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五人出現，蘇離心神微微一凜，隨即曾經很多的疑惑直接有了答案。
所謂圖窮匕見，不外如是。
曾經，李娟有心牽引一份因果，給他蘇離定義了一個名字——華秋引。
那并不是暗示蚯蚓的意思，更不是一種挑釁或者是嘲諷。
而是，一旦他蘇離適應了這個名字或者是認可了這種身份，那么這個身份對應的頂層因果，就可以直接反向降臨，覆蓋掉他當下的因果。
也就是，這個‘華秋引’作為頂層對應的下層或者是中層的因果，就是蘇離。
直接就從規則上將他蘇離覆蓋掉了。
那他蘇離擁有的所有底蘊，將全部成為對方的底蘊。
這就是抄底。
這就是直接攫取勝利的果實，比直接搶奪都還要更加的輕松，更加的完美。
如今，蘇離在最后博弈的時刻，見到了這個所謂的頂層。
第一眼看到此人，蘇離就知道，此人很強。
這種強，和蘇離爆發出極致戰力獵殺的梵水族的那十二尊強大準不朽的實力處于同一個層次。
但因為其對于華夏、對于洪荒以及對于通天塔的掌控原因，在這一方世界，在通天塔區域里，他要比域外帝族的強者更強。
再者，蘇離同樣也知道。
除了梵水族和玄隱族他有了巨大的收獲之外，帝魂域界之外的域界萬族，其中極多的真正強者也都沒有出現。
一方面，他蘇離已經是處于‘絕路’的狀態，同時又蘊含著巨大的危機。
這種情況下，以他的底蘊，是可以拉著幾個頂層同歸于盡的。
是以，他們這些存在，自然不會真正的出現。
畢竟帝魂域界區域，沒有真正的規則制約。
可在通天塔區域卻不同——這里有制約，有規則束縛。
再加上對于蘇離的各種了解，如華秋引之類的存在，自是不會忌憚蘇離魚死網破。
蘇離并沒有因為獵殺了大量的帝魂族強者，就真正的膨脹。
更遑論，在通天塔世界之內，和在通天塔世界之外，他的戰力也同樣有區別。
動手，反而屬于最為下乘的手段，也當然是對方最為希望出現的結果。
蘇離的目光，落在了華秋引的身上。
這個被稱之為‘引帝’的存在，當真是各方面將‘影帝’發揮得淋漓盡致。
華秋引此時也將目光落在了蘇離的身上。
隨后，他默默的揭開了臉上的染血的鬼臉面具。
面具下，是一個完全和蘇離一模一樣的存在，只是其臉上染血，又有腐爛的痕跡。
其腐爛的痕跡區域，可見森然的顴骨露出一絲痕跡。
這張和蘇離一模一樣的臉，卻有著一部分的毀容。
而這個容貌，這個身份，正是蘇離在曾經的那個玄幻世界里見到過的那個最早出現在幽冥海的存在。
那個一直號稱‘天魂’的存在。
或者說，見到此人的剎那，所有的黑袍人的因果，全部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揭開了面具之后，他身邊的王靜則默默的依靠了過去，臉上的神性光澤也漸漸消散了一些。
隨后，她的容貌，逐漸的變得和女媧相似，甚至某些氣質，也頗為的相似。
但是這種氣質……，又很快的開始和魅兒靠近。
蘇離的眉頭微微的皺起。
他的目光又看向了王靜的身旁的墟。
墟依然顯得有些虛幻，顯得有些不真實，同時他也并沒有顯出容貌的痕跡來。
不過，這種虛幻的狀態下，他的模樣，也因為離著蘇離很近，而被蘇離的諦聽本能有所感應。
他的模樣，有些像是……
有些像是蘇離最早見過的云青鴻。
又有些像是云萬初死后顯化過的云青鴻的模糊身影。
同時，其身上又隱約蘊含著古天琊的某些特征。
他的氣息并不真實，但是身份卻依然是一個迷。
也就是說，到了這一刻，他依然沒有呈現出真正的本我來。
蘇離也沒有確切的確定這是一個在最初就存在過的存在，還是其最初的所有痕跡都只是誤導——為何說是誤導？
只因在這一次的博弈之中——哪怕是最后的博弈，別人也不會掉以輕心，也不會覺得他蘇離必敗所以將所有的底蘊暴露出來。
是的。
不會！
