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五,那兩個家伙去了多久了?”
陳七倚靠石柱,把玩著手里的折疊彎刀,無精打采問道。
這次營救嬰兒的行動,和她想象中天差地別,炸藥和步槍都準備好了,到了地宮卻告訴她,行動代號‘潛伏’。
悄悄進去,放槍不要。
不放槍就不放槍,連進去都不讓她進去,太沒勁兒了。
“他們才進去兩分鐘,而且……”
陳冬無語道:“我不叫陳五,那家伙信口胡謅,你也信?”
“那我叫你什么,冬冬?”
“怎么了,這也不行?”
“你還是叫我陳五吧。”
兩人正說著,一道黑影毫無征兆從身旁掠過,等她們反應過來,并拔出武器的時候,黑影已經沖到了宮門前的廣場空地。
“那不是陳皮的朋友嗎,這么快就把嬰兒送回醫院了?”陳七好奇道。
黑影全身籠罩在長袍下,不知練了什么詭譎的輕功,移動時腳不沾地,整個人的氣質也陰森森的。
“什么人?!”
黑袍人踏入廣場的一瞬間,守門的港島武術協會成員便看到了他,見其沖勢迅疾,似是打算一口氣破門而入,當即上前阻攔。
鷹爪門、太極門、白鶴派等幾個門派的掌門人站出,聯手迎上黑袍人。
五人武學造詣不俗,各家武功千錘百煉幾十年,并排鋪開氣勢,頓時爆開磚石地面塵埃飛揚。
黑袍人速度不減,身形一個閃爍,加速掠過腦門锃亮的長燈和尚,并掌成刀朝太極門掌門脖頸切去。
只靠招式,這一擊平平無奇,除了快準狠,并無特色可言,在場隨便一人都能輕易施展。
但只有迎擊的太極門掌門才知道,壓力有多夸張,仿佛他面對的不是一記手刀,而是一座橫壓而來的山脈。
“來得好!”
他大喝一聲,雙腳踏地,全身血液沸騰,蒼老身軀一瞬拔高,筋骨肌肉顫動,爆發出一陣陣勁弓攢射的簇響。
勁起于腳,發于脊,主于腰,形于手。
只見他雙手在半空劃開氣旋,內氣自腳跟傳至腿部,達于腰間,周身各大關節噼啪松開,節節貫穿,周身一氣灌入雙手,畫圓接過手刀,向著身側位置狠狠一拽。
沒拽動。
砰一聲脆響,太極門掌門雙腳碾碎石板地面,深陷至腳踝位置。
胸前郁氣不散,還沒等他調
理氣息,黑袍人的手刀便斬碎化勁氣團,勢如破竹般劈下。
四兩撥千斤,不敵萬鈞之力。
太極門掌門肩頸位置挨了一手刀,在無可匹敵的巨力作用下,他整個人傾斜倒下,脖頸和肩膀形成的夾角,在旁觀者看來,已然是頸骨肩骨齊齊粉碎。
轟!!!
地面炸裂,塵埃沖天而起,地面上多出一個炮彈坑,只留兩條腿無力耷拉在外。
一片死寂,見太極門掌門被一招秒殺,周邊觀戰者皆是下意識退后一步。
“第一個。”
黑袍人淡淡吐聲,身形一閃沖至白鶴派掌門身前,在其尚未反應過來之前,沖拳打爆空氣,裹挾強勁氣流狠狠轟擊在其腹部。
白鶴派掌門雙目暴凸,背后衣衫嘶啦炸裂,口中狂噴鮮血的同時,整個身軀由腹部開始彎折,出膛炮彈般飛向遠處。
三秒鐘后,黑暗中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
“第二個。”
黑袍人握拳看向剩下三位掌門,腳尖來回點地,身形晃動,兜帽遮面的掩蓋下,一雙紅目于空中拉開殘光詭影。
“你是何人?”
鷹爪門掌門化掌成爪,連續變招護住周身各大空門,然而冷汗浸濕的后背卻表明他一點底氣也沒有。
吱啦!!
沒有回答,在鷹爪門掌門瞠目結舌的注視下,黑袍人揮爪半空,以鷹爪功撕裂空氣,爆發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尖嘯。
“不,不可能……”
嘭!!
黑袍人原地消失留下踐踏深坑,殘影沖擊風暴,一路犁開碎石飛濺,瞬間越過二十余米,殺至鷹爪門掌門身前。
身影交錯而過,黑袍人五指滴落鮮血,鷹爪門掌門無聲倒下。
沒有技巧,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肉體力量,純粹以勢壓人。
“第三個。”
高手!
絕頂高手!
剩下兩位掌門神色駭然退后,此時再看黑袍人,只覺氣勢驚人,背后隱有巨獸咆哮,絕非人力可敵。
高手過招最忌分心,兩人錯失跑路良機,在原地發呆之中,被掠過的殘影侵襲,一個砸破宮廷墻院沒了動靜,一個原地倒栽蔥步了太極門掌門的后塵。
“第五個。”
黑袍人揮手甩掉指尖鮮血,猙獰紅目綻放光芒,殺氣橫掃看向剩余的港島武術協會成員。
“開,開……開……”
一人哆哆嗦嗦開口,牙關打顫,開槍兩個字怎么都說不出來。
好在意思到了,持有武器的幾人想都沒想,扳機扣下,瘋狂槍響大振。
噠!噠!噠!噠———
大協會那邊的人溜得很快,在黑袍人連續放翻三個掌門后,便從心讓開一段距離,以防無妄之災從天而降。
就目前的形式來看,黑袍人和他們是一邊的,十有八九也是為了營救嬰兒而來。
可問題是,他們來此是講道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勸陳公公回頭是岸,如果陳公公不愿意,他們明晚再來。
說白了,沒有決定性的陣法和法寶,他們都沒把握降住武力驚人的陳公公。
陡然出現一個能打的,萬一這人推平了宮廷大門,他們是跟進去還是不跟進去?
