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再次回到了最為寒冷的季節。
好在,趙人在這次的酷冷里,心是熱的。
老弱婦孺們不必再孤獨的面對寒冷,從戰場上返回的青壯,仿佛一座座火爐,通體散發出熾熱的溫度,點燃了一個又一個家。在秋收的時候,趙王收到了來自馬服君的書信,希望趙王能夠減免各地的稅收,給與百姓們休養生息的時間。這是馬服君第一封寫給趙王的書信,趙王在拿到書信之后,格外的激動。
他召集了大臣們,商談馬服君所提議的這件事。
如今的魏無忌,幾乎是成為了群臣的公敵,是趙國宮殿里的“小人”,只要是他支持的,眾人就會反對,相反,只要是他反對的,眾人都會支持,這種以私人的喜好來作為標準決定國家大事的行為雖然令人費解,可是魏無忌卻很喜歡,就像這次,只要他憤恨的說上幾句馬服君的提議不能用,即刻就有一群人來反駁他,將馬服君的提議夸上天。
這樣一來,魏無忌很快就可以皺著眉頭,憤怒的離開王宮,回到院落里,再開開心心的喝起酒來,大臣們歡呼著,為他們再一次擊敗了小人,捍衛了正義而欣喜,有說有笑的去設宴,來慶祝對魏無忌的勝利,皆大歡喜。
有了趙王的承諾,趙國百姓應該是能過度過一個不錯的寒冬了。
這一天,一架馬車迎著狂風,朝著邯鄲城趕了過來,在馬車上,是一位風塵仆仆的中年人,哪怕長途跋涉,他也不曾露出半點的疲憊,挺直了腰,抬起了頭,看著面前的邯鄲城,大老遠的,他就看到了一位熟悉的面孔,急忙吩咐馭者停了車,這才下車朝著對方走去。
前來迎接他的人正是虞卿,看到來人,虞卿笑了笑,拱手一拜,說道:“許君。”,來人正是許歷,他從云中趕回邯鄲,足足用了半年多的時間,他這一路上,倒是將趙國各地的情況都認真的做了探查,返回邯鄲的消息,他也沒有告訴任何人,虞卿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接到了前方官吏的報告。
虞卿為人并不算太冷漠,只是因為他為人暴躁,嫉惡如仇,故而在王宮里的朋友很少,正好,許歷就是其中一個。許歷曾被趙奢所舉薦,他出身不高,才能或許也不如虞卿,可是他為人正直,同樣的嫉惡如仇,這一點,與虞卿非常的相似。大概就是因為這一點,兩人才能成為朋友。
虞卿并不是一個善于交談的人,與許歷相見之后,就帶著他走進了邯鄲,許歷卻是說起了自己在沿路的所見,趙國各地正在發生一種巨大的變化。兩人就如此交談著,終于走到了許歷的家門口,許歷邀請虞卿進來做客,虞卿也不好在許歷回來的第一天就進家打擾他,告辭離開了。
許歷的妻,女都并不知道許歷要回來的事情,兩人正在室內坐著,就聽到了叩門聲,妻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門口,悄悄的看了一眼,這才急忙打開了門,許歷笑著走了進來。
家人團聚,自然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許歷還好,他的妻女,卻已經是流下了眼淚,噓寒問暖的,寒暄了許久,許歷這才疑惑的詢問道:“括不曾派人來提親嗎?”,許歷的女兒即刻低下了頭,面色羞紅,說不出話來,便收拾了餐具,出門去洗。許歷的妻搖著頭,對許歷說道:“馬服君似乎不太愿意。”
許歷有些驚訝的問道:“這是括親自對您說的?”
