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對于長孫無忌來說是極其煎熬的,他很想去見皇后,但是自己這妹妹很倔,不見自己!
而且每次見面,必然數落自己:“外戚不得干涉朝政,不可參與奪嫡”
不僅如此,自己這妹妹還阻撓陛下授予自己大權。
如今,自己雖享受從一品地開府儀同三司的高官厚祿,但其實權力并不大。
此刻,聽聞一些風傳,長孫無忌還是忍不住來到晉王府。
見到李治第一時間,不由上前問道:“治兒,藥可曾獻上去?”
“嘶!”李治不由呲牙咧嘴。
長孫無忌忙放手道:“喲,倒是忘了,你這手臂還傷著。”
卻見李治一臉便秘的說道:“舅父,別提了,秦壽把母后給治好了,我這藥實在沒說出口!”
“這”
長孫無忌臉色一變。
不由愣住了!
“舅父?舅父?”
長孫無忌這才愣過神,恨恨的拍著大腿道:“算計來算計去,怎么就把他給忘記了呢?”
“你將當日的情況仔細講來!”
甘露宮
李世民和李靖探討不休。
軍事上的推演從來都不能流于表面,需要對比各方局勢,考慮各種因素,做出分析,做出調整。
李靖甚至講了秦壽的原話以供參考。
君臣兩人在紙上不斷寫寫畫畫,這樣既可以防止遺漏忘記,還能記錄一些想法或新奇的戰法。
雖然李世民帝王之身,想當初也是領兵打仗,軍事才能也不是蓋的,軍事生涯起步非常早,聲名顯赫也較早便傳遍海內外。
而且很多角度站在帝王,甚至整個大唐的角度來考慮,這是李靖不曾有的。
有句話叫: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是故兵先勝而后求戰!
李世民便是那種每次都一戰而定的人,眾人將高光都集中在令他精騎沖刺的時刻,很少有人提及他指揮戰役的全過程,但從中可見他制造戰機的能力非凡。
倆人越談越興奮,有時候他們甚至還會爆發出爭吵,但是很快傳出“哈哈”的大笑之聲。
案牘上、地上,鋪滿了紙張和紙團.....
這種氣氛不由讓李靖恍惚,似乎一下子回到了當年秦王府的日子,令人神馳!
等倆人驚覺餓了的時候,再抬頭,才赫然發覺已經掌燈很久了。
“衛國公,陪朕用膳吧。”
李世民意興闌珊的說道。
“是,陛下!”李靖也欣然就坐。
吃飯期間,李靖再三向李世民請求道:“陛下,征伐高句麗,臣愿前往!”
錢打了水漂,他現在考慮的一點就是這次遠征高句麗必須由自己主導,使得兒孫的鍍金的大計不至于落空。
“陛下,也只有臣最了解這其中的細節啊!”
“嗯再說!”李世民笑著恢復了帝王的氣度,卻沒有給準話。
這讓李靖臉色有些黑。
剛剛談的那么盡興,結果轉臉就不認人?
回想剛剛被黑了幾萬錢,臉色更加也好不起來。
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
吃完飯,李世民決定召集群臣進宮,商討征伐高句麗事宜。
一聲令下
侍衛們頓時動了起來。
“咣咣咣!”
此時,大臣們不少已經睡下了,結果全都被叫了起來。
魏征今日是給裴氏“交糧”的日子,正躊躇不敢進屋,結果聞聽大喜過望,對著裴氏的屋子道:“夫人,陛下相招,不得不去。”
“夫人不用等我了,早點睡吧!”
等裴氏穿上衣服從里屋出來,魏征早跑到門外了。
房玄齡也是如此,剛躺下,突然一陣緊急的敲門聲聲和腳步聲,不由一驚:“啥情況?差點嚇出毛病來?”
大半夜
一輛輛馬車來到了皇宮之外,長孫無忌、房玄齡、魏征、程知節、侯君集、李績、柴紹、李道宗.....一個個的對著哈欠從馬車上下來。
程咬金捂著嘴說道:“我說到底出什么事兒了?這大半夜的將我們叫來?”
“誰知道啊?剛睡著,突然就被叫醒了!”
“陛下這是怎么了?難道是出了什么大事兒?”
