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伴隨著森然的寒氣，無數黑色的身影從棺材中站起。
緊接著，所有的身影齊齊睜開那雙毫無感情波動的眼睛，目光一轉，鎖定了從煙塵中走出的埃弗拉姆四人。
“殺了他們！”
白裙女子纖手一揮，冷聲下令。
所有被喚醒的利爪沉默地亮出兵刃，朝著門口的四人緩緩邁開腳步。
瑪麗沒有在意這些被喚醒的前任同伴，目光冰冷地盯著后方白裙女子的殺意，眼眸中流露出一絲森然的寒意。
“不用留手，哪怕你們失手殺死了不該殺的人，主上也會將他們復活的。”阿蘭娜淡淡的聲音從后方的煙塵中傳出。
“明白！”凱爾文、埃弗拉姆和梟龍三人咧開嘴，露出一抹興奮而又血腥的笑容。
哥譚市，普林斯莊園。
一位不速之客在布魯斯警惕的目光中走進了客廳。
很快，林易便從書房中走出，一屁股坐在這位不速之客對面的沙發上，然后像是趕蒼蠅般沖著旁邊的布魯斯揮了揮手。
待布魯斯滿臉不情愿地離開客廳后，林易才轉頭望向沙發上的不速之客。
“路西法，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沒什么，只是找點樂子罷了”
路西法撇了撇嘴，兩根手指交替且富有節奏地敲打著手中的白色貓頭鷹面具，瞅著林易的表情似笑非笑道：“怎么，只允許你在凡間創立家族勢力，不允許我也效仿嗎？”
“……”林易臉頰肌肉一抽。
“所以你就打算收編貓頭鷹法庭？”
“別誤會！”路西法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我對貓頭鷹法庭沒什么興趣，但他們經營出來的人脈和情報網，卻非常令我非常感興趣，所以，我打算在貓頭鷹法庭內部建立一個新組織，然后以這個新組織的名義，將整個法庭連皮帶骨一起吞掉！”
意思就是換皮不換骨唄！
林易忍不住翻個白眼。
以他對路西法的了解，這家伙很有可能是因為貓頭鷹法庭的稱呼不夠威風，所以才打算重新建立一個組織頂替貓頭鷹法庭。
如果貓頭鷹法庭不叫貓頭鷹法庭，改叫光明會或者地獄火俱樂部的話，估計路西法可能就不會多此一舉，搞這么多幺蛾子了！
果然，還沒等林易開口吐槽，路西法便自己繼續道：“至于這個新組織的名字，我還沒想好——你覺得‘撒旦會’怎么樣？”
“不怎么樣！”
林易翻個白眼，吐槽道：“真不是我故意懟你，撒旦會這種名字你也能說得出口？虧你還是藝術大師呢，取出來的名字居然還不如隔壁地獄火俱樂部！”
“……地獄火俱樂部？”
路西法微微一怔，旋即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
“就這個名字了！”路西法忽然一拍手，神色滿意地望著林易說道，“老朋友，果然還是你我的審美觀比較相近啊！”
“不敢當……”
林易皮笑肉不笑地回應了一句。
路西法沒有在意林易語氣中的譏諷，望著面前的空無一物的茶幾撇了撇嘴，神色憂傷地嘆息道：“老朋友，你變了，以前的你熱情好客，哪怕是新朋友也會熱情招待，但現在老友到訪，居然連一杯茶水都沒有嗎？”
……熱情招待？
你是指用圣光大劍嗎？
林易臉頰肌肉微微抽搐，冷笑著說道：“是嗎，那這確實是我的過錯——莎克，去給尊貴的地獄撒旦倒一杯巖漿，記得要多加點硫磺！”
“是，主上。”
莎克笑意盈盈地應了一聲，渾身彌漫出漆黑的霧氣纏繞女仆裝，化作那身貼合身軀的黑色戰甲，而后轉身走向客廳外的草坪。
她是從白色妖靈轉化的戰爭之靈，在處于非戰斗形態時擁有虛化能力，可以穿透石頭墻壁等諸多障礙物，理論上來說，只要時間夠久，她完全可以靠著虛化狀態鉆入地心，用噬囊去盛取地心深處最為炙熱的巖漿。
眼看著莎克真的打算去地底取巖漿，路西法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林易，不想給茶水你就直說，何必用巖漿來搪塞我！——行吧，直接說正事，我此行是想跟你做個交易。”
林易揮手制止了莎克，旋即望著路西法皺起眉頭。
“……什么交易？”
“在來到普林斯莊園之前，我已經向那群蠢貨保證，絕對能勸說偉大的普林斯先生與貓頭鷹法庭維系和平，只要你能幫我做到這一點，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作為交換。”