“并不是,不過,我聽聞,他將一位女子和一個孩子接回了家,想來是心有所屬了。”
“不會的。”,許歷搖著頭,認真的說道:“括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那位女子與孩子,應該是他某位戰死的同澤的孩子,幫著撫養而已,您放心罷。”,聽到許歷的話,他的妻還是有些擔心的說道:“馬服君威名遠播,深受上君的寵愛,您執意要將女兒嫁給他,這會讓人認為我們是貪圖富貴,巴結權貴啊。”
許歷無奈的說道:“這本是馬...是大馬服君與我曾約定好的事情,當年我們一同征戰,大馬服君雖為人暴躁,可對我們這些人,是非常的隨意,他有了一個兒子,而我有了女兒,他曾與我約定,要結為親家...并不是我貪圖什么,我只是想要實現我對大馬服君的承諾而已。”
“如果括不愿意,我也不會逼迫他的。”
許歷在家里休息了一天,次日就去拜見趙王。趙王很是開心,熱情的接待了他,又讓群臣前來為他接風,除卻魏無忌之外,其余大臣都到場了。
韓王看著面前的張平,眼里滿是絕望。張平長嘆了一聲,方才對他說道:“請您不要擔心,臣已經派人向楚國求援,楚國是一定會來幫助我們的,我也探查了敵人的情況,白起所帶領的軍隊,只有一萬多人,并不值得如此畏懼,如今還有一萬人的精銳鎮守在新鄭,完全可以抵擋白起的進攻。”
“可是沒有人可以領兵...怎么能抵擋白起呢?”,韓王驚懼的問道。
張平認真的說道:“臣舉薦一人,他可以為您統兵。”
“誰?”
“上黨郡守馮亭。”
“叛賊怎么能做將軍呢??!”,韓王非常的憤怒,站起身來,喘著粗氣,張平看著他,說道:“馮亭將軍不愿意將上黨割讓給秦國,這才贈送給趙國,他本是想要借趙國的力量,與韓國一同對抗秦國的。趙王封馮亭為華陽君,給與民戶三萬,封其縣令為侯,給與各民戶一千,官吏都加爵,可是馮亭將軍非常的傷心。”
“他沒有去見趙國前來賞賜他的使者,他哭著說:我不忍心出賣國家的土地而作為自己的俸祿!”
“在長平的戰役里,馮亭將軍逢戰必先,悍不畏死,帶著上黨的韓國軍隊,與秦國死戰..如今,他不肯進入邯鄲,依舊行走在各地,安撫各地流亡的韓國百姓,幫他們定居下來,臣聽聞,他天天都是看著韓國的方向痛哭而不能停止。韓國沒有可以統兵的將軍,您為什么不下令將他請回韓國呢?”
韓王聽聞,也有些觸動,隨即又詢問道:“他有擊敗白起的才能嗎?”單身
張平一愣,沉默了下來。
韓王暴躁的說道:“他不能擊敗白起,寡人將他叫過來又有什么用呢?”
張平又說道:“秦國要是想要滅亡韓國,就不會只派出一萬士卒,秦國的目的,是想要瓦解我們的聯盟,逼迫楚國出兵,臣覺得,楚國費盡心思與諸國聯盟,就絕對不會坐視秦國來欺辱韓國,楚國是一定會出兵的,韓國只要能等到楚國的援兵到來,就能夠擊退秦國的入侵,等到趙魏都恢復了實力,秦國也就不敢再隨意的出兵欺辱韓國了。”
張平從各個方面進行分析,十分準確的分析出了秦國,楚國,乃至魏國趙國的想法,又拿出了最為穩妥的辦法,張平與他的父親,并不被諸侯所看重,因為,他們擔任韓國國相的時候,韓國一直都是在吃敗仗,無論是外交,內政,還是軍事,都是做的一塌糊涂,所以這兩位父子國相,都被認為是沒有什么才能的庸人。
這種偏見到達了什么程度呢?
達到了就連趙王都不在意韓國的這兩位父子國相的程度。
可實際上,就是能行千里的馬,落在了不會騎乘它的人手里,不按正確的辦法來飼養它,千里馬也就逐漸成為了平庸的馬,找不到可以施展才能的地方。
韓王聽著張平的分析,逐漸也就不再慌張了,忽然,他笑了笑,再次坐在了上位,露出那副深不可測的表情來,對張平說道:“寡人已經有辦法了,不必再派人前往楚國求援了。”,張平瞪大了雙眼,咬著牙,急忙說道:“若是上君的想法是背棄楚國,向秦國寫信請罪,承諾退出聯盟,那我請您不要這樣做!”
韓王非常的震驚,他的想法居然被臣子猜透了,這可怎么辦?那一刻,他對張平只剩下滿滿的忌憚,張平卻繼續說道:“若是您下令抵抗秦國,再向楚國求援,韓國還有機會,可若是您背棄楚國,秦國就不會再是一萬人,而是十萬人直接來覆滅韓國啊,到那個時候,再也不會有人來幫助韓國了。”
韓王想了想,還是有些猶豫不決,過了許久,他憤怒的說道:“都怪穆,若不是他自作主張,就不會有今天的大禍!”
