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
那個灰撲撲的偷渡客,就是他們想要找的兇手?!
雖然這個結果很不可置信,可如果眼前這尊自稱為恩賜之龍的神祇念頭沒有欺騙他們的話,那么,結果必然無疑。
而他們也無法想到眼前龍神欺騙他們的理由,因此,沒有花太多工夫,執法者小隊的幾人,包括那名年輕的法師都已經接受了這個答案。
那就是,剛才的偷渡客真的是兇手。
想到這,執法小隊的施法者頓時就有點牙癢癢。
可惡的賤人,居然敢如此囂張,難道不該是瑟瑟發抖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祈求她所信仰的神祇庇佑她不被外面的追捕者找到嗎?
怎么還如此明目張膽!
不過內心還是有些心有余悸的,畢竟這個兇手也不是那種荒野里恣意生長的弱小狗頭人,地精,
而是確確實實殺死了不少冒險者與商隊護衛,甚至悄無聲息殺死了蘇美里恩的幾名盛名在外的施法者,然后還借著她們的相貌進出入城,瞞過了衛兵與魔法偵測結界的檢測。
不可謂不神秘,而且最為恐怖的是,至今都沒有人知道她真正的相貌……
“多謝冕下,您的幫助我們銘記于心,也會如實上報給議會!”
“如果沒有什么事情的話,能否放我們出去!若是還有什么需要我們為您做的,我們絕不推辭!”
執法者小隊的成員在此刻姿態已經放的很低了,如果不是還保留一絲法師的高傲,那么他的語氣估計都近乎懇求了。
倘若讓他們付出一點代價,提前離開這里,那他們肯定是無比愿意的。
不過歌頓只是微微頷首,依舊保持蔑視的姿態,十分冷淡的點頭道。
“我的事情自然有我信徒去做!不必你們參與,至于離開,你們隨時隨地都可以離開,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知道的了……有趣。”
眾人耳畔只想起那條名為恩賜之龍的神祇幽幽嘆息,眼前一花,他們的視野與五感便再度回來了,潮濕陰涼的海風裹挾著甲板上鬧哄哄的聲音吹入了船艙的甬道,華麗的裝飾,帶有安姆帝國色彩的裝修風格也再度呈現在了他們的視野當中。
執法小隊的幾人都面面相覷,剛才的一切就好似一場夢境,不過記憶不容作家,剛才宏大的神音宛如雷霆乍現,余韻仍舊在他們的耳膜內轟鳴,尤其是那盡顯巨龍本色的猖狂咆哮,更是回想都覺得耳膜陣陣刺痛。
更何況,他們身上佩戴的所有蘊含金銀的飾品,以及奇物已經消失不見,空蕩蕩的。
或許這就是恩賜的代價?
眾人腦海中閃過了這個念頭,不過很快就被隨之而來更為重要的事情所壓過,些許經濟上的損失哪里有眼前之事重要。
若是能率先抓住那名兇手,得到的可比失去翻上十倍還可能不止,畢竟知識是無價的。
想到成功后的獎勵,幾人心頭都是一陣火熱。
于是,都沒怎么收拾與檢查,就朝著甲板上走去,準備收隊返回,將那名偷渡客與在這里發生的事情如實稟報,光靠他們一個小隊,可沒太大把握能夠抓住在天羅地網中,都能偽裝逃脫的兇手。
畢竟再怎么說,她也是一名神子。
給予敵人一定的尊重,這是每個施法者在學徒時,那些老師就已經強調過無數次的法師守則了。
“你們怎么……”
“走,不用搜查了!”
“現在回“多姆號”上,待會路上再和你們說!”
剛從甲板下出來,執法小隊除了迎面而來的金光,還有隊友的質疑與困惑。
這才下去了幾分鐘,就檢查好了?
但隊友堅毅不容拒絕的神情還是讓他們暫時停下了手中檢測水手的活計,而是一擁而上,兩伙人聚在一起,用著法師獨有的聊天方式,竊竊私語。
很快,那群臉上掛著困惑與質疑,在甲板上例行搜查的執法隊員也逐漸變的了然,同時悄悄撇了一眼剛才就注意到的傳奇劍圣,不過不是欣賞這位年級七旬但依舊和野蠻人體魄差不多的劍圣,而是他背后的女孩。
她的靈魂,真的那么恐怖?
