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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嘭!”
接連的悶響自大堂中傳來,數道身形仿若出了膛的炮彈,倒飛著撞在中央的木質樓梯上。
堅硬的實木頓時崩折,扶手斷裂,塵埃木屑飄散到空中,而那白發白須的老者卻將手中的扭曲木杖重重一頓,一雙怒目冰冷地掃過周圍人數眾多的黑暗信徒。
雖然老者的怒意極盛,氣勢如虹,但身邊圍著的畢竟都是心智被操控的黑暗信徒,必然不可能被他的氣勢所攝,紛紛面無表情地再度出手。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忽然從人群后方傳來。
“都讓開吧!卡瑪泰姬的法師雖然神秘玄奧,但要論近身械斗,你們還不是武者的對手!”
話音落下,只見一名雙眼布滿暗紫色焦炭痕跡的中年男子從人群中走出,所有黑暗信徒頓時停下此刻的動作,紛紛站立原地,面無表情地注視著被圍在中央的白發老者。
白發老者冷哼一聲,目光落在了中年男子臉上那暗紫色的焦炭紋絡上。
“果然是好尊容啊,林洪生,這就是你那位黑暗君主賜予你的長生嗎?”
“呵呵……黎老前輩,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中年男子輕笑一聲,沒有理會白發老者的譏諷,淡淡道:“容貌和外相不過是小節,只要能得到強大的力量和永生不死的生命,一點小節上的犧牲又算得了什么呢?”
“……”白發老者聞言皺起眉頭,攥緊手中的木杖,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目光望著他道,“林洪生啊林洪生,我實在是想不通,那群愚蠢的洋人也就算了,你身為武當山高徒,天資卓絕,又得道門舉薦入卡瑪泰姬留學,前途不可限量,居然也會信他們這一套?!”
“為何不可?”中年男子不置可否,一邊從腰間抽出長劍,一邊淡淡道,“黎老前輩,這世間的信仰紛紛,但無論是基督天堂,亦或西方極樂,所圖所謀者無非是超脫永生罷了,這樣的東西既然我主也能賜予,哪怕形式稍稍有些不同,又有何妨呢?”
“你倒是坦誠!”白發老者冷笑一聲,“若真是如此,老夫也有些心動了,只可惜,你那位君主可不只有賜予永生的仁慈,祂還打算吞噬地球,將此處也化為黑暗空間,到那時,所有的生命都會想你一樣被迫成為祂的傀儡,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林洪生,我且問你一句,這樣的永生到底有何意義?”
“這個嘛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中年男子腳下猛然一踏,身形宛若游龍般飛竄而出,劍鋒直至白發老者的眉心。
與此同時,在走廊內側的林易忽然面色一變,目光陰沉地盯著中年男子的劍鋒,那里此刻正流轉著一抹青色的光芒,顯然是練炁士特有的先天一炁!
林易面色陰沉似水,直到這一刻之前,他都在津津有味地看著戲,感受著多年未曾體會到的那種江湖氣息,可如今等到中年男子出劍,他才忽然想起,自己曾經委托師父林叔武,將練炁功法交給了華夏道門和下屬的各大門派。
如今這位名叫林洪生的黑暗信徒既然是武當山高徒,自然也曾修習過武當山的練炁法門。
這一下,林易可就坐不住了,雖然他知道這件事的罪責不在自己,而在于武當山識人不明,未能調教好門下弟子的心性,但看到有人用自己傳下去的練炁功法作惡,林易還是忍不住心生怒火,一張俊秀的臉龐此刻陰沉得好似能滴出水一般。
“真是好膽!”
林易冷哼一聲,銀色的光芒自他背后亮起,掃過整個圣殿。
剎那間,所有的一切都被凝固了起來,中年男子持劍前沖的身形就定在空中,瞪大了眼睛,驚怒地望著前方揮動木杖,掃向劍鋒的白發老者。
在最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是黎老一直在藏拙,心中自然滿是驚恐,可現在冷靜下來,他才發現對方也像他一樣凝固在了那里,保持著揮動木杖的動作。
察覺到這一點,中年男子心中稍稍松了口氣,但緊接著一股更大的驚恐便襲上腦海。
他忽然想起來,在偌大的卡瑪泰姬中,能夠做到這一步的,似乎只有至尊法師一人……
莫非,至尊法師親自趕來了香港圣殿?