張平在那一刻,握緊了拳頭,額頭青筋暴起,他猛地直坐起來,看著面前的韓王,一字一句的說道:“若是大王當時繼續猶豫不決,如今迎來的就是秦國的滅亡之師,若是大王當初選擇的是秦國,那秦國要是出兵來保護韓國的安全,或者邀請您趕往咸陽做客,您想要跟誰求援呢??”
韓王勃然大怒,對張平說道:“請您不要忘記對待君王的禮節!”
張平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平靜了下來,看著韓王,說道:“我的父親,歷經四代君王,深受君主的恩德,我如今輔佐您,也是不敢松懈,盡心盡力,韓國的實力不如其他的國家,想要躲過災禍,就必須要堅定不移的跟隨一個短期內不會圖謀韓國的國家,楚國如今自保可以,卻沒有辦法來圖謀韓國....”
“請您下令,讓馮亭將軍返回韓國,來抵御秦國,等待楚國的援軍。”
“若是楚國不出兵,您又該如何呢?”,韓王質問道。
張平笑了笑,說道:“如果那樣,就請您將我斬首,將我的頭顱送到咸陽,告訴秦王,這都是因為我的蠱惑,才讓韓國大膽的抵抗秦國,獻上我的頭顱之后,您只要跟秦國俯首稱臣,韓國的子民,都能避過災禍了。”
“寡人豈能向秦稱臣?”,韓王憤怒的說著,隨即下令。
先是在趙國的馮亭,接到了韓王的王令,王令寫的非常誠懇:韓王能夠理解您的苦衷,如今韓國面臨滅亡的災禍,請您返回韓國,統帥韓國的軍隊,抵抗白起的軍隊,韓人踮著腳尖,遙望著通往趙國的道路,等待將軍的到來。當天,馮亭啟程趕往韓國,他留下了自己的兒子去拜見趙王。
他的兒子將趙王的賞賜都還給了趙王,還有馮亭的一封書信。
在書信里,馮亭先是感謝了趙王的恩德,又對不能報答趙王的好意而表示遺憾,他說:臣是韓國的將軍,世代都享受韓人的尊敬,韓王的俸祿,如今韓國面臨危難,我所能做的,是陪同韓人一同赴死,若是我僥幸躲過了兵災,我會親自來向您請罪,若是我死在了沙場,我會結草繩來為您絆倒您的敵人。
趙王很是感動,想要賞賜他的兒子,馮不惑。
馮不惑笑著對趙王說道:“天下哪有父親在戰場上廝殺,兒子卻享受富貴的道理?請您允許我離開,我要隨同父親一并死戰。”,馮不惑拒絕了趙王的挽留,離開了趙國,也跟著父親的腳步迅速的趕往了韓國。趙王忍不住的感慨起來:“韓王有什么樣的功德,能讓讓這樣的義士為他死戰呢?”
魏無忌告訴他,“他們不是為了韓王。”
秦國討伐韓國的事情,很快也就被眾人所知曉。趙王是有心要幫助他們的,可是,御史趙暉卻勸他,聯盟的事情,是楚國出面來擬定的,如今秦國不顧盟約入侵,楚國不去救援,卻等著趙國來救援,趙國就是救下了韓國,這也會被視為是楚國的恩惠,趙國能得到什么好處呢?
這讓趙王有些遲疑,而龐煖卻告訴他:當初秦國與趙國交戰,楚國也曾發兵救援,他們不曾想過這戰爭對他們的如今有什么好處,這是因為他們目光長遠,他們想要得到趙國的幫助,共同遏制秦國,如今韓國遭難,如果趙國看不到長遠,不出兵救助,那將來又有什么人來救趙國呢?
趙王長嘆了一聲,寡人倒是想救,可是也得有可以派遣的士卒啊?
剛剛結束戰爭回到家鄉的士卒,不給予他們休息的時間,又調他們前往作戰,這也不行啊。
ps:兄弟們,實在對不住啊,老狼昨天寫了一整天,到第三章的時候,靈感枯竭吧,怎么都憋不出來,昨晚一個晚上,都是在構思后來的劇情...凌晨才睡覺,頭暈目眩啊....欠的那些,我會補上的,等我做好一個細綱,然后再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