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仙門的聯軍都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尤其是現在這個帥帳里的,可以說都是混跡人間修行者圈子最上流的一群人了。
但當李楚這樣說的時候,還是驚掉了一地的下巴。
三分是為這件事,七分是為李楚說出這件事的方式。
怎么會有人能用這么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出這么逆天的事情啊?
小鯤王是什么小雞小鴨嗎,說殺就殺了?好像真的是隨手宰了一樣。
拜托。
那可是橫行西域多少年都沒人敢管的混世大妖王啊!
李茂清看著李楚,久久無語。
他深知李楚的性格,絕不是故意在眾人面前裝一波大的。但是不得不承認,確實被他裝到了。
國師大人此刻就很想提醒李楚一句,就算你把這件事說得再輕描淡寫,也不可能改變事情性質的。
什么叫盜寶順便殺了……
你那說好聽點也得叫殺人越貨,要是判刑的話,最輕也是個無期。
當然,此刻他只是慶幸,李楚殺的是對面的人,越的是自己的貨。
他都不敢想,作為李楚的敵人該有多可怕。
一個看上去人畜無害、帥得發光的小道士,就像是在自家后院散步似的就出現在了你家里,然后極有可能沒等你出手,他感覺到了一點威脅,就順手劈了一劍。
再然后不止你沒了,你家都沒了。
沉默了良久,他才整理好思路,努力收斂起自己那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擺出老成持重的面孔。
“小李道長,那小鯤王其實不足為懼,真正可怕的,是他背后的北溟巨鯤……”
李茂清的語氣就好像白天打得他丟盔棄甲的小鯤王真的不足為懼那樣。
“此番你斬殺了小鯤王,那巨鯤必然有所感知,若是出海復仇,你要早做準備啊……”
李楚頷首道:“多謝國師提醒。”
雖然眾人都不太相信,但是他確實是入室盜竊不小心被主人發現,這才被迫出手。
若是那巨鯤因此出海,自己也沒什么好辦法。
“唉,那北溟巨鯤居于北海,已然蟄伏無盡歲月,極有可能是這人間之最強力量。”李茂清嘆氣道:“它之所以不出海,就是等待化鵬之日吞食天地。人人都知道早日將它鏟除才是最好的,卻又人人都無比畏懼,不敢去招惹。”
“干脆趁著此番契機,明日我便上白玉京與萬法山走一趟,聯合童無敵與極光菩薩兩位道佛兩門魁首,商議擇日一起出手,匯聚人間至強者,將此獠誅殺算了!”
李茂清咬著牙,露出一絲果決。
在帥帳中交談了一番,李楚又回到了營地之外的一個山坡上。
這里還有一個麻煩在等著他。
余七安、王龍七、小錦鯉正坐在山坡邊上,揣著手,一臉看戲的表情,似乎就缺一個小板凳擺點瓜果茶水了。
申公道則懷抱著那根圣物大棒,滿臉肅殺,等待著李楚。
當看到自己夢里不知想殺了多少次的小道士走過來之后,申公道的眼中滿是戰意。
“想不到……”他搖搖頭,“這一天來得這樣快。”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物。
居然是絹布包裹的星珠!
“先前聽你們說在找這件東西,現在我把它給你,算是抵了你對我的救命之恩。”
申公道一把將星珠丟給李楚。
李楚接過,很有禮貌地說了一聲:“謝謝。”
“然后……”申公道豎起大棒,“我就要為我的父親和祖父報仇!與你決一死戰!”
“你的父親和祖父……”李楚皺了皺眉頭,“是誰?”
“他們就是慘死在你劍下的,黃金州的祖猿與小猿王!”申公道怒吼道,“而我,就是猿飛山一脈最后的傳承!”
“嗯……”李楚蹙眉回憶了半晌,才點點頭,“哦好像是有這兩個……”
“你居然都忘了嗎!”申公道頓時感覺到一陣侮辱。
“不好意思,那天殺的妖怪太多,可能記不太清……”
“我不管!”申公道一擺手道:“我知道我不可能是你的對手,但……”
“你明知道不是他的對手,為什么還要打?”王龍七在一邊突然問道。
申公道臺詞遭打斷,被問的一愣,接著道:“我今日若不出手,就是不孝!若是出手,大不了一死!死,有輕于猴毛,有重于泰山……”
“等等,可是你如果死了,那豈不是猿飛山的血脈就斷絕在你這里了。”一旁的余七安又突然問道,“所謂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你就這樣死了,一樣也是大大的不孝啊。應該說,你出手就是不孝,不出手也是不孝,其實沒區別才對。”
“啊這……”申公道又是一愣。
“哎呀,那這樣該怎么辦啊?”王龍七在一旁問道。
“要我說,你不如等晚點出手。反正送死又不著急,大可以等再修行修行,然后再生個孩子,了無牽掛以后,再來找我徒弟挑戰嘛。”余七安又道。
“好主意喔。”王龍七點頭道。
“可是這樣……”申公道連連眨眼,又看向李楚,“可他明知我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又怎會放我走?”
“我其實無所謂……”李楚道,“如果一定要打一架,我也覺得你再好好修行一番再來找我比較好。”
起碼這樣經驗值還比較多……
“你爺爺再怎么也是個陸地神仙中的佼佼者,你如果連他都不如,挑戰也沒有意義。不如就這樣,我們定下約法三章。”余七安道:“你不是本來要去找極光菩薩拜師修行嗎,就等你拜師極光菩薩、修為超過你爺爺、再生下一個孩子,達成這三個條件,再來找我徒弟挑戰怎么樣?”
“這……”申公道倒退兩步,似乎十分動搖。
王龍七適時道:“這也太貼心了,申少俠,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反正要是我絕對就同意了。”
良久,申公道才一咬牙:“好,那我就與你們約法三章!等我拜師極光菩薩、修為超過我爺爺、為猿飛山留后之后,再來找你報仇!到時候你可不能怯戰!”
“我會等你的。”李楚鄭重點頭。
申公道又一揚手,將掌中的圣物毫不留戀地丟下,“這是不老城的東西,你們替我還回去吧!”
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他走遠了,余七安才道:“此子秉性純良,就是缺點腦子,能不殺他,還是不殺為好。”
“可是你不擔心他有朝一日真的超過他爺爺了?到時候再來報仇,不也挺麻煩嗎?”王龍七道。
“怎么,你以為修煉不要腦子的嘛?”余七安笑了笑,“就算要斬草除根,那他也得是根草吧?這小子,撐死了是根金針菇。”
“金針菇怎么了!金針菇也有硬起來的時候……”王龍七頓時一瞪眼,就要急。
“你不要太敏感……”余七安翻了個白眼,又道:“而且就算他能修煉到那個地步,我與他約法三章說的,還要拜入極光菩薩門下,還得生個孩子。可拜入極光菩薩門下,他就是和尚,又怎么去生孩子?如果有閑心生孩子,那他修行佛門功法又怎么能誠心?總之,這根本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條件。”
“嚯……”王龍七忍不住想要鼓鼓掌。
“好小子,又教了你老道我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一招神通……”余七安悠悠道。
“叫什么?”
“畫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