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兒姐,你……你干嘛!?”
大殿門口,傳來一道驚呼聲。
單薄裙裳火紅似嫁衣的羅袖欲俯下的身子頓時停住。
她起身回首,門口處小魚正被嚇的后退了幾步。
小丫頭是真的有點被嚇到了,剛剛袖兒姐還是和她們一樣一身離女白服,怎么轉眼就換了衣裳,還是一聲如血紅裙。
她的紅衣,再配合上此時大殿內的景象。
龍棺、殘尸、地板上的奇怪血圖……一種小時候有聽鬼故事的既視感。
小魚又悄悄往后縮了兩步。
羅袖輕聲道:“救人。”
言簡意賅。
但是帶有些許波動的女子嗓音,還是讓隨時準備含淚揮別撒腿跑路的小魚松了大口氣。
是她的袖兒姐沒錯了。
“唔袖兒姐,你沒事換什么紅衣啊,嚇死人了,大冷天的還穿這么薄……等等,你說救人?”
小魚嘀咕埋怨了幾句,一愣,反應過來,連忙上前。
羅袖沒有阻攔,垂目看著棺內那人。
小跑來到棺前后,缺了門牙的小丫頭矮矮的個頭,兩手扶著棺材壁沿,踮起腳尖,眼神往下瞄去。
然后,她便看清了龍棺內的景象。
看見了斷臂的男子。
“袖兒姐。”小魚抬頭,板臉嚴肅,“你把一個男子烤熟了?”
羅袖:“…………”
差點忘了,趙戎全身大面積被重度燒傷,小丫頭第一眼沒認出來倒也正常。
羅袖噎了會兒,抿唇重復了句,“救人。”
小魚歪了歪頭,又仔細看了看,很快便從斷臂的熟悉特征反應過來,認出了趙戎:
“袖兒姐,你…你是說……這是趙公子!?”
羅袖點頭。
小魚看著外焦里嫩的趙戎,頓時有些急哭了,畢竟是那位恩人喜歡并追隨的公子:
“公子他……他怎么被人烤熟了。”
羅袖:“…………”
你個小丫頭能換個詞嗎?三句不離吃。
她本來胸中還醞釀堆積起了些莊嚴鄭重的情緒,此刻卻氣氛頓時被這好吃鬼小丫頭給攪沒了,女子有些無語。
“這……”小魚見袖兒姐沉默,也咽下去了一些問詢。
她低頭,認真看了看棺內重傷的趙戎,然后又抬頭,眼神瞄向袖兒姐的裝扮。
再加上被她剛剛在門口i撞上的后者的行徑。
“袖兒姐,你這是要把純白寒宮給他?”
小魚踮腳扶著高大棺壁,兩手掌交疊搭在壁沿上,此時下巴輕輕擱在交疊的手背上,聲音輕輕。
羅袖看了她眼,還是沒說話,而是問了聲外面十六位離女的安頓情況。
本是來找袖兒姐邀功的小魚,此時卻沒邀功,只是輕聲應答了下。
然后,一大一小二女之間,氣氛一時間又陷入了安靜。
“袖兒姐,值得嗎?”
