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將王龁站在戰車之上,緊緊盯著趙軍的動向。
這兩支共計四萬人的軍團,并不是白起所指揮,而是王龁,白起只是給他們留下了將旗,王龁原先的打算,是讓蒙武故意暴露自己,處于不利的地勢,吸引敵人的進攻,自己再以第二軍團在敵人全力猛攻的時候,從側翼進攻,但是,戰爭的進行,并沒有他預想的那樣順利。
首先是趙國那令人吃驚的戰斗力,僅僅是一輪沖擊,蒙武就險些被田約打穿,好在秦卒足夠精銳,很快就緩過神來,擋住了趙人的瘋狂進攻,而那位不知名的年輕將領,喚作什么李牧的,竟沒有直接過去幫助田約,而是布陣在后,觀望戰局。
這讓王龁非常的困惑,按理來說,這個年紀的年輕人,在看到友軍與敵人交手之后,不應該是不顧一切的展開沖鋒麼?
他原本就是在等待著趙國李牧部壓上,從側翼同時擊潰這兩支趙國軍團,可是李牧遲遲不動手,田約的進攻又異常的兇猛,王龁也就只能嘗試著去先擊潰田約,再合力攻打這位年輕人,趙國的士卒并不多,加起來也不到三萬人,王龁對自己有著絕對的信心,可是在李牧不慌不忙的安排陣列的時候,王龁心里一顫。
他跟隨白起已久,怎么會不知道李牧的想法,他的前軍北上,中軍迎戰,這顯然是要等到交手的時候,使得前軍來進攻我的側翼啊,這部署真的是一個弱冠之年的孺子能夠完成的麼?他瞪大了雙眼,看著李牧軍團,他所預料的混亂并沒有發生,幾次變陣,也是不慌不忙,沒有一處錯誤!
見了鬼,趙國的年輕人何時都變得如此可怕??
王龁也是老將,遇到這樣的情況,他也不慌,急忙在嘴里念叨了起來,“武安君助我...武安君助我...武安君助我..”,連說了三聲,他睜開了雙眼,信心滿滿,他指著遠處,吼道:“變陣!!全軍散開!!”,他直接搶過了一旁的將旗,拼命的揮舞著,身后的令旗不斷的抬起降落,戰車紛紛拉開了彼此的距離,形成了一個更大的橫線。
李牧看著這情況,急忙下令道:“后軍沖鋒!保護田約側翼!!”
王龁看著趙軍的動向,謾罵了一聲,隨即朝著敵人拉開了弓。
雙方的戰車狠狠的撞擊在了一起,李牧直勾勾的盯著遠處戰車上的敵人,慢慢抬起了手中的戈,當兩架戎車擦肩而過的時候,李牧手中的戈狠狠刺向了對方的車右,而李牧也看清了敵人的面目,對方的車右年紀也并不大,他身材魁梧,眉毛非常的濃密,看起來有些憨厚,可是他也并沒有留情,手中的戈朝著李牧刺了過來。
“砰”,兩人的武器碰撞在一起,在戰車的牽扯下,兩人都險些被甩飛,急忙丟棄了手中的武器,李牧憤恨的瞪了那個車右,方才繼續拿起了備用的武器,再次殺敵!
王龁看著自己那有些呆愣的車右,憤怒的罵道:“王翦!殺敵!!”
這是他如今的親兵長,在他還很年輕的時候,他就曾率領軍隊擊潰了趙國,奪取了趙國的九座城邑,當時很多人都想要重用他,只是這個人不善言辭,言語常常會得罪他人,甚至還當面說應侯的壞話,沒有人再用他,唯獨王龁覺得這個年輕人將來定有一番作為,就將他留在了自己的身邊。
“遭遇秦人的伏擊?”,趙括驚訝的站起身來,走到了輿圖的面前,周圍的門客們也慌忙聚集了起來,說道:“將軍,迅速派遣援軍罷!奇將軍與曾噲將軍距離他們不遠,讓他們迅速去支援!”,李魚皺著眉頭,認真的說道:“李牧將軍稟告看到了白起的將旗,他該不會是想要擊潰田約將軍和李牧將軍,直取武安罷?”
