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富想不出來,咋的賣毛竹不劃算了,這都打聽好了,一百斤毛竹五分錢呢,一千斤可就是五毛,一天砍上一萬斤那就是五塊,要是十萬斤可不是五十了。
這可不少錢啊,一冬天砍上三五萬根毛竹算下來就有二千多塊呢,這可不少錢呢,咋的就不劃算了。
“叔,你看啊,咱們一根毛竹最多百來斤吧。”
李棟說道。“現賣出去一根五分錢都不到,一天一人來回從山里最多十根就不錯了。”
“三五毛錢一天還不行啊?”
韓國富一瞪眼,好高騖遠啊,一天賺幾毛錢比上工都要來的多了,咋的到這小子嘴里就不劃算,看不上眼了。
不說出個雞毛豬糞來,小心一會抽你,好嘛,還來脾氣了,李棟一看韓國富威脅的眼神,還有帕金森病一樣握著煙桿子顫抖的手算了,脾氣爆炸的老年人惹不起啊。
“叔,你聽我說啊。”
李棟開動腦筋,滿肚皮里刮拉出一堆理由。“你看,城里毛竹需求量他也有限不是,不光光咱們韓莊有毛竹,其他莊子也有啊,要是砍了賣不出去,咋辦啊?”
韓國富微微一頓,還真沒想到這事,啥時候東西還怕賣不掉,這年月賣不掉東西還真不多,韓國富被李棟一頓歪理給糊弄住了。
李棟偷摸打量韓國富表情見似乎有些動容,趕緊接續說道。“叔,那咱們怎么辦,大家都賣竹子,竹子肯定就不好賣,咱改賣竹籃子,竹簍子,竹籮筐。”
“這些有人收?”
李棟一下被問住,心說我哪里知道,不過現在不能慫啊。“叔,城里人總要買菜吧,要不要籃子,工廠里裝東西,礦山裝煤塊,要不要籮筐啊,咋的還賣不掉呢。”
韓國富心里合計,這話倒是有點道理,完全沒注意自己被李棟帶偏了。
“再不濟等農貿市場開了,還能去農貿市場擺個攤子賣賣。”
“咦,你知道了農貿市場要開了?”
啊,李棟哪里知道,這么說里山公社要搞農貿市場了。“叔,啥時候開,你這邊有信不?”
“說是下月一號。”
那不是沒幾天了,李棟心說真的趕巧了。“叔,你還猶豫啥,咱們竹籃子竹筐編好了,送農貿市場,總比竹子賣錢多些。”
“再說,不用擔心不符合國家政策,農貿市場可是政府要建的。”
韓國富心說是這理啊,可農貿市場不是天天開,差點被這小子糊弄了。“農貿市場大集十天才開一次,咱們編這么多籃子,竹筐,賣不掉咋辦?”
李棟眨巴眨巴眼睛,有些疑惑。“叔,去其他農貿市場不就好了,后街,梅隴,瑪雅,烏沙,離著都不遠啊。”
韓國富一頓,還真沒想到這一茬,這個能成嘛,這不是天天趕大集了,這成啥了,不算投機倒把吧。
這年月的人思想都挺單純,想的一般都是眼前的事,尤其是農村沒啥信息,啥都不知道,一抹黑。
收音機傳開讓我們蕩起雙槳,這是一則新聞背景音樂,北海公園七年之后重新開放,全聚德,便宜坊等恢復百年老店稱號,這些不說還有關于青年辦起個體攤位賣兩分錢一碗的大碗茶新聞。
韓國富愣住了,這不是投機倒把嘛咋的還上新聞了,咋不抓了。“叔,你聽到了,人家北京都能干攤子,咱們集體搞的,還能不成。”李棟絕對不能讓韓國富搞賣毛竹的生意。
那真不是人干的,一根鮮毛竹百多斤,一路扛下來走的還是山路,一兩里地,李棟想想頭皮都發麻。
韓國富猶豫了,合計著半天起身。“我找你國兵叔,國紅叔合計合計,一會中午你也過來,再商量商量。”
總算動搖了,李棟松了一口氣,好好清閑日子不過,賣啥毛竹啊。“讓我們蕩起雙槳……。”合著拍子,李棟優哉游哉唱了起來。
“棟哥。”
好嘛,這么不讓人清閑啊,抬頭一看韓衛朝,韓衛國,韓衛東幾個全來了。“坐。”
“抽煙自己拿。”
李棟拿杯子倒茶,韓衛國幾個忙接過來,這杯子真好看,回頭結婚時候也買一套。“棟哥,這幾天我們跑了一下周圍幾個生產大隊,他們挖的黃精都賣給收購站了。”
“咋的全賣給他們了?”
“收購站來人一個莊子一個莊子的收。”
李棟心說,這下還真是不好搞了。“哪算了,咱們搶不過他們。”
本來帶著韓衛國幾個賺點小錢,現在看來不行了,收購站竟然派人下來收購,想來黃精需求量不小啊。
“野雞,野兔,還有山貨呢?”