小丫頭忽問。
她眼睛一直落在棺內躺著的烤熟公子身上,沒有轉頭去看袖兒姐此時的表情。
趙戎雖然與小魚想報恩的那位恩人淵源很深很深,甚至恩人與他是男女之情可舍身去死,但是在小魚心里,朝夕相處宛若親人的袖兒姐的清白也十分十分的重要。
她年紀是小,但是有些事卻懂的不少。
雖然小丫頭之前是從小生活在醉仙樓那樣的煙花之地,但是正因為如此,她才愈發知道女子貞潔的重要性。
并且離人的文化,本就極重貞潔,從離地女子新婚之夜用九天寒宮花驗證處子身的風俗上便可見一斑。
這其實也與千百年來根植于離地離人血脈文化里的‘明月信仰’有關,崇尚的便是冰清玉潔的神女。
所以對于離女,要不一生恪守弦樂離女的清規戒律,要不就直接托身給一人,但一生獨一。
甚至聽說在上古的先民中,前一種觀念更加極端且普及……
所以不管怎樣,小丫頭不希望袖兒姐只是因為奉獻才產生的一時自我感動,而貿然獻上她體內那個傳說中珍貴的純白寒宮。
這對于袖兒姐,乃至于對于重傷昏睡的趙公子,都是一種不負責。
羅袖聞言,亦是沒有轉頭。
她與小魚一樣,低頭看著這個不久前大難臨頭卻還匆匆跑來給她們送地圖的‘奇怪男子’。
小魚知道她有純白寒宮的事情。
當初羅袖帶著小丫頭逃出了星子鎮,在沒有被那位貴人派來的人攔下之前,她們風餐露宿,無拘無束,沿著明月與大江,走了一段很遠很遠的路程。
羅袖竟然也與第一次出來看世界的小魚一樣,驚奇的發現她們的家鄉大離原來這么大。
她曾經生活的匆匆忙忙,去往何地都乘坐便捷的云海渡船,原來匆匆忽略過的美景這么多。
二女。
一個是身份尊貴,享受過榮華富貴與極致恩寵卻最后逃離的弦樂離女。
一個是地位卑下,受盡了白眼鄙視與饑餓冷暖卻癡想吃魚的天真船女。
但在每一個燃起篝火的夜晚,她們相依坐在火堆旁。
在每一個夜幕寒冷的野外,她們相擁在被褥里入夢。
竟是相處的融洽親密,情比親人。
也是在這段短暫卻格外輕松的路途上,羅袖與小魚都相互傾述過她們自己曾經的故事與煩惱。
因此,小魚知道羅袖純白寒宮的秘密。
甚至還笑語過袖兒姐會不會遇到故事書里的狗血劇情,真命天子受致命傷需要她獻身解救……
只不過二女當時只是笑罵打鬧,而此刻似是一語成讖,二女沉默了。
就在這時,一直昏迷的趙戎突然痛吟了聲,聲音微弱,卻讓羅袖緊張的身子一顫。
不過所幸并無大礙,隨后趙戎便又沒了動靜,微弱的呼吸平穩了不少,羅袖松了口氣。
她看了看趙戎焦黑的臉上,眉頭微皺,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做夢,夢里有又夢到了什么。
羅袖伸手,抿唇,用指肚認真的撫平這道皺起的眉。
她其實一直覺得他臉上最好看的,是唇與眉眼,十分英氣有神。
女子一直想對他說,但是直到她走前,也沒有開口,可能是覺得這話語有些容易引起誤會了。
而如今再見,公子的眉眼與唇已經毀了。
說好的再見之日,浮一大白呢。
就在小魚等待久的以為袖兒姐不會回答之時。
“有什么值不值得的。”
羅袖低頭道,她用手帕輕輕擦拭著趙戎被燒成了某種帶粉的肉色的唇。
小魚抓住袖兒姐的手,正容:“可是,這是你的第一次啊,也是離女最重要的貞潔。”
她認真點頭道:“我仔細看了下,趙公子的體魄異于尋常武夫,體內的生機虛弱卻十分頑強,那口氣不會斷的,他傷勢已經穩住,性命無憂,而且這里靈氣充足,我們悉心照料下,給他服用靈藥,讓他慢慢康復,也不失為一條最穩妥的路子。”
小魚話語頓頓,繼續道:“這亦算是我們盡力而為了,盡了最大的本分。”沒提情分。
往日里,經常被羅袖教導并訓誡的小魚,今日竟反了過來,小丫頭用道理勸起了袖兒姐。
然而,羅袖卻搖搖頭。
小魚有點急了,“袖兒姐,真的不至于此的,現在趙公子這情況又不是真像故事小說里寫的命懸一線,必須要你獻身才能活命。”
羅袖低頭問,“那阻礙他大道的暗傷呢,他身為儒生所不能缺的端容與手臂呢……”
像是問小魚,又像是問她自己。
小魚沉默了。
這確實是她故意沒說出來的,不想讓袖兒姐覺得愧疚。
小丫頭低頭牽了牽衣角,然后取出了自己的小手帕,遞給了羅袖,后者接過,繼續擦拭起趙戎的面龐。
