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上
岑文本向李泰說了自己今日見到陛下所發生的一切,并且帶來了李世民的一句原話:“如果不是承乾發動了政變,朕根本就沒有換儲想法,承乾出事,朕的心里有椎心泣血的感覺朕不該偏愛你太多,而給承乾造成假象。”
李泰聞言,目光一下子變得陰沉無比,有些氣急道,“父皇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不可能,父皇的心思我知道的,父皇根本就是看不上承乾。”
“當初我完成《括地志》,父皇曾言我才華橫溢,乃賢明之質,他是看好我的,還有那些門外的大臣們,他們也是看好我的”
“我要去當面問問父皇。”
李泰突然猛地起身,將身前所有的東西掃落在地,眼中的怒火中燒,不復他一直以來的儒雅之姿。
岑文本卻是說道:“陛下雖然這樣說,但這恰巧證明對殿下的看重,老臣以為此時卻是殿下最好的機會,太子被廢為庶人,太子之位空懸,如今的殿下就是嫡長子。”
李泰神情一凝,突然靜了下來。
“沒錯,承乾成為庶人,本王現在就是嫡長子。”李泰幽幽的說道。
“走,今日去見見母后,母后恐怕還不知道承乾的事兒,得想辦法讓母后知道,也好爭取到母后的支持。”
岑文本面色一怔,“陛下有旨,承乾之事不能讓皇后知道。”
李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飾,淡然的說道:“哦,也對,這事兒不能從我的口中說出去”
岑文本猛然抬頭,驚詫的看著魏王。
卻見李泰也正眼神灼灼的看著他,連忙又低下頭。
趙國公府上
“舅父,聽說秦壽出事了,生死不知。”
晉王李治此刻也知道了,他跑到了長孫無忌家里。
“哦?怎么可能陛下不是給他派了上百人保護他嗎?”
李治搖著頭,驚嘆道:“說起來這事兒就離奇襲殺的人竟然派了上百騎兵離著長安不過幾十里,父皇正為這事兒大發雷霆呢!“
“這怎么可能”長孫無忌手中的茶碗落在地上難以置信的說道。
“走入宮見陛!”
相似的一幕在長安勛貴之家不時的上演。
特別是知道秦壽底細的人,比如盧國公府上魏征府上
魏征沒有入宮見李世民,而是先火急火燎的跑回了家中進門就問裴氏“晚吟呢?她回來沒有?”
“沒有啊,你怎了?”
“哎呀,出事兒了,秦壽出事兒了!”
“他怎么了?”裴氏緊蹙眉頭著問道。
魏征面色難看的說道:“我剛從陛下那里得知他.....他被人刺殺跌落山崖生死不知。”
“啊?”
裴氏面色狂變,“這讓晚吟可如何是好?”
魏征不住的攥手又松開,“不行,這事兒先不要告訴晚吟。”
“可這事兒能瞞得住嗎?”
魏征滿嘴苦澀的說道:“能瞞一天算一天吧”
獵戶家中
巧兒早早的做好了飯,然后才將秦壽和房遺愛喚醒。
白天看其實發現巧兒其實還是很好看的,人不大眉黛如煙,有種江南水鄉柔弱女子的氣質不過通過昨天的一番行事,可以看出她還有種內在的不屈。
讓秦壽多了幾分欣賞。
只可惜沒有讀過書這要是生在大戶人家必然出落成一個大家閨秀。
秦壽和老獵戶聊了起來說道巧兒。
“老丈,說句心里話,您也是當父親的,巧兒要是真的能找個人家,你還是讓她嫁了好。”
老丈搖頭嘆道:“哎,這事兒前些年,我也想過,但是如今縣里都送牌坊來了,哪兒還能隨便再嫁出去?只能這么熬了。”
巧兒此時則是低著頭,咬著嘴唇,眼眶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更不知道該怎么辦?
作為一個女人,她又能怎么辦?