重臣紛紛驚疑不已。
等他們被宦官領進書房,看到地上桌上、地上竟然有著那么多的紙條,不由震驚的猛然睜大眼睛。
“陛下,這是”
李世民看著眾位,眼睛之中盡是興奮,“朕今日叫眾愛卿過來,便是讓大家討論一下征伐高句麗的事情!”
李世民這話一出,群臣直接楞了。
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還是房玄齡最先愣過神,“陛下,您這不是在說笑吧?”
李世民搖頭道:“朕決心已定!”
這一下,群臣頓時臉色大變,嘩然道:
“陛下,萬萬不可啊,前隋四征高句麗而不得,怎能如此草率出兵?”
“陛下,臣等知道高句麗乃我朝之心腹大患,但如今時機還不成熟,且高句麗之勢力龐大,貿然開啟戰火,我大唐子民承受不起啊!”
“是啊,科舉之事已然讓高門世家鬧得沸沸揚揚,若是遠征高句麗,恐江山不穩”
“陛下,我大唐雖強,但如今剛剛北部蝗災還在,黃河道水患,國庫空虛,怎可輕啟戰事?”作為諫議大夫、檢校尚書左丞的魏征此時也是黑著臉,分外堅決。
房玄齡:“陛下,魏大人所言極是,征伐高句麗絕非一日之功!”
“臣也以為魏大人所言非虛”
魏征:“”
一群狗東西,你們說你們自己的就行了,把我推在前面干嘛?
這可不是第一次了!
眾人看都沒看魏征一眼,心中心安理得。
誰讓你諫議大夫、檢校尚書左丞呢?你不在前面頂著?
魏征此時黑著臉,想罵人,但是最終還是克制住了,畢竟自己人設就是如此,終究還是梗著脖子再次說道:“請陛下三思而后行,大唐之國力還不足以支撐大軍覆滅高句麗.....”
群臣也緊隨著說道:“請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啊”
那意思,如今大唐國庫空虛,不能輕啟戰爭,而且國內的科舉造成的世家隱患還沒解決,便急著開啟對外戰爭,而且對手是勢力強大的高句麗,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李世民看著群臣,沒有意外,甚至有些欣慰,群臣考慮的畢竟是大唐的利益,只是有些不爽。
特別是魏征這老幫菜,看著他就有些火大。
“哼!”李世民看著眾人冷哼了一聲,然后把之前和李靖商量的對高句麗的對策拿出來說道:“看你們一個個像什么樣子?朕在你們眼中就那么沒有腦子嗎?”
眾大臣不解的接過來,然后展開閱覽
先是緊蹙眉頭,緊接著眾人的眼神猛然變了,隨后一個個全都睜大了眼睛。
他們表情異常興奮的看著眼前的東西,表情渾然僵住。
“誰拽我?我還沒看完呢!”
“程黑子,你特娘的踩我腳作甚?”李道宗回身罵道。
程咬金趁機擠進來,眼睛如銅鈴一般瞪向那作戰策略。
魏征擠不過這群武將,只能不斷使陰招,使勁往里擠。
游擊戰術?
阻敵發展?
扶持敵對勢力?
還有心理戰術
這每一條策略都是那么的清晰有條理,有針對性,偏僻入里。
震撼莫名!
甚至,令人心生恐懼。
直到李世民問眾人:“此平定高句麗之計,眾卿以為如何?”
眾人才癔癥過來,紛紛道:“陛下圣明!”
“陛下高見!”
“陛下早已計熟事定,舉必有功!”
此時魏征也一臉正色,態度堅決的罵道:“高句麗狼子野心,臣早就言明必征伐之!”
打,無論如何也要打!
“.....”眾臣不禁大翻白眼。
無語!
這老東西,馬后炮的功夫比誰都強。
不過,讓他們震驚不已的還是陛下征伐高句麗的計謀。
他們的目光不禁再次聚焦過去。
太令人震撼,太強了.....
如此細致,如此高效,簡直令人頭皮發麻!
令人難以置信!
“咳咳”李世民一臉淡笑著說道道:“此計謀雖是朕之想法,但衛國公也提出了不少寶貴的意見。”
“”李靖的臉黑如墨。
嘴角直抽抽。
陛下,你這是啥意思
什么叫我提了不少建議?
轉眼之間就變成了你的征伐策略?
把自己石炭給黑了不說,連自己的作戰計劃也黑了?
無言以對!