她手里原來那張香帕已經被擦的臟兮兮的了。
小魚抬頭看了眼羅袖,沒有繼續辯解什么“山上不缺奇珍異寶”、“趙公子康復以后可以從長計議消除暗傷與毀容殘疾”……
她也情緒平穩了下來,搖搖頭對羅袖道:
“袖兒姐,小魚不勸你了,但是有些話我必須對你說下,你考慮完這些后,再做出決定,到時候小魚完全支持你的選擇。”
“好。”
小魚看了看外面的古樸遺跡,先是道:“你有沒有考慮過,若是‘王’得知了你失去了珍貴的純白寒宮……她會怎樣。”
羅袖頭也不抬,輕聲道:“小魚,你忘了我們跟這位貴人一起去月宮的原因了……我本就不愿長留,她若對我失望,驅逐離去,自然最好,只是怕連累你……”
小魚搖頭打斷:“我和你一起走,袖兒去哪我就去哪,直到有能力報恩,再回望闕洲,在此之前,我跟著袖兒姐。”
羅袖笑了笑。
小魚卻是沒給她放松的時間,又道:“袖兒姐,我還沒有說完。我知道你想要報答趙公子的恩情,但是涉及這種事情,除了無法回答的趙公子,你也得為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為自己……想什么?”
女子語氣平靜,手指卻有些顫動。
小魚搖搖頭,“若是那位恩人或者其他趙公子身邊的女子也有純白寒宮,選擇做此事,我絕對不會問這個問題,但是袖兒姐……趙公子已經燒成了這樣,他已昏迷,沒有感覺,但是你卻是十分清醒的,你要承受……很多不適與痛苦。”
羅袖無聲了。
那個女子少女時沒憧憬過第一次的美好,不希望委身的男人英俊帥氣點,至少也得是她眼里的好看不是?讓第一次完美無缺,相互給予快樂,沒有遺憾。
然而現在她眼前……
羅袖手里小魚的手帕,又被擦臟了。
他臉上的傷勢太重,血污太多,又些裂口甚至能看見下面的白骨。
但是她卻執著的要把趙戎的臉龐擦干凈些,想要……擦出些他往日的眉眼容顏。
然而這些卻是徒然無功。
這是一張毀容到了絲毫認不出來的臉。
羅袖一時間腦海里忽然抑制不住的冒出些困惑。
這是他嗎……這還是他嗎?這還是不是她記得的那個趙公子。
或者說,她甘愿獻身幫助的,是當初那個瀟灑大氣且有趣的趙公子,還是眼前這個毀去容貌、不人不鬼的趙公子。
兩者似乎沒有區別,都是一個人,但是有時候對女子而言,區別卻又很大。
比如……你是喜歡他那副皮囊呢,還是被他有趣的靈魂徹底吸引。
手帕從女子顫抖的指尖滑落。
落在了趙戎臉上。
一時間,遮蓋住了這張摻不忍睹的容貌。
小魚正自顧自說著,聲音卻漸漸變小,“袖兒姐,雖然我還小,對這種事不太懂,但是我從小到大都在醉仙樓生活,也…懂一點點,以前有一次給某個房間送水時低頭進去瞄過一眼……唔行周公之禮不就是被男子壓著欺負嗎,也不知道這些人為什么喜歡壓咱們女子身上,喊痛都不下來。”
以為懂了其實一點也沒懂的小丫頭皺了皺眉:“另外我伺候過那些接客的姐姐們,她們總是喜歡私下討論客人們的美丑與什么我聽不懂的能力,好像更情愿讓年輕英俊的客人入房壓著,唔,對了……”
她紅了紅臉,細聲,“袖兒姐,你的純白寒宮要使用好像也是這樣吧,但是趙公子都昏迷不醒了,怎么壓你呀,這…周公之禮好像無法完成,要不,要不還是算了吧。”
小魚說完后,等了會,卻不見羅袖應答,小丫頭抬頭看去,卻見羅袖此時有些奇怪。
她低頭沉默看著下方趙公子被遮住的臉,看不清表情。
小魚輕輕喚了聲,“袖兒姐。”
就在這時,那張遮住了趙戎毀容臉龐的手帕被一只手拿了起來,重新露出了下方他的臉。
羅袖溫柔拿著手帕,繼續給公子輕柔擦拭著眉眼與唇。
她已經有了給自己的答案。
然后……羅袖冷清孤傲的揚起下巴:
“給他純白寒宮,與他無關,這是我羅袖自己的選擇,江湖兒女,快意恩仇,管他個容貌美丑。”
小魚一愣,看著十分俠氣豪爽的袖兒姐。
又想起那一夜在星子小鎮羅袖帶她離去,俠氣素心的背影。
當時也是這一襲紅裙。
語氣驕傲爽快內心卻是另一番滋味的羅袖微微側目,避開了小丫頭直勾勾的眼神。
片刻后,小魚邊嘀咕了句“袖兒姐怎么還是這么帥”,邊小臉鄭重嚴肅起來,朝她點點頭,不再多說什么了。
小魚轉身,朝門口跑去,“袖兒姐,我支持你的選擇,我去給你看門,加油呀,一定要把趙公子救回來!”