秦壽見狀說道:“老丈你看這樣行不?巧兒如果真的遇見了合適的郎君,我去找縣上說去。”
“真的嗎?”巧兒聞言眼中猛然放亮,熾熱無比。
秦壽笑著點了點頭,眼神定定的看向老獵戶。
老獵戶最終也點了點頭。
哪怕是開放的大唐,孔孟儒學終究還是免不了被統治者披上一件外衣,要不然‘節婦’從何而來,只是沒有明清時期那么極端罷了。
巧兒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活躍了很多,眼睛里的光似乎都不一樣了。
總是找著倆人說話,不過找秦壽的次數要多一些。
老獵戶出去砍點柴,昨日給他倆燒水把柴給用光了。
秦壽想跟著去,卻被拒絕了。
房遺愛躺在床上不能動,秦壽卻是在屋子里總待不住。
雪還在下
秦壽站在院子里,出神的看向遠處。
風,掀動了雪的面紗,雪,在風中容顏依稀。
寒風呼嘯,蒼勁有力的灌滿了每一個角落,撲面而來寒冷刺骨,刺疼了他的臉,卻覺得有一種快感,仿佛一切繁瑣的煩惱與憂愁隨風而逝。
飄飛的雪花,如片片梨花,紛紛揚揚,輕輕落滿山林。山川、田野、村莊,全都籠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
銀裝素裹,讓他心中靜膩無比。
秦壽佇立雪中,風渺渺,雪漫漫,風徘徊,雪凌亂,雪如花落在他身上。
再次回到屋中。
房遺愛終于忍不住嘆道:“心里還在想那件事情嗎?”
不知道是因為這幾日相處的原因,還是秦壽救了他一命的原因
房遺愛在秦壽面前竟然變得愛說了。
秦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著說道:“以前,我只是想著好好享受人生,在這大唐走走看看,所求不過是賺點錢,能夠在這大唐快活一輩子就算完事兒了。”
“后來,我知道了陛下的身份,也依然想著我不碰你,你也別來煩我,自己也安然落個清閑,也不愿意牽涉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悠悠閑閑的多好?你說這過分嗎?”
房遺愛搖頭,表情異樣的看了看秦壽。
秦壽繼續說道:“你這樣看我干啥?我真的是這樣想的,無意招惹他們,是他們想砸我吃飯的鍋啊!”
房遺愛悶悶的說道:“那我怎么聽說齊王佑謀反與你有關,太子承乾造反也與你有關?”
“呃”秦壽頓了一下。
“這個真是意外!”
房遺愛挑了挑眉頭,我咋就那么不信呢?
“那你現在準備咋辦?”
秦壽沉吟了片刻,失笑說道:“這個社會就是叢林法則,不參與到宰割別人,別人就宰割你,既然逃離不了,那就只能進場玩咯。”
兩次生死危機讓他意識到自己前世當老板的那套僅僅賺點錢的想法太天真了。
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
這是一個吃人的時代,如果只想著收斂鋒芒,估計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房遺愛看著秦壽,目光閃爍,聲音低沉的說道:“能在距離京城百里之地調動騎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先不說你現在只是一個功曹參軍,就說你這駙馬身份,公主乃下嫁,駙馬不過是附庸。”
“再說,當了駙馬反而不容易升官,你現在有了“駙馬都尉”的官銜,你成婚之后,會再加上一個“三品員外官”的官銜。”
“但只是一個虛銜,三品,在大唐已經是很高的職階了,唐代的宰相,一般也就是三品官,按大唐慣例,除非立過天大功勞,否則一、二品的高官官階,是不會輕易頒賜給官員的。”
秦壽愣愣的看著房遺愛:“誰要說你傻,他才是真傻子!”
房遺愛臉上露出一點笑容,可他的笑還沒完全笑出來,突然凝固。
因為秦壽又說了一句:“不愧是過來人,了解的就是多!”
“”房遺愛臉黑如墨。
沒法聊了。
肝疼!
快到晌午的時候,老獵戶仍舊沒有回來。
這不由讓秦壽犯嘀咕。
沒等到老獵戶倒是先等來了搜山的百騎司。
初始秦壽不敢露面,直到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胡子騫見到秦壽、房遺愛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公子,房公子你們都還活著?”
他欣喜不已的吩咐手下的人:“快,把人抬上,回長安治。”
秦壽卻問道:“你們來的時候,有沒有見到一個老丈?”
“老丈?”
秦壽將老獵戶的收留他們的事情給胡子騫講了一下,胡子騫立即派人出去搜查。
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們找到了老獵戶。
只是人已經死了,身上扎了一只箭。
胡子騫搖頭,“我們發現他的時候,已經不行了!”
“爹!”
巧兒的臉上一下子沒有一絲血色,眼神中那份靈動也蕩然無存。
她死死的抓著父親得衣服,哭成了淚人。
秦壽看著老獵戶胸前那制作精良的箭,也是腦子嗡的一聲,眼睛瞬間通紅。
和他中的箭一模一樣。
他本來想著自己一定要好好報答這位老人的恩情,沒想到因為自己,這個老人竟然慘遭毒手。
愧疚!
沉重!
壓抑!
數種情緒壓著他喘不過氣息,這一刻,他的世界之中恍然之間一片灰白,視野也變得模糊起來。
足足有幾秒!
他才恢復知覺。
他猛然扭頭,盯著胡子騫問道:“到底是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