“比如？”
“比如你那個小徒弟真正的殺父仇人！”
路西法笑意盈盈地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的父母，托馬斯韋恩和瑪莎韋恩應該就是貓頭鷹法庭設計殺死的吧，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幫忙調查，當初到底是那些議員在殺死韋恩夫婦的提案上投出了贊同票……”
林易微微瞇起眼睛，瞅著路西法臉上的笑容淡淡道：“看起來，你現在已經對哥譚這座城市有很深的了解了。”
“……”路西法笑而不語。
林易淡淡地說道：“不過，既然你知道韋恩夫婦的真正死因，那應該也清楚，為什么我沒有在四年前處理掉貓頭鷹法庭吧？”
“當然！”
路西法點了點頭，似笑非笑地說道：“你之所以沒有處理掉貓頭鷹法庭，就是為了交給長大的布魯斯親手處置……不得不說，你對這個小徒弟確實很不錯，只可惜，有了我的插手，你的如意算盤可能就要落空嘍！”
林易微微皺起眉頭，冷聲道：“你在威脅我？”
路西法連忙搖頭道：“怎么可能！就像我之前所說的，這只是個交易。”
“但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我也只能對親愛小布魯斯說一句‘不用謝了’！”
路西法攤了攤手，嘆了口氣說道：“畢竟你也知道那群蠢貨的尿性，如果我夸下大話還沒有實現的話，他們絕對會出言譏諷羞辱于我——你知道的，我的脾氣不好，如果那群蠢貨真的冒犯了我，我說不定會惱羞成怒，直接用暴力手段將他們全部解決。”
說著，路西法似笑非笑地望向林易：“這你總不能管我吧？畢竟當年我們的約定中就有這么一條規則——對于膽敢冒犯撒旦威嚴，且本身就罪該萬死的人類，我有權對他們的生命做出處置！”
林易啞口無言，思索一二后還是沉默地閉上了嘴。
路西法說的沒錯，這條規則確實是他當年親自定下的，而且他也并不打算違背，畢竟連地獄維度之主這等強者都沒有違背承諾的打算，甚至還費盡心思，想要在當年的規則上尋找漏洞，他又怎么可能會率先做出毀約這種比魔鬼還要不堪的事情呢？
見林易似乎有些動搖，路西法阿連忙趁熱打鐵道：“再考慮一下吧，老朋友！你選擇幫我，那我自然也會幫你，反正你本來就沒打算對貓頭鷹法庭趕盡殺絕，對吧？現在只是提前一點，偽裝成被我說服而已！”
“放心，只要你答應下來，所有在韋恩夫婦提案上投了贊同票的法庭議員，都不會在撒旦會……哦不，是地獄火俱樂部的邀請名單上！五年后，你的小徒弟布魯斯依舊能親手將這群人連帶著貓頭鷹法庭一起解決！”
林易微微瞇起眼睛，盯著路西法看了好久，忽然道：“再加一條，所有的地獄生物都不得進入哥譚市！”
“沒問題！”
路西法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旋即笑意盈盈地伸出手。
“合作愉快！”
林易不置可否地跟他握了握手。
路西法也沒有在意，轉頭掃了眼裝修豪華的客廳。
“對了，我召喚的那兩個小家伙呢，你不會把它們殺掉了吧？”
“當然不會，它們現在負責莊園的保潔工作……”
“唔，這倒是很適合它們的本職工作。”
路西法撇了撇嘴，像往常一樣與林易閑聊，或者說互懟了幾句，然后便滿臉笑意地離開了莊園，走之前還不忘與二樓探出腦袋的布魯斯和賽琳娜，以及在前院打掃衛生的普通員工們打了個招呼。
客廳中，重新換回女仆裝的莎克笑意盈盈地走到林易身后。
“主上，哥譚市最近變得越來越熱鬧了呢！”
“是啊，連地獄的撒旦都選擇在這里開了家酒吧……”
聽到林易隨意的感慨，莎克笑容不變，但眼底里卻閃過一絲隱隱的興奮：“主上，您以后要以人類為棋子，繼續與這位撒旦大人博弈嗎？”
“博弈？我為什么要跟這家伙博弈？”
林易詫異的瞥了莎克一眼，而后不屑地說道：“相信我，以我對這家伙的了解，不出二十年，他就會對地獄火俱樂部失去興趣！”
“也對。”莎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撒旦終究是撒旦，人類世界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一時興起，只有您才是他永恒的對手與伙伴！”
林易嘴角微微抽搐，滿臉無語地望向莎克。