這丫頭。
羅袖唇角輕扯,“不許偷瞄。”
小魚腳一歪,差點一個踉蹌,“………”
很顯然,袖兒姐好像記住了她偷瞄醉仙樓客人的‘黑歷史’。
“剛剛不是走神沒在聽嗎……”
小魚嘟囔了句,啄米似的點點頭,欲走。
羅袖:“另外還有……”
小丫頭好奇回頭。
那個站在棺內的紅裙女子輕昂臻首,勾唇清脆道:“是我壓他才對。”
語氣傲嬌。
門口,小丫頭一楞。
不應該是被壓才算是完成那事嗎,怎么是袖兒姐壓趙公子啊?
‘只懂一點點’的小魚總覺得是哪里有點不對勁,和她已有的單純認知有巨大沖突……唔到底是哪里不對勁呢奇怪……
她小小的腦袋藏著大大的疑惑走了,關上殿門,讓袖兒姐安心壓人不對,救人!
小魚點點頭,認真看起門來。
大殿內重新恢復了寂靜。
羅袖收回目光。
她的裙紅如嫁衣,仰望頭頂穹頂星空,眼神有些奇異光彩。
“公子,這廂有禮了,妾身清白女子,只托良人。”
有女子忽道。
她取出一朵潔白無瑕的九天寒宮花,咬指滴血,血滴滑過花瓣,沒有玷污絲毫,花瓣依舊雪白無間。
純潔處子。
“公子住嘴,勿花言巧語哄我。”
羅袖微微側耳,似是在傾聽著什么,唇角翹起。
“公子松手,不可如此輕薄。”
女子微笑,輕解羅裳,嫁衣紅裙至精致圓潤的肩頭起往下滑落。
大殿內靜謐無比,只有她一人孤身站立,自言自語有些詭異。
而此時,殿內又添了一副畫卷,又是有些熟悉的極簡留白構圖。
雪山云飛絕,萬徑人蹤滅。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雪,有一點淡粉色的雪花落下覆蓋了萬年的雪峰,幽深山谷里有一座高聳奪目的純白寒宮屹立,里面似乎居住著圣潔的神女,等待著已經命中注定的有緣人駕到。
“公子住手……”
女子彎腰俯身,抬腿,跪坐在趙戎身子的兩側,坐在他了的身上。
“公子莫要過分了……”
一只玉手下探,扯去了下方那件早已被烈焰燒的襤褸破洞的半件儒衫。
“公子……”
她伸手輕柔撫摸著趙戎焦炭似的臉龐,指肚又小心翼翼的揉著他沒了眉毛與睫毛的眉眼。
女子望著他,眼波溫柔。
她驀然有些羞澀了,眼神鹿似的躲了躲,輕聲:
“公子…吻我。”
女子兩手捧住這張沉睡的‘恐怖’臉龐,毫不在意,害羞的低頭親吻他不像唇的兩瓣唇……
小臉更紅了。
良久。
她抬起頭,唇齒間皆是血。
女子喉嚨處輕鼓,咽下滿嘴沾染的血。
咬著紅唇,微微喘息著,呼吸了會兒空氣。
“公子……”她一聲情動嬌呼,又忍不住低頭,用血紅的唇連續輕啄著他的眉眼,她現在也喜歡著的眉眼。
再然后……
羅袖直起身,粉舌舔了舔被染成黑紅的朱唇,嘴里全身他血肉的味道。
此時,她烏發漆黑,披散在雪白干凈的美背上。
渾身潔白如初冬的大雪。
與下方渾身是黑焦血污的趙戎,形成十分鮮明的對比。
最后,龍棺內,‘雪白女子’凝視著‘漆黑男子’,眼眸怔怔:
“公子……切莫負我。”
轟隆——
龍棺的機關啟動,棺蓋緩緩關上,遮擋了棺內的景象與女子嬌軀伏下后的動作。
只不過在棺蓋徹底閉合到無縫之前,有一聲清脆吃痛的女子嬌呼聲從最后的縫隙中溜了出來,似是女子在棺內發現了什么令人十分吃驚的魔物……
“咿呀……公子欺負人!”