對于真正的強者而言，重視敵人是一種本能！
就像是這一次博弈哪怕蘇離能確定必勝，所以會毫無忌憚的提及系統之類的秘密嗎？
顯然是不會的。
敵人同樣如此。
甚至，蘇離到現在都覺得，華秋引直接顯露本我，王靜直接呈現對應的因果，都依然是一種誤導——哪怕是他們覺得不可能失敗，卻也依然想過，若是必定慘敗，又該如何應對。
這樣的敵人……
蘇離的神情凝重了幾分。
這剎那之間，他就意識到，探尋因果的路線，到這一步，算是走到了盡頭。
蘇離的目光掃過墟之后，落在了蘇若辰和零的身上。
蘇若辰，實際上就是失蹤的胡辰。
只是，這已經并不是天衍神子了。
或者說，他的身份和對應的因果，說到底，還是蘇離的一種補償。
只是，處于補償因果之中的蘇若辰，卻依然有資格站在墟的身邊，依然有資格站在這里，作為頂層與他作最后的博弈。
這一切的發展很快，超過了蘇離的預期，但又在他的掌控范圍之內。
蘇離最后將目光放在了零的身上。
對于零，蘇離的態度終究是復雜的。
此時的零，遠遠要比蘇離想象的更加的完整，更加的強大。
特別是其一身無比神秘而強大的湛藍色光暈，既讓蘇離覺得熟悉，又讓蘇離覺得親近。
但此時，這種熟悉和親近，卻讓蘇離的心更加的寒意凜然，更加的忌憚。
零只是靜靜的站在那里，但是蘇離卻如同看到了真正的天道，看到了真正的囚籠與桎梏。
他如今在極道狀態，他很清楚自身的戰力有多強。
但是面對這樣靜靜站著、不顯示絲毫殺機的零，他感覺處處受到掣肘。
若是動手，這一次恐怕他會陷入巨大的困境！
這恰恰也是為什么帝魂域界之中帝域萬族都不愿意親自進入這片區域的核心原因。
這就如同一個禁地，一個囚籠，進來之后很多能力施展不出來，反而會被逐漸的磨掉自身的底蘊，然后被鎮壓或者收割。
蘇離看向零的時候，零的表情無悲無喜。
“七天的時間到了。”
華秋引開口了。
他的話，顯然也代表了墟、王靜、蘇若辰以及零的意思。
而這樣的五人，顯然也給予了蘇離絕對的重視。
之前那些上層如三清界主，三清之鬼等存在，這一次對應的頂層，反而一個都沒有出現。
蘇離點了點頭，道:“不錯，的確是到了。”
華秋引沉聲道:“所以，你的選擇。”
蘇離沒有立刻回應，而是道:“我的選擇，你們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華秋引沒有說話，而是淡淡的看了墟一眼。
墟站了出來，道:“的確已經談妥了，兩種選擇。只是，在這之前，你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讓通天帝族背鍋了。
這份因果不小，你該補上。”
蘇離淡淡的看了墟一眼，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只能選第二種，讓你們驅逐，而不是我帶走諸多因果了？”
墟目光冷冷的盯著蘇離，沒有開口。
但是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這就是圖窮匕見。
看似給出兩種選擇，一種好，一種壞。
但，往往開始選擇的時候，最后的結果就一定是更壞的結果。
就好像完成了任務的小角色拿到了錢轉身離開的時候，被殺人滅口一樣。
如今，當蘇離提及有了選擇的時候，對方就會開始施壓——這時候你妥協了，我們卻不會妥協。
就是這個意思。
蘇離忽然笑了，道:“我這邊，不是也有同行者么？你們就這么自信可以完全拿捏我？”
蘇離說著，直接調動了那一縷淺藍色的輝光本源。
隨后，一直守護他的‘不朽淺藍’，化作一身淺藍色紗裙輝光女子，自然的顯化了出來。
墟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不朽淺藍’，眼中顯出了一抹不屑之色。