“你最近到底都看了些什么東西？”
“沒什么啊，就是幾部長篇……”
“讓我猜猜，腐向的？”
“嗯。”莎克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馬上給我回房燒掉！”
“啊這……”莎克睜大了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連忙討好地捏起林易的肩膀，口中可憐巴巴地說道：“主上，您就行行好吧，我好不容易瞞著大姐收藏了幾本，剛才是不愿意對您說謊才和盤托出的，要不，我把它們拿來，您先看？”
“滾蛋，我才不看！”
林易沒好氣地瞪了莎克一眼，有心想要用阿蘭娜來威脅她，但看到她臉上小動物般可憐巴巴的討好神情，還是忍不住心中一軟。
畢竟這孩子為了收藏幾套，防火防盜防大姐，就是從來都沒有防過自己，如果這都要以‘為她好’的名義進行干涉的話，屬實有些說不過去。
想了想，林易還是嘆了口氣說道：“這次就算了，下次記得，別把里面的人物往我身上套，明白嗎？”
莎克頓時大喜，連忙拍著胸脯說道。
“您放心，莎克再也不敢了！”
林易翻了個白眼，也就是他，換個人，哪怕是阿蘭娜，也絕對不可能如此輕易地相信這位曾經在哥譚市闖出公主稱號的鬼機靈。
廢棄建筑地底，純白空間中。
足足二十多名容貌各異的利爪在毫無遮擋物的房間里縱橫飛躍，圍攻著房間中央那三道漆黑的身影，在他們的周圍，還有十多名利爪已經躺倒在地上，鮮血從他們身上的傷痕中流淌而出，在地面匯聚成粘稠的血泊。
不少鮮血流淌進了打開的血色棺材中，并在冷凍艙的作用下凝結成血色的冰晶。
“咔嚓——”
一具沉重的身體瞬間撞碎了血色棺材底部薄薄一層的血冰，悶哼一聲，吐出一口夾雜著內臟碎片的鮮血，然后表情痛苦地在棺材中掙扎起身。
但還沒等他完全起身，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便貫穿了他的心臟。
鮮血順著劍身的血槽到處飛濺，落在棺材底部后迅速凝結成冰。
梟龍神色冰冷地抽出劍刃，一腳將瞳孔渙散的利爪踹進棺材，然后轉身低頭，躲過后方揮舞而來的鋒利長刀，手中長劍以一個詭異的角度猛然刺出。
“噗嗤——”
劍刃劃破血肉，一條從手肘部位開始被改裝成機械的手臂頓時拋飛而起。
梟龍神色不變，寒光閃閃的長劍于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從對方的脖頸處開始斜斜斬過他的整個胸膛和身軀。
但就在這時，另一名利爪甩動著手中鑲滿尖刺的流星錘，在呼嘯的破空聲中狠狠砸向梟龍的側臉。
這枚流星錘并不只是流星錘，在它最中央的球心部分，還有一個中空的內囊，里面藏著觸發起爆式的高能炸藥，只要流星錘表面承受的力量超過500公斤，就會觸發流星錘中的裝置，進而將整個流星錘化作高能炸彈。
作為利爪中少有的強化人，這名利爪的力量自然是超過500公斤。
所以，如果這一下真的砸中，哪怕是如今的梟龍也必定會相當不好受。
可就在這時，一只粗壯的手臂突兀地出現在流星錘前進的道路上，單手一伸便死死抓住了呼嘯而來的流星錘。
揮舞著流星錘的利爪面無表情，毫不猶豫松開鎖鏈向后躍去。
下一秒，起爆裝置被觸發的流星錘在這只手掌中轟然爆炸。
無數煙塵彌漫擴散，那些因爆炸而破碎的金屬碎片連帶著鐵刺一起，向著四面八方激射而去，剎那間便將旁邊一個躲閃不及的利爪射成了篩子。
理所當然的，在利爪的認知中，距離流星錘最近的埃弗拉姆也不可能幸免。
于是，這名利爪迅速轉過身，雙手從后腰上拔出兩柄鋒利的匕首，面無表情地朝著煙塵后還在與其他利爪近身械斗的梟龍躍去。
但就在他即將經過煙塵的時候，一只大手忽然煙塵中探出，一把抓住了他的腦袋。
“嘭——”
宛若西瓜破碎的聲音響起，在這名利爪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的時候，他的腦袋便在那五根粗壯的手指下轟然爆裂。
緊接著，埃弗拉姆完好無損的身軀從煙塵中走出，朝著角落里那個神色驚愕而又恐懼的男性議員露出一個血腥的笑容。
“別著急，馬上就是你！”
埃弗拉姆無聲地張開嘴巴，旋即血腥一笑，轉身奔向另一名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