厚重的龍棺將一切聲音屏蔽,大殿內重又恢復了安靜……
歸其實已經醒來一段時間了。
只是狀態有些虛弱。
它從‘伏矢’里借來的斬殺魔龍的一劍,消耗了劍靈好不容易積累的魂力。
不過雖然精神焉了吧唧的,狀態低迷,但是剛剛羅袖與小魚的對話,它還是全都收入了耳中。
歸認出了羅袖,正是那一夜在星子小鎮被趙戎‘放生’的有趣離女。
她身上……有女子鼎爐中十大神爐之一的純白寒宮的部分藥力。
所以劍靈對她記得挺清楚的,甚至當時還準備唆使趙戎把這個離女養起來,采補她的純白寒宮,回頭再去配合它記憶里一種能夠在瀕死之時瞬間拔高宿主修道天賦的逆道神藥。
它與能‘滿血復活’的純白寒宮搭配,簡直精妙絕倫。
只可惜,某個笨蛋直接放走了羅袖。
不過這個離女的純白寒宮血脈好像不太精純,藥力達不到完整的傳說中的純白寒宮,無法修復破碎丹田、受損靈臺心湖這些修道根基,配合不了那個逆道神藥。
所以歸倒也沒惋惜太久,罵了句某人,便將之拋擲腦后了。
只是它怎么也想不到,今天竟然在皇陵里又遇見了這個有趣離女,而且某人也正好重傷瀕死。
“不愧是你趙戎,桃花運本座愿稱呼你為歷代劍主最強,哦,難怪你小子天天囔囔著要改名桃花劍主,命犯桃花,沒完沒了了是吧。”
心湖里,紫衣劍靈身影虛幻,精神低迷的吐槽了句。
不過它并沒有佩服趙戎是放長線釣大魚。
因為……
“你他娘的要是早點聽趙芊兒的,在星子小鎮采補了她的純白寒宮不就完事了,說不定還能作為之前和那個老畜生廝殺時的底牌,滿血復活一次,也不至于像現在這般狼狽,肉身上撒點孜然和辣椒都能當烤肉下飯了……”
劍靈累了,已經無力吐槽某人了。
不過眼下,它見外面那女子似乎要主動送上菜……不對,送上純白寒宮來,劍靈立馬打起了些精神。
“不是吧,趙戎都燒成這樣了,你都不嫌棄?還要上?”
歸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真是的,也不知道這家伙有什么好的,讓你們這些女子一個個……”它嘴里是這么說著,但是剛恢復一些的魂力神識卻是悄悄探出了眉心輪,向外面瞧去。
歸覺得它有十分義務在劍主昏迷的時候給他把風。
不過下一秒,正暗暗點頭被自己的恪盡職守略微感動的歸,便把魂力神識猛的縮回。
就像一只受驚的鹿。
因為它看見了…漆黑的棺內,臟兮兮的男子女子,還有一條兇神惡煞的魔龍,穿梭其間,宛若被歸斬去的那頭心淵的猙獰魔龍再顯……
某人看似沉睡卻絲毫不墜不久前九息入品時的武夫風范,十分勇猛。
歸:“………???”
這合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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