“當我們出現在這里而沒有存在阻擋的時候，你就該明白，頂層已經肅清了一切。”
“亦或者說——到了這時候，即便頂層還有些你這一方的存在，卻也沒有跳出來。毫無疑問，這時候的你，已經成為了棄子。”
墟的話，帶著明顯的戲謔之意。
但蘇離卻毫不在意。
他看了不朽淺藍一眼。
不朽淺藍沒說話，安靜得如同零一樣。
蘇離笑了笑，道:“你們讓零出現，我有些意外，但是在看到她之后，我就不意外了。
你們以為，
我會選第一種對嗎？
你們真的是想多了。
你們以為的，從始至終也不過是你們以為的而已！
而我的選擇，一開始就是——站著死！
而不是，跪著生！
驅逐？
不需要！
帶走？
拯救？
也不需要！
這一方世界，我既然將他們帶過來了，那的確是我的罪。
但該懺悔的已經懺悔。
該超度的已經超度。
該付出的也已經付出。
抱歉。
我已經竭盡全力。
華夏有一句話，叫做——盡人事，聽天命。
我盡力了，已經問心無愧。
至于說為了蒼生而跪地搖尾乞憐？
真的——你們想多了。
那是絕不可能的！”
蘇離說著，忽然向前踏出一步，渾身直接燃燒起了熊熊的涅槃之火。
火焰之中，蘇離卻并沒有化道，更沒有自斬。
蘇離笑了。
笑容，讓華秋引非常的忌憚，讓墟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懼意！
“時間到了，那么歸期也是你的末路！現在我代表通天塔大位面世界，將你這異端驅逐！”
墟想要立下規則。
但是這句話說出來，卻被蘇離直接否定了。
“我拒絕！”
蘇離開口，又道:“不驅逐不了！”
蘇離說著，語氣緩緩補充道:“你若是想要論道，我自是會奉陪到底；你若是想通過最底層的博弈方式來戰斗，我會展現出讓你們絕望的戰力。
不說將這世界打碎，但是至少也足以讓這一方世界千瘡百孔！
我不這么做，不代表我沒有能力！
另外——不知道，你們是否知曉，在三千大道之中有一種看似平平無奇的大道——排名雖在前百，但是沒什么名氣。”
引帝華秋引聞言，眉頭猛的一皺。
“我不與你們啰唆，那也沒什么意思。那種三千大道，名為‘大回歸術’，其可以以自身命運為獻祭，進行一次特殊的本我回歸！
這種大回歸術的奧義本質是——但凡以我為因果衍生的諸多因果，可以直接回歸。
結合我現在掌握的極道三千大道之大世界術，大道德術以及——大枯榮術。
你們說，這一切降臨，會是什么結果？
大回歸術，那就是歸術——對應歸墟，歸零。
而現在，你們沒有發現，你們五個，和我都處于博弈狀態嗎？
我一旦與你們動手。
你們是否會想到，下一刻，你們會被打入真正的歸墟之中，與我一同被抹除？！”
蘇離說著，淡淡的看了身邊的淺藍色紗裙女子一眼，隨即輕聲道:“不朽淺藍，你覺得，我說的這種結果如何？”
聽到蘇離的話，淺藍色紗裙女子‘不朽淺藍’，忽然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而她的身邊，原本神色鎮定的引帝華秋引，神色也不由微微一凜，眼神之中顯出了幾分異色。
墟則臉色陰冷，沉聲道:“一派胡言！”
蘇若辰反而若有所思，似笑非笑沒有說話。
王靜淡淡的笑了笑，莫名拿出一面詭異的八卦鏡，朝著鏡子里看了許久，隨即顯出了一抹詭異之色。
“是嗎？你到了現在還想要兩面三刀，玩那一出所謂的離間計嗎？這其實是很沒意思的。”
王靜一直沒有說話，但是此時說出來的話，仿佛直指核心，想要揭穿蘇離的老底。
蘇離不以為意，道:“莫非你們覺得，時間軸覆蓋就一定可靠？或者說，在不可定義的區間里存在的不朽，是真正的不朽？當然，那的確是，但也僅僅只是……微粒與塵埃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