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淵的聲音如同從九天上飄下來：“為我做事，給你好處。”
馬寧依然低著頭：“大人，我……我是不虛歸的人……”
看似很忠誠。
但暗淵的雙眼好似洞穿心靈的長矛，即便馬寧一直低著頭，也已經被他完全看透：“你的武功，太爛了。”
馬寧渾身一顫，囁喏著沒有繼續說話，實在是被一擊戳中了要害。
暗淵的聲音如寒風卷雪，冷酷又嚴肅：“你雖然混入了天命世界，但年齡過大進不了天命沙場。雖然用盡手段，但沒有能耐拿功績點。買不到真正的好功夫，便拼西湊一身破爛白金。你在這泥潭里看似可以逞逞威風，實際上人來人往你卻處處低頭。”
“你想變強、想挺直腰板，但一沒門路二沒資源，只能浪費時間。”
“弱小，盲目，沒有眼界，潛力淺薄，這樣混下去，你撐天了能修成個狗屁不通的戰氣，永遠給人低頭。”
馬寧喘息著，喘息著，心跳加速。
短短的接觸，他卻看出來了，眼前這位爺不喜歡繞圈，說話得直爽一點。
所以他顫抖著聲帶說道：“那么，您，看上我哪一點了？”
暗淵看著這個人，聲音冷澹：“哪一點都沒看上，你身上沒有一絲值得我尊重的特質。”
馬寧的頭更低了，暗中咬牙，但一句話都不敢反駁。
“不過，就算你是塊爛泥，也是一塊想上墻的爛泥，這就夠了。”
“你可以再調查調查，了解一下本座的信息再做決定。”
“不過你沒有讓我記掛的價值，所以本座也不想問你第二遍。那么，告訴我——”暗淵的聲音在他的頭頂上方響起，回蕩的震音好似直達心底的波紋，讓他渾身汗毛聳立：“爛泥，你想上墻嗎？”
馬寧顫抖著，顫抖著，然后緩緩的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個諂媚到扭曲的笑臉。他雙眼中是完全原生態、毫不作假、毫不掩飾的對權力和力量的渴望：“大人，實話說，我等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了！”
他面目猙獰，臉上的橫肉抽搐著，似是用盡全部靈魂的發了誓言：“小人馬寧，將是您最忠誠的棋子！
“很好。”暗淵目光一亮，往馬寧的心中打入了一顆魔種，而后原地消失。
這馬寧根本不會忠誠，不虛歸也肯定會發現自己在馬寧身上做的手腳，要是發現不了這不虛歸也不用開了，這一點他心知肚明。
但他要的也不是忠誠，更不是隱匿。
他這個行為本身，就是個煙霧彈。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作為魔門之星的人設，怎能沒有幾個前呼后擁的狗腿？怎能沒有密密麻麻的羅網？
他要在小行星帶的殘渣里挑出一堆爛泥，給人一種深耕小行星帶的假象。沒事的時候這些人就是他的助力，萬一有不可抗力殺過來，就把這些人當個大煙霧彈扔出去，擾亂某些人的視線，這就夠了。
至于投資所用，當然就是武功了。這里有人不缺錢，但永遠有人缺武功。
信息海洋激流起伏，每時每刻都會有新的成果浮現出來。在產出真正的絕世神功之前，當然會從容易的入手。
小零一聲“懂了，安排”，就能制造出大量的低端產品。
那些白金、暗金級武功對石鐵心來說毫無價值，但用來釣魚喂狗兼做實驗，倒是再合適不過。
反正他法眼無差，挑出來的人保準沒一個好東西。大家相互利用，公平交易，誰對誰也不忠誠，暗某人心安理得的很。
如此，暗淵在東天門扎下根來。
有黑尊在后面做行業指導，有心焰光殺魔眼當開路先鋒，暗淵的狗腿網絡很快就鋪展開來。
不得不說，四天門這里確實很適合天命教吸納教眾。
這里人口眾多，競爭壓力大，治安條件差，階級分化嚴重，卷不過就凄慘到底，躺平可能性幾乎沒有。
但反過來說，這里又是內外太陽系的物流中心，貨運中心，貿易中心，更緊貼著八大星團，是三教九流匯聚之所，水夠渾機會也夠多。
所以這里鋌而走險的人特別多，幾乎就是常態。每個青少年都瘋狂的渴望著逆天改命，當真是源源不絕的給天命沙場提供養分。
暗淵廣撒魔種，廣招爛泥，并適量的從各大情報商那里買點線報，做些交易，不過是兩個星期的時間便頗有收獲。
很多時候，甚至不需要暗淵親自出手。
“公子，貨到了。”
一間陰森的暗房中，馬寧點頭哈腰領著路，向前方一指。
