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嘶……
電蛇吐信般的聲響在漆黑的洞窟里斷斷續續,隨之出現三道隱約相對而立的人形光幕,片刻之后,這光幕才趨于穩定。愛好
最先出現的是一身龍袍、面色陰沉的中年男子,看面容,分明正是找上德云觀中與老道士下了半天棋的萬世王。
第二個則是金光罩體、寶相莊嚴的和尚,正是金菩薩,靜靜站在那里,一身佛光隱現。
第三個則是神情倉皇、面容狼狽的曹判,看他樣子,應該剛剛脫離斷碑山群雄的追殺不久。能從那么多人的圍追堵截之下逃脫,已經實屬不易。
三人隔空相聚,彼此看了幾眼,一時無言。
最后還是金菩薩先開口道:“看二位的神情,似乎……斷碑山的事情不大順利?”
“我……”
萬世王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我去江南阻攔郭龍雀,未曾想,遇到了一個比郭龍雀更可怕十倍的人物。”
“嗯?世間竟還有如此存在?”金菩薩抬眉。
“不是別人,正是先前搗毀我宇都宮紫苑的那個小道士的師傅,江南德云觀的老道士……”
萬世王此時說起來老道士神情仍舊陰晴難定,“我被此人攔住,不得已放走了郭龍雀。雖然沒有完成任務,但……也實屬無奈。我能無恙脫身,已然不易。”
金菩薩聽了,點了點頭。
萬世王想表達的大概意思無非就是……我失敗了,但不是我菜,我被針對了。
聽罷,金菩薩又將頭轉向曹判,問道:“所以郭龍雀回到斷碑山,放出麒麟打退了黃金州的妖魔?”
“郭龍雀?沒有啊……”曹判搖搖頭,目光兀自有些呆滯。
“沒有?”金菩薩追問:“既然郭龍雀沒有回去,那黃金州茫茫群妖何以會拿不下斷碑山?”
“這……”曹判嘴唇顫了顫,這才答道:“就一劍,不……是好多劍,無數劍……”
提起這一劍,他的精神狀態顯然不太穩定。愛好
關于李楚就是王七這件事,龍剛雖然在山上悄悄摸摸傳了一番,但是他畢竟也知道輕重,沒有宣揚到曹判何圖那里。
所以曹判是直到看見純陽劍一劍西來,才識得那是李楚的佩劍,意識到自己和何圖一直都被王七給騙了。
什么王七斬殺小道士,根本就是演的一場戲。自己和何圖被當成了魚餌,要釣到背后的勢力上鉤。
有那么一瞬間,曹判心中還是有些得意的。畢竟就算自己上了當,可這小道士也不可能想到自己能調動來黃金州大半妖王。
呵呵,喜歡釣魚?
想不到釣到鯨魚了吧。
可是下一個瞬間,發生的事情讓他的信念當場崩塌。
哪怕是殺一條真魚,你去鱗開膛也要一陣子吧?李楚將黃金州的妖魔清場只用了一息時間,比菜市場殺真魚還快。
有神仙還打個屁?
多虧曹判反應還算機敏,在眾人仍沉浸在震驚中時最先脫離出來,這才能逃得一命。不過這也使得他心中的震撼并沒有完全消化,此時此刻還在持續發酵后怕。
又平復了好一陣,他才能稍微正常地說道:“我們一直都被騙了,斬殺了小道士的王七就是小道士自己,而他的修為……簡直難以想象,是我生平所未見之恐怖。他誅殺黃金州前來的所有妖王,只用了一招……似乎是萬劍訣……”
“小道士……”
金菩薩面色仍舊平靜,但瞳孔略有收縮。
他想起了與李楚偶然相見的那一晚,李楚曾經用生猛的隨手一劍將他嚇退。原來那樣的一劍氣……他還有幾萬道嗎?
這得是什么級別的修為?
金菩薩看向了萬世王,后者的純修為要比他更高,也更有發言權。
萬世王的喉頭動了動,道:“要做到如此,怕不是已經有了絕頂之神威。”
果然。
金菩薩的猜測被證實,收回了目光,“以人軀臻至絕頂,非當世無敵者不可得……”
“上一個確定到達這一步的人,還是五百年前的陳扶荒。只是陳扶荒肉身絕頂,與他這般殺伐無匹的劍修還有差別……”萬世王緩緩道。
“那小道士能夠用一招萬劍訣誅殺那成千上萬妖魔,這樣的人已經只有兩個字能形容……”
“劍神。”
場間沉默了一陣。
曹判想的無非是慶幸自己的死里逃生。
金菩薩則是在慶幸自己上次的謹慎原來是死里逃生。
萬世王則是在慶幸自己下午從德云觀里死里逃生——還好自己乖乖聽了那老道士的話,忍著惡心和他下了七十多盤棋,要不然……這小道士的師傅得有多厲害,想都不敢想。
頓了頓,金菩薩才又道:“看來進行比較順利的,只有我那邊了……”
他這話一出,曹判和萬世王的面色又不易察覺地垮了垮。
團隊作戰就怕這樣,要么大家一起成功,要么大家一起失敗。
現在我們兩個都失敗了,而且是慘敗。只有你那邊成功了,進行的很順利。這樣一來,豈不顯得我們像是兩個廢物……
顯著你了?
就你能耐?
當下,兩個人看金菩薩的目光都有點不善了。
金菩薩自顧自說道:“如今控制了寒王府,其實北地最關鍵的掌控權已經在我們手里。至于黃金州的大軍……雖然也是一股龐大勢力,但那群妖魔畢竟是不可控的。就算沒了,對我們也不算什么打擊……只是,想要徹底占領北地,需要另想他法了……”
他的信心仍在,但曹判似乎已經有些心灰意冷似的,仍沉浸在恐懼中,道:“只要那小道士還在,我們再想什么法子不都是徒勞?”
萬世王冷哼一聲道:“就算他再厲害,莫非世上就沒人能治得了他?”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當然,我應該不行。”
“這個不急,世上能與他一戰者,恐怕只有白玉京的童無敵……與即將出關的羽帝大人了……”金菩薩搖搖頭,“想要讓他別妨礙我們,也只能想別的辦法……”
夜涼如水。
寒王府別院中,響起篤篤的敲門聲。
“殿下?”
金菩薩明明元神在與那二人隔空相談,可此時卻有一個與金菩薩相貌完全相同的人打開了房門。
而門外的敲門者不是別人,居然是此間主人,先前無比的囂張的北地寒王。
可眼下這個寒王,面對金菩薩的神情卻是無比恭謹。
“深夜造訪,還怕打攪禪師休息……”寒王的語氣客氣到有些卑微。
“無妨。”金菩薩問道:“想必寒王殿下此來,是有什么困惑吧?”
說話間,他將寒王引到室內坐下,屋內供奉著小尊佛像,燃著裊裊檀香。
“沒錯啊,禪師說得正是。”寒王訕笑了下,又道:“我現在確實是有個難題。”
“請講。”
“我追隨禪師修行之心,堅逾磐石,可是……”寒王道:“我王府中有一位九夫人,她總想壞我修行!”
“呵呵,王爺不必擔憂。”金菩薩聞言,輕笑道:“只要王爺殿下堅定修行之心不動搖,萬般誘惑皆是歷練罷了。所謂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啊。”
“禪師,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你是沒見過我那位夫人,讓人怎么說呢……”寒王滿臉糾結,道:
“很難不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