嘶,不過下面的事情更讓他們驚訝。
法師之神阿祖斯在上,他們居然在下面遇到了一名自稱來自異界的神祇!
不僅進行了交流,還將它們苦苦追尋的兇手蹤跡透露給了他們。
“不會是騙子吧!說不定就是那個兇手假扮的……”
有人聽著聽著就覺得不對勁,不由發出了質疑,但真正經歷過剛才事件的執法者只有苦笑搖頭道。
“如果剛才是你們下去檢測,我們在上面搜查,你們說這話時我恐怕也會發出和你一樣的質疑。”
“畢竟欺騙的幻術多種多樣,一不留神就著了道,可是……”
只見說這話的施法者神情逐漸嚴肅起來,正色道。
“可是,剛才的經歷,就算幻術再逼真,再能欺騙,也無法復刻剛才神力浩蕩間一絲的余韻,神圣,純潔的氣息也是無可替代的,至少在我們的意識中是如此。”
“這無法作假!”
他的語句分外肯定,而且還舉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似乎對自身作為法師的智力豁免分外自信。
畢竟倘若真的有幻術師能夠欺騙他們的話,那么這名幻術師毋庸置疑已經觸碰到了傳奇之上的領域,又何必偷偷摸摸去殺死一名微不足道的學徒。
直接堂堂正正入城,殺死,再悠悠離開,恐怕也沒有哪個法師能夠把她留下,甚至可以說,沒有人會察覺到死亡,何必受這種偷偷摸摸,被人追殺的憋屈。
局面也不會演變到如此地步。
這個理由的確讓不少執法隊員信服,不過信服歸信服,對這名主動放出訊息給予他們的神祇還是抱有戒心,但這也是人之常情,至少在被那條恩賜之龍收了些許金銀財富的施法者,他們還是分外肯定這個消息的真實性的。
至少,有頭緒比沒頭緒更好些,不是么?
難道真要一艘一艘這么找下去?
那恐怕最后的結果,便是在任職執法隊期間,上面給的評語可能大抵就是“白癡,或者是會放火球的白癡、庸才,法師的恥辱。”這幾種并不能幫助他們,向上一步的評語。
就這樣,執法小隊來得快,去的也快。
當魔法飛毯載著他們消失在遠方的天際之時,手里拿著嶄新通行證的卡蘭希爾還有些不知所措。
“就這?”
不是說好的為期數個小時的檢查,這還是她花費了好大的工夫,才走了這個后門。
沒想到效果居然這么好,檢查都沒怎么檢查,就放他們離開了。
雖然卡蘭希爾內心隱隱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但離開心切的她,根本不想質疑那么多,在她看來,城內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不想聽,也不想管。
她現在唯一在意的便是何時能抵達風暴群島,又何時能夠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姐姐,海薇洛。
自從海薇洛前往卡蘭度,她們姐妹已經許久沒有再見。
如果不是法師的定位難以橫跨海洋,抵達從未抵達過的風暴群島,說不定她早已帶著小隊,只剩前往那個罪惡與混亂并存的迷霧港了。
“歌頓大人呢?”