這怎么可能?!
卡西利亞斯就在倫敦圣殿,至尊法師不去倫敦圣殿對付他,跑到香港圣殿來做什么?
對付自己?林洪生雖然驕傲,但到底還有些自知之明,以他的實力地位,勞駕至尊法師親自對付實在是有些不配。
可如果不是至尊法師,那又會是誰呢?
就在林洪生心亂如麻的時候,一道腳步聲忽然從樓梯上方傳了過來。
這腳步雖然平緩,但每一步都踩得極重,就好好像重重落在了他們的心頭之上,令所有人心中之氣淤積不散,就好像吐血吐不出來一樣難受不已。
沒過多久,一襲白衣的林易便來到了中年男子面前。
望著那張臉色陰沉的俊美面孔,林洪生終于明白自己栽到了誰的手上。
林易再度冷哼一聲,右手一揮,銀光頓時籠罩在白發老者身上,讓他的身軀得以脫離空間禁錮。
剎那間,白發老者恢復了行動能力,原本正在揮動中的木杖一時止不住去勢,攜著呼嘯的風雷之聲結結實實地拍在了林洪生的臉上。
“啪——”
肉體與木杖碰撞的聲音響起,林洪生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蕩起漣漪,而后迅速紅腫,留下了一個清晰無比的木杖痕跡。
林洪生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頓時怒視著面前的白發老者。
白發老者似乎也有些尷尬,咳嗽兩聲,連忙收起木杖,朝著林易行了一禮。
“林長老,久仰大名!”
“嗯……”
林易輕輕應了一聲,他在卡瑪泰姬的名聲不小,白發老者身為香港圣殿的守護者,能認出自己的身份并不奇怪,只是這個林長老的稱謂……
林易瞥了白發老者一眼,忽然問道:“你到底是道門的人,還是卡瑪泰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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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白發老者笑了起來,拱了拱手解釋道,“林長老,想必您也知道,這一任的至尊法師與我華夏關系匪淺,八百年前,她還不是至尊法師的時候,就曾以姚姓道人的身份在我南宋大地上四處游歷,那時的她就已經與道門有了密不可分的聯系。”
“所以這八百年來,每逢華夏盛世,至尊法師都會將香港圣殿交于道門處置,而道門為了表示對卡瑪泰姬的尊敬,往往也只是讓我等在道門掛個名,因此嚴格來說,我等既屬于卡瑪泰姬,又不屬于卡瑪泰姬,既屬于道門,又不屬于道門……”
“原來如此,這樣的說法我倒是第一次聽說。”林易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白發老者微微一笑,之前戰斗時被擼起來的衣袖不知何時落了下來,鶴發童顏的臉上也不再有之前橫眉怒目的樣子,搭配上那根嶙峋奇駿的木杖,以及無風自動的飄飄白須,儼然已經重新恢復了往日氣質脫俗的老神仙模樣。
站在林易身邊,反倒是比他更像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神仙中人。
林易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覺得自己確實也該整上這么一身行頭,平日里的白衣勁裝和休閑服雖然穿著舒適,可是與古裝相比,還是少了一股衣袖飄飄的出塵感。
在林易打量白發老者的時候,白發老者也在暗中驚詫地打量著林易。
他早就聽說過林易的大名,也知道他是如今華夏所有武者的偶像和巔峰,復仇者劍圣一劍覆滅索科維亞的視頻,更是在卡瑪泰姬和華夏武者圈子里廣為流傳,當時的他就已經為這種通神的劍法感到嘆為觀止,可如今林易連劍都沒出,便將整個圣殿的空間悉數凝固,這樣的能力,恐怕已經不只是劍法通神這幾個字能夠囊括的了……
白發老者咽了口唾沫,還是沒能忍住心中的好奇心,拱手問道:“林長老武功蓋世,劍法通神,想必……已經達到傳說中以劍化域的境界了吧?”