趙括認真的看著,沉思了片刻,方才說道:“令裨將奇率人前往支援,告訴他,不能急行軍,白起可能會伏擊援軍,這是他的一貫作風,讓他警惕行事!”新世界
“另外,讓曾噲進軍涉城,若是李牧被白起擊破,讓他全力守住涉城,不能讓白起輕易趕往武安!”
李魚有些急切,他說道:“將軍,李牧他們遭遇秦人主力,只派遣奇將軍一支軍團,是不是會不夠?不如讓兩支軍團一前一后,同時前往支援,這樣一來,即使遭遇伏擊,也能及時反擊,我們以主力增援武安,也可以保護武安不淪陷啊。”,趙括搖了搖頭,說道:“李牧所遇到的,定不是秦人的主力。”
“我曾去過路城,也知道那里的情況,那里的地形不允許大規模作戰...何況白起狡詐,我怕他圍攻李牧只是幌子,會趁著主力前往救援李牧的機會,一路攻破武安,圍攻邯鄲,必須要有人去往涉城,另外,還要告知西長城守軍,警惕白起的襲擊。”,趙括認真的說著。
眾人不再敢質疑,只好擬定軍令,趙括又說道;“告訴廉頗將軍,讓他進攻中牟!”,他抬起頭來,“戰事不能被白起牽著走...得想辦法讓他也感到壓迫,中路大軍,即刻開往太行各個路徑,嚴加防守,我們要斷絕白起的后援力量,將他趕出趙地!!”
“唯!!”
中牟城外,廉頗的大軍將其三面圍住,廉頗一聲令下,士卒們瘋狂的朝著中牟城沖了過去,手中抬著云梯,在盾兵的保護下,朝著城墻沖了過去,在三座城門的面前,高大的對樓,正在緩緩朝著城門方向行駛而來,對樓是一種攻城器具,在四輪車上搭起木架,木架下有一根巨大的撞木,可以用來撞開城門!
趙國的對樓還有長長的蔽體,是為士卒們遮擋箭矢的。
秦人瘋狂的拉弓射弩,箭矢猶如雨點一般不斷的降落在趙人的身上,趙人一個又一個的倒了下去,身后的人會接替他,繼續攻城,廉頗將軍站在遠處,他還準備了四支預備隊,按著順序一一輪換著攻城,不給敵人休息的時間,早些攻破城池,他看得出,城池內的秦人并不多。
無數趙人從三面同時進攻,秦人的將領也顯得有些慌亂,他在各個城墻上來回的走動,而云梯不斷的被架在城墻上,秦人士卒們又吃力的將云梯推開,順帶攀爬的趙卒也會一同倒下,秦人不喜歡在這些攀爬的趙卒身上浪費箭矢,他們利用石塊,拆下來的木頭,來攻擊敵人,石頭砸在敵人的頭上,四分五裂!
好在此刻的城墻并沒有后來那么的高大,故而投丟石塊,也會造成一個很快的下場,那就是會在城墻下造成一個緩坡,敵人反而是能夠借助緩坡更好的進行進攻,踩踏著自己同袍的尸體與雜物堆積出的高坡。
中牟的百姓,待在家里,瑟瑟發抖。
聽著外面傳來的嘶吼與慘嚎,他們害怕極了,秦人殺進中牟的時候,中牟百姓并沒有抵抗,說起來也是好笑,鄉野之間的那些小鄉邑里,面對強大的秦人,不知禮的野人們奮力抵抗,拿起農具來與秦人廝殺,最終卻是被秦人殺的干干凈凈,而在趙國的前都城,中牟,這里的百姓卻沒有表現出半點的抵抗。
而如今,趙軍反擊,那些大開城門來喜迎王師的貴人們,臉色蒼白,瑟瑟發抖。
中牟的百姓們并不知道戰況如何,可是他們知道,無論最后如何,他們接下來的遭遇,肯定不會太好。
廉頗怒吼著,老將軍右手持矛,左手持盾,領著最后一個隊列的士卒們,朝著中牟展開了又一次的進攻,而這一次,中牟再也沒有能強硬的進行反擊,他們都累壞了,廉頗蹬著云梯,跳上了城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