拿著通行證,有些欣喜若狂,想要分享好消息的卡蘭希爾,第一個就找上了妮娜,然而卻沒發現時常陪伴在她左右的黑貓,忍不住問道。
而妮娜則是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輕快道。
“歌頓先生已經在船艙會議廳中等著你們,它在離開前和我說了,只要那群執法小隊的人一離開,你們還有李奧閣下,以及安迪、格爾因他們。”
“噢?這樣嗎?好的,我現在吩咐船長轉舵,離開這里,就去會議廳。”
得到通知消息的卡蘭希爾,小心翼翼地將那張印刻有蘇美里恩執法印記的通行證收好,然后快速穿過人群,去后面的船長室與人溝通。
而妮娜也沒有停留,而是迅速帶著這個歌頓早已交代好的消息,告訴了原本在甲板上的傳奇劍圣,安迪的幾個冒險者同伴,還有金屬龍格爾因等人。
他們得到消息也沒有猶豫,直接很是果斷地朝著甲板臺階走去。
今天碰到的怪事實在是太多了,開個會交流一下情報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更何況這還是自愛卡西走后,他們剩下的人,開的第一次會議。
很快,會議廳中正趴在窗戶假寐的歌頓,便看到了陸陸續續來的金屬龍、安迪等人,還有傳奇劍圣以及他的兩個小跟班。
可以說這段日子,除了睡覺,這三人都是形影不離的。
不過歌頓也不在乎這些,它現在正醞釀著如何開口,如今可不比往日,偌大的會議廳,四分之一的座位都沒能坐滿,原本可是有不少人還要站著聽會議內容的。
可見愛卡西這次將原本用來攻擊迷霧港的力量,帶走了多少。
但歌頓也格外理解,畢竟她們這次面對的敵人可不是他這樣,僅僅只是提亞馬特眾多手下之一的一名疑似龍巫妖的巨龍,她們如果沒有成功阻攔降臨儀式,那么很有可能面對的便是降臨到此界的提亞馬特的圣者分身……
那帶來的壓迫力與難度,遠遠不是迷霧港所能企及的。
見人都陸陸續續都來齊了,雖然還有幾個沒到,但歌頓也就沒有再為了幾個人耽誤一群人的時間,直接在眾人的目光中,輕輕一躍,跳到了這充滿歷史花紋的紅木長桌上。
指甲收攏,貓科動物自帶的軟墊,讓它可以在桌子上悄無聲息的移動。
而隨著它的移動,一道擴散至整個大廳的心靈漣漪也隨之啟動,眾人的腦海中也就響起了歌頓那不容置喙的話語。
“事情你們都知道了!一個殘酷的現實擺在了我們的面前,星界神使愛卡西離開了我們,還有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因此,現在,還愿意前去風暴群島,粉碎龍巫教陰謀的,也就我們在場的這幾條龍,還有你們這些人類,無論是數量還是實力,都遠遠沒低于曾經的五分之一。”
“因此,有句話,我雖然不想說,但還是要說一聲。”
“如果膽怯者,現在可以下船離開,除了簽訂必要的保密協議外,我們保證不會為難你們半分!”
“畢竟榮譽和生命本就不是一體的,理想和現實也一樣。”
“我沒有任何強迫你們一定要與龍巫教為敵的打算,也沒想過這艘船上了之后就無法下來。”
“我會給你們選擇,不過這應該是最后一次機會,希望你們慎重考慮。”
“現在,不愿意繼續去往風暴群島的,可以今天晚上和我用心靈感應進行溝通,我是絕對不會為難諸位的。”
說完,歌頓用那在此刻顯得極為威嚴,盡顯貓類生物霸氣的側顏掃了一眼周圍神色晦暗不定的人群。
顯然,已經有幾個人內心在掙扎了,只是礙于隊友情面,不太好意思說。
“就這樣,我要說的只有這些,如果你們還有什么要補充的話,可以隨意站在首座上演講,我不會阻攔。”
“我今天說的話,直至明日旭日升起之前,一直有效。”
“希望你們抓緊時間。”
最后這幾句說完,歌頓便再次一個跳躍外加小跑,回到了妮娜的肩頭,靜靜地環繞在少女的脖頸上,直接假寐上了。
似乎剛才利用心靈,大聲在眾人心中說話的并不是它一般。
妮娜此時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安安分分地當好了一個觀眾,沒有做聲,而是靜靜地看著會議室內,被歌頓一席話,挑撥起的那些躁動不安的心靈。
“要不要……”
“我家的未婚妻還在等我回去……”
“我出來時說過……”
“今時非同往日了,伙計,我們要向前看……”
三五成群的竊竊私語,時不時傳入妮娜的耳中,這讓妮娜不由擔憂的望了歌頓一眼。
“歌頓先生,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局面嗎?”
而歌頓則是充耳不聞,繼續假寐,而內心還未完成的計劃卻已然繼續構思起來。
而這個計劃的初始,便是在它從愛卡西知曉,她們要離開的那一刻,所搭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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