林易聞言一挑眉,有些詫異地望向白發老者:“師父連這個都拿給你們看了?”
白發老者連忙解釋道:“非也,尊師雖然性子率直,但也不是逾越之人,未經林長老的同意,怎么可能將您的《劍經》傳授他人,頂多也只是在酒后吹吹胡話,向其他老友炫耀炫耀罷了……”
《劍經》……
林易面露古怪,他當初只是梳理了新的劍道修煉體系,可沒有給它取什么名,想來應該是師父林叔武自己編造了一個名字。
林易嘴角微微翹起,搖頭道:“黎老無須緊張,我重新梳理劍道的修煉體系,就是為了能將自己的心得傳于后人,倘若真的有足夠的資質和悟性,別說翻閱一下《劍經》,就算讓我親自為他指點教導又能如何,只是,你們既然要學我的技藝,那就不要只學一半!”
說著,林易轉過頭,神色冰冷地望著中年男子道:“我可不記得交給道門的功法里,有寫過要忘恩負義,信仰邪神之類的規矩……”
林洪生目光驚恐,想要開口辯解,但卻完全無法出聲。
白發老者見林易似乎要發怒,連忙拱了拱手,想要求林易暫且饒過林洪生的性命,可還沒等他真正開口,林洪生的身軀便已在銀光中瞬間崩解成一團血霧。
這……這就出手了?
白發老者怔怔地望著面前的血霧,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便看到這團血霧重新凝結,在一種圣潔的白光中匯聚成一具完好無損的身軀。
只是相比之前,此時的林洪生臉上已經沒有了暗紫色的焦炭。
林易神色冰冷地伸出手,好似抓小雞般隨手將他的靈魂抽了出來。
下一秒,圣潔的白光自林易掌中綻放,原本滿臉茫然的靈魂頓時發出陣陣慘叫,如惡靈一般顯露出破碎紫痕的靈魂頓時冒起道道焦臭的黑煙。
沒過多久,黑煙消散,林易也收起了白光,重新將奄奄一息的靈魂塞入林洪生體內。
這一連串的動作看得白發老者瞠目結舌,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旁觀林易施為。
做完這一切,林易右掌平伸,掌心凝聚出一枚銀色的小劍,反手插入林洪生眉心,待其沒入皮膚消失不見后,才將變得癡癡傻傻的林洪生扔給了白發老者。
“我知道你們還有話要問他,現在,他已經被我重塑了身魂,封閉了心智,削去了一身的修為,不再受黑暗維度之主的操控,有什么想問的話,他都會回答,只是千萬要記得,待一切結束后,讓武當山清理門戶,但如果他們下不去這個手……”
說到最后一句,林易重重一哼,雙眸中銀芒一閃,化作銀白色的劍瞳。
白發老者瞳孔驟然一縮,只覺得萬千劍氣撲面而來,仿佛置身于一片插滿劍刃的劍谷之中,無論天地方圓,花草樹木,就連身邊流動的空氣似乎都變成了劍。
雖然這樣的感覺只是一瞬,但白發老者心中依舊無比駭然。
這就是傳說中以劍化域,以劍合道的劍圣嗎?
現在他連劍都沒出,便能有如此威勢,若是真的拔出了劍,真不知道究竟會是怎樣一種情形……
白發老者心中既驚駭又向往,回過神來后,連忙恭敬拱手,向著林易行了一禮。
“謹遵林長老之令!”
林易淡淡地點了點頭,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他來到此地主要是一時興起,想要見識見識香港圣殿,可現在興致已經被這個家伙敗光了,自然不愿意再在這里待下去。
只是走沒兩步,林易忽然又轉過身來。
白發老者連忙拱手,卻看到林易伸手從旁邊攝來一副空白的畫卷,而后抽出一柄銀亮的長劍,隨手一斬便在畫卷上留下了一道筆直的劍痕。
“我知道你們道門有功法總閣,你將此畫送與道門,命他們掛在門口,任何習練我劍道和練炁功法之人,倘若無法經受這道劍痕的考驗,便不得傳授,明白嗎?”
“明白!”
白發老者恭敬一禮,而后連忙伸手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