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歸玩笑，杜采歌當然不會在拍攝期間對許清雅做些什么。
不過到了下午拍攝時，他心里清楚，晚上還真得去好好安慰許清雅一番了。
下午的拍攝已經進行了2個小時，這期間許清雅已經NG了幾十次，換了一組鏡頭重新拍攝，仍然沒有達到杜采歌的要求，結果被杜采歌好一通數落。
在場的工作人員和別的演員，都能看到許清雅低著頭遮掩通紅的雙眼，只是勉強才沒哭出聲來，也是無不惻然。
杜采歌雖然沒說什么粗痞話，但一頓疾言厲色、冷嘲熱諷，哪怕是老油條都不見得受得了，更別說許清雅這樣的年輕演員了。
尤其她出道以來，第一部電影就大獲好評，第一部連續劇“愛情公寓”也被人盛贊。
現在可以說是她第一次遇到挫折。
更何況，許清雅潛意識里，肯定是自覺和杜采歌有著特殊的情分，也希望得到特殊關照——不必宣之于口，肯定有這樣的念頭，這是人之常情。
但現在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被他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絲毫不留情面。
她此刻泫然欲淚，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羅恒佐也忍不住縮了縮頭，他已經可以想象，明天拍自己的戲份時，可能遭遇的疾風驟雨了。
“休息10分鐘。”杜采歌壓抑著火氣，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宣布。
許清雅立刻低頭匆匆走向旁邊的保姆車。
杜采歌也疲憊地閉上眼睛。
有不少工作人員交頭接耳。
“其實我覺得小許演得挺好的。”
“我也覺得啊，不過杜導不滿意，有什么辦法。他是導演，聽他的唄。”
“杜導太嚴厲了。這都拍了幾天了，存了幾個有用的鏡頭？還說春節前殺青呢，不可能。”
“他有他的想法吧，你也少說話，多做事。你還同情小許，知道她的片酬是你的多少倍嗎？你看到她挨罵時可憐，你就沒想到她收錢時有多爽？”
“換個劇組，她照樣有這么高的片酬，還不會挨罵。”
“畢竟是杜導發掘她出道的，罵她幾句，她也只能受著。”
杜采歌沒去理會那些閑言碎語，稍稍休息后，就開始琢磨接下來的拍攝。
保姆車里，許清雅終于沒能忍住，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地往下掉。
公司配給她的保姆小張慌了手腳，不停地安慰，卻也沒什么作用。
這時有人從車尾鉆了進來，往跟前湊，“我就知道你躲在這哭呢。”
許清雅立刻擦了擦，露出一個笑容，“你來看我笑話啊？”
“哪能呢，大明星小姐，這個劇組里，夠資格看你笑話的，怕也只有辛婉辛影后了。我這樣的小透明，哪有看你笑話的資格？”劉語熙抿嘴輕笑。
許清雅撲哧一聲：“那如果你有資格呢？”
劉語嫣瞥她一眼，“那當然得好好看一場你的笑話啊。你不知道，你的事業太順風順水了，出道就是很多人奮斗的終點，萬千寵愛于一身，有文藝界第一男神寵著你。誰都想看你跌個大跟頭啊！”
許清雅吐了吐舌頭：“夸張了。”
她知道劉語嫣是在和她開玩笑，畢竟兩人關系是不錯的。
之前在誅仙劇組，許清雅扮演陸雪琪，劉語嫣扮演合歡派的金瓶兒，她們在劇組里也一直互相幫扶。
但劉語嫣所說，也未必不代表一部分人的陰暗心理。甚至她自己，或許也生出過這樣的念頭。
劉語嫣端詳她一陣：“看來是沒事了。”
“本來就沒事，只是壓力有點大，宣泄一下嘛。以前我師父罵我才叫罵得兇呢！大叔這根本不算什么。”許清雅還是嘴硬。