“收了一些。”
那還好了,李棟山莊還有一點存貨短時間內倒是不怕。幾人瞅著邊上收音機,一半是來說事的,一半是來聽評書的。
李棟把聲音調大一些,中午正好有一段,幾人聽的津津有味啊。
得,李棟心說自己剛還擔心來著,現在根本不用擔心,這幾人就沒太往心里去。“對了,跟你說個好事,過幾天農貿市場要開。”
“真的?”
幾個人一喜,農貿市場聽老人說過,那不是說過些天可以去趕大集了,太好了。
“棟哥,你聽誰說的,準不?”
“國富叔。”
“那準沒錯了。”
幾個興奮起來想著回頭找對象一起去趕大集,要不要借車呢,三人視線對視一眼立馬明白各自想法。
“對了,國富叔準備給咱們冬天找點事情做。”
李棟把搞竹編的事稍微透漏了點,當然竹編好處肯定多說一點。
為了不砍毛竹,李棟算是用心良苦了,中午李棟來到韓國富家里,李棟包了一包扇貝干,扯了幾根海帶。
“李棟來了,快進屋,你國兵叔他們都到了。”
“一點扇貝干。”
“咋的又帶東西啊,這孩子,扇貝是啥?”李春花挺高興,這娃多客氣啊。
“扇貝是一種海里的貝類。”
“乖乖,海里的東西啊。”
李春花打開一看,這啥東西,稀奇啊,兩個媳婦跑來看稀奇,韓國富幾人聽到動靜也出來了。
“啥事啊?”
“這不是李棟這孩子,帶了些海里的東西。”
“海里的東西?”
好家伙地韓國富,韓國兵,韓國紅,韓衛軍一波隊里干部全圍了過來,海洋啊,這些人哪里見過啊,沒曾想還能見識到海里的東西啊。
這年月彩色書,山里都見不著,大海啥樣子,沒幾個知道,至于說著照片,開啥玩笑,里山公社有沒有照相機還兩說,更別說去海邊拍照了。
為啥困難時期,好些人餓死都不出村,出不去啊,沒介紹信,你咋出門啊,當盲流,多少盲流出去就沒了,失蹤,或是死了,誰知道啊。
農村除了考上大學,幾乎沒有去城市的機會,為了一紅本子,多少姑娘找著生病,老的,啥辦法都想過,為啥知青都想著回城里,不說天上地下至少隔著十萬八千里。
海里東西,太稀奇了,別說韓莊人沒見過來,里山公社估摸都沒人見過這好東西。
“咋個樣子?”
大家瞅著半天,這咋吃啊,不懂啊,李春花拿起一個扇貝干直接塞嘴里,好咸啊,好東西啊,不舍的吐了。
“海里東西就是好,咸的。”
李棟都看懵逼了,直接塞嘴里了,這可是生的。
“這又是啥?”
“海帶。”
“也是海里東西。”
“這上面是鹽巴吧?”
別啊,韓衛軍抹了一把塞嘴里,咸的嘴直抽抽,可沒舍得吐出來。
“真是鹽巴。”
李棟心說,你一家都是勇士啊,踐行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這都咋吃啊。”李秋菊小聲問道。
這東西都沒見過,咋弄,不懂啊,李棟心說可不是嘛,自己忘記這一茬了。
“嬸子,嫂子,要不我來做吧。”
“行,那俺們跟著學學。”
干海帶放水里,邊上韓衛軍差點沒忍住攔著,這上面還有鹽巴呢,咋就放水里,海帶一會功夫泡發了變老多一盆,眾人看的一愣一愣。
“這是咋回事?”
“泡發了。”
辣椒炒海帶,粉絲扇貝,李棟加的油稍微多一點,剩下點海帶又燉了一個湯,李春花趁著李棟出去嘗了嘗湯,好鮮啊。
中午事情都忘記說正事了,幾個隊干部對付上海帶,扇貝,第一次吃,別說海帶這還真挺符合胃口,幾人吃的別提多高興了。
“這菜好,一泡一大把。”
“炒菜還不要加鹽。”
李棟心說下次我多帶點海帶,不行我賣海帶得了,當然只是想想,開玩笑,一點沒關系,太多,不定誰一舉報,調查調查,李棟就麻爪了。
“來喝湯,這湯鮮。”
午飯炒海帶,粉絲扇貝吃了精光,湯都喝的光光的,李棟倒是混了不少臘肉,沒人吃啊,好吃,山里臘肉真好吃,可惜了,現在這時候各家一點點臘肉,還是上次分的野豬。
真想進山啊,不知道有沒有野豬,想到下周末,高為民組的局,不定運氣還真能遇到野豬,最不濟打個野鹿也行啊。
“李棟,你來說說竹編的想法。”
韓國富一抹嘴上,說起正事。
竹編這一套李棟都說熟練了。“竹籃子,竹簍,這些都是最簡單的,回頭我打算去地區圖書館,看能不能找到關于竹編的書籍,要是找不到的話,我寫信給北京那邊報社托他們幫著找找。”
好家伙北京報社,這一說,幾人還真就安心了,這就是文化人啊,你聽聽,這口氣,其他莊子能比,李棟心說回頭回去,去淘寶看看,竹編上層竹藝的啥,不行再買本書回來。
總算是忽悠住了,不上山砍竹子就成,真干不了。
“李棟,明天你跟衛軍一起帶人進山砍一些毛竹下來,咱們試試做著竹籃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