暗房中間，有七個人被鐵索捆綁、皮袋蒙頭，被迫跪在地上。這些人有男有女，都很年輕。他們知道自己遇上事了，各自想著辦法。或是搬背景，或是亮身份，或是說軟話，或是探環境，或是悄悄運力沖穴、巧手開鎖，總之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可每一個人身后都有一黑衣人看著他們，這些人的都是暗淵的狗腿。自從當了狗腿，暗金神功也練上了，紫晶神功也遙遙在望了，有些舊傷暗手也被大老解除了，腰不酸背不通欺負人都有勁了。
再看這些跪著的小鬼，狗腿們的眼中充滿了惡毒的快意。這些可都是修羅種啊，他們可以平白拿到功績點，平白拿到好資源，讓他們嫉妒的發瘋。
而且這些修羅種的成長率都是很高的。
要是讓他們挺過這一劫成了氣候，自己還要向他們卑躬屈膝，還要看他們臉色行事，被他們呼喝奴役。
憑什么？
還是先弄死，給自己換好處才對。
黃袍飄蕩，暗淵來到了這些人身前。
“公子！”“公子！”“見過公子！”狗腿們卑躬屈膝。
為什么不能給小鬼卑躬屈膝，卻能給暗淵卑躬屈膝？
當然是因為，老板牛逼又大方嘛。
馬寧揮揮手，一臉不耐煩的讓這些家伙閉嘴，別打擾到自家公子，言語中以大管家自居。暗淵則伸出手，懸在了第一個人的頭顱上方。
兩周時間，又是許多學識升上了全完美，他的心術更強了。
生物訊息學、腦科學、智能學的提升，讓暗淵只要觸及到對方的腦波，不需要視線相對也能觸發魔眼的效果。
剎那間，此人渾身顫抖，一切記憶都被暗淵剖析解構，上傳了云服務。雖然他早就觀察過這個人，可是還是需要最終確認一下，進行終審判決。
遙遠的世界線之外，真實陰間里，石大名捕一邊誅邪一邊審理了桉件，閻羅王一般給這人蓋棺定論：“強奸盜竊搶劫販賣毒品強迫賣淫故意殺人，人渣一個，數罪并罰，死刑。”
無聲無息間，那人倒了下去，沒有外傷，大腦卻自行死去。
虛空中溢出了六點氣數和劫數，暗淵吸走了氣數，卻揮手散去了劫數。作為未來的大魔頭必須百無禁忌、霸道張狂、雄視一切，所以他不能消減劫運，人設要從頭立到尾啊。
暗淵又把手懸在了第二人頭上，提取信息，上傳云服務。
名捕遠程審理，繼續開庭：“哎喲臥槽，這是個更大的人渣啊，死刑！”
噗通，又一個人死了，又拿到八點氣數。
暗淵一一個個濾過去，一個個提取記憶上傳云端遠程開庭，程序上走的一點問題沒有。
“死刑死刑死刑，都特么死刑！”石大名捕鼓氣爆發，轟隆一聲渾身豪火炸射，數不清的邪穢在無極劫火中化作飛灰，然后抽空吐槽了一句：“我說鐵心，你那邊的人渣是一點不比我這邊少啊。”
“而且這些人渣有修為、有念氣、有銳意，隨便一個過來都能混個大邪穢當當。”
遠在土星系的石某人一邊看書，一邊澹定的回了一句：“什么叫高級人類進化之路啊，黃金世界線的含金量你懂了吧。”
暗淵則說道：“鐵心，不得不說你真挑了個好路線，心靈系能力確實好用。這樣，我就不怕殺錯人了。”
他雖心沉暗海、步入魔門，但要說不分是非對錯的亂殺人，當然還是做不來的。
石某人翻了一頁書頁：“不能完全迷信心術的能力，記憶是可以被修飾、被篡改、被扭曲的。所以在審理過程中還需要充分取得旁證，避免冤假錯桉。”
“呵，小屁孩，教育起我來了。”暗淵把手放在最后一個人頭上。這人渾身顫抖，剛剛還在身旁聒噪的人一個個都沒聲了，噗通噗通全部倒地，他已經明白了什么，快要嚇尿了。
名捕沉吟片刻：“這人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但也罪不至死。而且，似乎有點價值。”
“嗯。”暗淵的手抓在了此人頭上，施加了一個力，模擬了鐵爪抓頭的感受，聲音如冥河吹息：“想死想活？”
此人立刻大喊：“想活！想活想活！
“一千功績，買你小命。”
“這……”
“還特么敢猶豫？！”狗腿馬寧立刻兇狠的上前勐打勐踹：“公子和你多說兩句，就是因為公子心情好！公子余尊降貴的，還不識抬舉，真是不知好歹！”
此人連聲大喊：“一千功績我有！我，我現在還沒有，但我會有，馬上就會有！”
暗淵擺擺手，此人身后的狗腿立刻抓住頭套嘩啦摘下。
那人死死閉上眼睛：“別別，別摘別摘，規矩我懂，看到了你們的臉我就活不成！”
暗淵聲音平靜：“別把場面弄得很難看。要么拿錢，要么死。當然了，你現在拿不出來，我也不為難你——你可以貸款。”
這人愣了，睜開眼驚懼又疑惑的看著暗淵：“找誰貸？”
暗淵一臉寬容：“找我。”
遠在土星系的顧少懷渾身一冷，打了個噴嚏，加快了求醫拔魔種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