劉語嫣笑著對保姆小張說：“你好好照顧你們家小許，我明天就走了啊。”
小張連連點頭。
許清雅有些詫異：“你的戲份還沒拍完吧？”
“我要去仙劍劇組了，跑個龍套，賺點錢過年，”劉語嫣笑著湊上前，摸了摸許清雅的小腦袋，“我這里本來戲份就不多，只剩一場打戲，杜導說晚點再拍。”
許清雅點頭說：“希望你一切順利。”
“你自己也心態放好一點，這部電影杜導太在意了，肯定會要求很嚴格，你不能再用以前的尺度來要求自己。”
許清雅其實也想到了這一點，只是呢，女孩子情緒上來了，多少有些氣不順。
不過劉語嫣這么說，也是一片好意，許清雅笑著回應：“我知道啦。我不會和大叔鬧別扭的。”
劉語熙走開后，許清雅又調整了一會，才讓小張給她拿濕巾小心地擦了擦臉，又去補了個妝。
重新回到鏡頭前時，她已經恢復了常態。
杜采歌面無表情地問她：“休息夠了沒有？要不要多休息一會？”
“我休息好了！我現在狀態很好！”許清雅不服氣地說。
“那就試試吧。第118場，第4鏡，準備。”
“停。再來一遍！”
“停。還差了點意思，再來。”
“停。你不是說你狀態很好么？這叫狀態很好？再去休息一會吧。”杜采歌也不發脾氣了，直接換一組鏡頭來拍，打發許清雅到一旁去。
許清雅氣得又想掉眼淚，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憋著一口氣，氣鼓鼓地坐在旁邊，看其他人的拍攝。
接下來杜采歌拍了幾組不那么重要的鏡頭，有劉語嫣的，有徐招旸的，都還算順利。
但許清雅冷眼旁觀，卻覺得杜采歌對他們的要求非常松。
比如劉語熙那段表演，如果是自己在演，鐵定被大叔喊“停，重來”。
結果劉語熙拍了兩條就過了。
許清雅有些不服氣，但也沒做聲，而是認真思考著，卻不得其法，越想越迷惘。
又過了一個小時，天色漸暗，杜采歌才叫她過來，繼續拍她的鏡頭。
許清雅感覺到自己的狀態不太好，既疲憊，又迷惘、缺乏自信，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但拍完一條，杜采歌看了看監視器，沉吟片刻，說道：“過了。準備下一個鏡頭！化妝師，給她補妝。道具組，檢查一遍道具！”
許清雅簡直不敢相信。
她覺得自己剛剛的表演，遠遠沒有之前的好。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她越發迷惘，但是出奇的是，杜采歌對她當下的表演卻像是很滿意，總是一兩遍就過了。
連續過了幾條后，許清雅心想，或許是自己的狀態，比想象中更好，熟能生巧了吧。
這么想著，自信又生。
但再接下來的鏡頭，杜采歌都不滿意，連續喊停重拍。
后來看著天色晚了，干脆說：“算了，今天就到這，明天繼續。”
劉梓菲去請示他：“晚上要繼續拍嗎？”
其實是因為現在的進度嚴重滯后，劉梓菲擔心無法按期完成拍攝計劃。
但杜采歌想了想，拒絕了：“大家好好休息，養足精神。”
又叮囑了羅恒佐一番，說道：“明天就看你的。”
羅恒佐心里忐忑，但這時總不能退縮，唯有拍著胸膛，保證拿出最好的狀態。
晚上吃盒飯的時候，許清雅沒去找杜采歌。
而是一個人默默地吃完。
吃完后她左思右想，仍然不得其法。
連功也不練了，去敲杜采歌的門。
“我知道你會過來，”杜采歌見她扭扭捏捏地站在門口，簡直從沒見過她這樣子，頓時啼笑皆非，一把將她拉進房間，“過來跟我說說，你有什么想法。”
“沒什么想法，”到了這時候，許清雅自然不可能再負氣，只是不理解，“我就是覺得奇怪，我感覺自己狀態好的時候，你總說不行。我覺得狀態不好的時候，你又讓我一遍就過了。大叔啊，這樣真的沒問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