不說心思糾結的大協會這邊,那邊槍聲大振之間,金屬彈雨肆虐宣泄,黑袍人如同電光般閃爍跳動,幾個眨眼的功夫便沖到了火蛇吞吐最劇烈的馬克沁重機槍前。
黑影遮擋視線,扣動扳機的大漢汗如雨下,精神極度緊張之下,扣著扳機的手死死不放。
詭異的是,明明火蛇不斷吞吐,子彈颶風般呼嘯,但前方的黑袍人就是不動,就像子彈出膛后便射進了異空間,沒法落在他身上。
咔嚓。
一聲卡殼,過熱的槍管停止工作。
在大漢呆若木雞的注視下,黑袍人雙手張開,兩個鐵錠咣咣墜地。
由一顆顆變形的彈頭共同組成,被暴力捏合在了一處。
大漢喪失了語言能力,去tm的功夫夢,現在只想做個朝五晚九的社畜。
黑袍人沒讓他多等,右腳前移一步。
下一秒,勁力從腳尖傳至地面,崩碎大片磚石,呼嘯暴風高卷,碎石塵埃組成的巨大帷幕沖天。
伸手不見五指,整個宮廷大門前灰蒙蒙一片。
滾滾煙塵灰土之中,慘叫連續,尖叫不止,一道道勁風炮彈般轟開塵幕,疾速沖殺至遠處。
大約是二十秒,也可能是一輩子那么漫長,在大協會成員麻木的注視下,漫天飛塵被一道颶風掀去,露出宮廷門前的慘狀。
坑坑洼洼,遍地狼藉,黑袍人獨立朱紅色大門前,周邊再無站立者。
“第五十幾個。”
黑袍人掃過全場,靜待不動,似是在確認自己沒有數錯一樣。
“咕嘟!”
只此一
人,便可團滅整個港島武術協會,哪來的怪物?
長燈和尚摸了摸頭上的冷汗,重機槍連續掃射亦不能傷,那他的拳頭和法器估計也奈何不了對方。
又是一個陳公公式的武道高手,看來修行是真的沒落了,十年后,二十年后,武者恐是主流,余者皆要為其讓路。
正想著,他眼前一暗,冷不丁對上了一對血紅雙目。
退后兩步,這才看清楚,黑袍人已經來到了他面前。
“這位大師,我見諸位同為正義而來,有惡徒擋門不便進入,便略施手段將他們清除。”
黑袍人邀請道:“此刻障礙盡除,我等應當同心戮敵,斬下老太監的首級,重塑這朗朗乾坤才對。”
“誰,誰說不是呢!”
長燈和尚晃了晃頭,心頭默念一聲阿彌陀佛,招招手朝其他大協會成員……
沒了,轉頭才發現,這些人溜號跑路,只剩下了背影。
這么現實的嗎?
見此一幕,長燈和尚哭笑不得,心累之下再無他想,雙手合十道:“施主相邀,貧僧不敢拒,便一同去見見那陳公公吧。”
“如此甚好,勞駕大師拖延片刻,我先去救嬰兒。”黑袍人點點頭,腳尖輕輕點地,倒退著滑入宮廷朱門之中。
長燈見狀又是搖了搖頭,一整身上僧袍,面色凝重朝宮廷大門走去。
遠處石柱,陳冬和陳七腦門飄過一串問號。
怎么回事,發生了什么,她們在哪?
“我沒看錯吧,送嬰兒回醫院的家伙竟然這么厲害?”
陳七眨眨眼,發現問法不對,改道:“我沒看錯吧,那也能叫人類?”
陳冬沉默無語,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或許,可能,大概是有這樣的人類。
就在兩人茫然對視的時候,之前被判定死亡的港島武術協會成員,此刻哀嚎著爬起,哼哼唧唧,俱都是半死不活的模樣。
“好痛,我要裂開了!”
“我已經裂開……等等,我體內的毒被解開了!飛針沒了!!”
“真沒了,被打碎了。”
“竟有此事,剛剛那人是誰,恩人吶!”
“實不相瞞,是我們鷹爪門的前輩。”
“呸,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吔屎啦你!”
廣場亂糟糟一團,陳冬一把抓住陳七的手,
帶著哭喪臉的后者朝廣場跑去。
渾水摸魚,此刻正是進入宮廷大門的最好時機。
“真要去啊?你別誤會,我不是怕了,就是覺得……再看看比較妥當。”
兩人還沒跑一會兒,就看到一個黑影倒飛而出,落地后滑行十來米才堪堪停下。
長燈和尚。
對面,一個全身白色的身影腳尖離地飄出。
“長燈,是你幫他們解的毒?”
長燈一臉懵逼,怎么回事,這些人不是死了嗎?
“長燈,你好大的膽子!”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