從皇宮出來之后
除了那些不知情的,卻又幾人全都不約而同落后了幾步,跟在面無表情的李靖的馬車。
作為多年打仗的李靖,自然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眾人跟蹤,初始沒理會,直到快到自己府上了,他才撩開簾子語氣不善的問道:“你們大半夜不回去,跟著我干嘛?”
任誰被黑了幾萬錢,連作戰策略也被黑了,心情也好不起來。
長孫無忌、魏征、程知節紛紛撩開簾子。
長孫無忌看了一眼李靖道:“衛國公別急,我想請教一件事兒?”
李靖瞇了瞇眼睛,問道:“何事?”
“今日陛下征伐高句麗之策略真的是陛下和你制定出來的?”
“不是陛下和我,還能有誰?”
長孫無忌:“我記得其中有幾個聞所未聞的名詞,如游擊戰術、心理戰術,衛國公作何解釋?”
“這.....”李靖不由一怔。
長孫無忌繼續說道:“敢問衛國公,這計謀可與秦壽有關?”
李靖臉色的肌肉抽動了一下,愈加難看的說道:“不錯,我曾和秦公子就高句麗的事情商討過一番。”
長孫無忌聞言不禁點了點頭,眼神閃爍,說道:“謝衛國公解惑,時辰不早了,將軍早回府休息!”
魏征和程咬金也是一副了然的神情。
李靖轉頭又問:“魏大人和宿國公是否也有什么想問的?”
倆人直搖頭,眼神沖著尋摸道:“沒,我們就是溜達一圈!”
李靖瞪了倆人一眼。
信了你倆的邪!
這倆家伙,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等李靖離去,三人也對視一眼,彼此心知肚明,相繼離開。
翌日,清晨
長孫渙來了,秦壽不禁疑惑,“表哥,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難道匪患的事兒查出來是誰干的了?”
他們其實帶了幾個水匪回來,比如張洞山、劉慶洪等幾個頭目,以便查出幕后勢力。
秦壽不知道的是,他們雖然放了,但其實那部分水匪暗地里都讓李靖給解決了。
長孫渙搖頭,在秦壽耳邊低聲說道:“感業寺那邊來消息了,那老庵主說想見你一面。”
“哦?”
秦壽不由一怔,豁然想起自己南下之前還有感業寺這么回事兒。
心頭不由大動
莫非那人愿意見自己了?
“走!”
等秦壽匆忙來到感業寺,卻沒有見到那位老庵主,不由詫異問其中一個比丘尼道:“請問老庵主慈寧修士在嗎?”
比丘尼行禮道:“施主您是?”
“我姓秦,老庵主相邀,不知”
卻不料,那比丘尼臉色一下子變了,打斷他道:“老庵主已經圓寂了!”
“啊?這”秦壽不由腦子宕機。
“慧明,不得無禮”
此時從內殿出來一年齡大些的比丘尼,對秦壽行了一禮,“老庵主曾留下話,請秦施主隨我來。”
秦壽隨著此人七拐八拐,終于停下。
比丘尼對秦壽道:“施主,您要找的人就在前方小院中。”
秦壽眼神灼灼的看著老尼問道:“就是之前老庵主吩咐帶我見的人?”
比丘尼點頭
秦壽的眼神猛地一縮,雖然這是他期盼已久,卻又是令他忐忑不安。
他慢慢的踏入小院,地上異常干凈。
走著走著,他看到了一個背影,單薄卻有些質感,身材纖細、膚白腿長、最大的特點是上半身規模很大給人一種山川神秀的感覺,可以看出是個比丘尼,恍若無人的念經。
秦壽眼睛如炬的盯著背影問道,“敢問修士如何稱呼?抵押和借貸之法就是出自你的手中?”
“施主坐吧!”面前這比丘尼聞言停了下來,沒有轉身,只是淡然道:“抵押和借貸之法確實出自我的手,但我的身份施主還是不知道的好。”
“為何?一個身份而已”秦壽不禁再次問道。
既然產生了懷疑,自然希望了解的透徹一點。
比丘尼頭稍微抬頭一些,自嘲的說道“十多年前,我便沒有了身份,到如今便是法號都不曾有過。”
“老庵主對我有救命之恩,如果施主實在想知道,貧尼可以告知一句,與十幾年前的玄武門之變有關施主還要聽下去嗎?”
“與十幾年前的玄武門事變有關?難道”秦壽喃喃道,腿卻早已軟的站不住了。
我尼瑪!
這到底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