蛟龍當成了有要害的生物。
存在于血脈根源處的本能令史矛革下意識找尋銀白蛟龍的要害，它總是不惜被龍爪撕扯，龍角頂撞，也要在銀白蛟龍的脖頸上咬上一口。
但可惜的是，這對渾身都是劍氣的銀白蛟龍來說沒有絲毫的用處。
將近半個小時的巨獸大戰后，史矛革終于意識到了不對，不顧龍角的頂撞將僅剩的右爪拍在了銀白蛟龍的腦袋上，將它狠狠地壓在了身下，而后仰起脖頸，紅光從腹腔一路升騰到齒間，化作一道炙烈的火焰龍息噴吐而出。
“轟！轟！轟！”
火焰龍息徑直地撞在了銀白蛟龍的頭顱上。
銀白色的劍光與炙熱的烈焰相撞泯滅，化作一道道細密的劍氣風暴剮蹭著史矛革的龍爪，但史矛革卻絲毫沒有松手的打算，狂暴的烈焰不斷地在他腹腔中合成，從那足以塞得下幾輛公交車的巨口中洶涌而出。
很快，史矛革爪下的銀白蛟龍身體逐漸縮小，最終徹底爆成一股劇烈的劍氣風暴，裹挾著炙熱的火浪向著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史矛革首當其沖地被劍氣風暴撞在身上。
無數細細密密的劍痕出現在它的全身，冒著熱氣的鮮血從它厚實的龍皮，破損的麟甲，以及鋒利的齒間流淌出來。
史矛革劇烈地喘息著，猙獰的金紅色豎瞳中噴涌著名為憤怒的炙熱烈焰，死死地盯著不遠處飄浮在空中的林易。
“啪……啪……啪……”
林易很有節奏地鼓了鼓掌，神色平靜地注視著小山般的巨龍。
“干得不錯，看起來你已經發現龍形劍氣的秘密了。”
“那是當然！”史矛革咧開大嘴，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我已經看透了那個怪物的本質，你的招式已經沒有用了！”
“現在，不知名的強者，告訴我你的名字，你有資格帶著名號死在我的手里！”
史矛革發出了一陣洪亮的宣言，腹腔中再度浮現出一抹刺眼的紅光。
“這就囂張得看不清局勢了嗎？”
林易失望地搖了搖頭，右手緩緩地拔出了長劍，銀白色的豎瞳淡然地與史矛革對視著。
“史矛革，我還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你想聽嗎？”
“說！我會將這當做你最后的遺言刻在我的輝煌的戰績上！”
“那你就聽好了，像方才那種東西……我想要幾個就有幾個！”
昂吼——
在史矛革呆滯圓睜的注視下，又是一條銀白色的蛟龍從劍刃中竄了出來，張牙舞爪地朝著它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