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饑民不斷的涌入長安,惡性事件連續發生了數起,導致城內的氣氛也開始發生改變。
這還只是長安周圍幾個州郡的,更多的災民還在不斷的向長安涌來,雪上加霜的是糧價的上漲,便是長安百姓都過的艱難起來,
為了防止更多的饑民涌入長安,局面的失控,京兆府下令嚴控饑民進入長安。
已經在城內的饑民如果沒有親戚投靠的也慢慢往外驅趕。
而原本‘本心’糧店也收到了饑民的沖擊。
為了安全考慮,秦壽讓薛仁貴和辯機和尚幫忙照看一下。
此刻,倆人在‘本心’糧店外閑聊了起來。
“和尚,你說秦壽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此時冰雪皚皚之中,薛仁貴手中盯著粥棚,搖著頭對辯機喃喃的說道。
辯機笑了笑,搖頭道:“這個真不好說,要說他是善人,他支粥棚讓這些饑民能吃上飯,卻是算是善。”
“要說他狠,也確實狠,就那水刑之法一般人真想不出來.”
薛仁貴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看向家鄉的方向,“前日,秦公子給了我一些錢,讓我寄回家中,說不能讓大哥的妻兒餓著,秦公子保舉做了官不說,還給錢財.”
他頓了一下,才又說道:“自迎春(薛仁貴之妻柳迎春)嫁我,從沒有享過什么福,便是我父親都不曾如此過問!”
偌大的漢子,此時竟然有些失態。
辯機沒有說話,眼睛轉了轉,仿佛想起了什么,“秦公子佛法高深,我曾有幸與其在佛法之上學習一二.秦公子佛性極高,絕非奸惡之人。”
“就拿店里的那些伙計來說,薪俸相比其他的店好太多了,這還不算,逢年過節的不是什么獎金就是各種禮品,伙計生病了可以請假,便是伙計的爹娘生病了也可以請假,換成那些世家高門哪個會這么做?”
辯機說著,看著不遠處忙活的伙計們,目光灼灼,“秦公子曾經說過一句話,菩薩心腸,金剛手段!”
“也許,這正是我入世需要修行的東西!”
薛仁貴嘆了一口氣說道:“秦公子這人不是什么沽名釣譽之輩,性子雖然淡然了一些,但卻和那些所謂的士子之流不同,從不出去狎妓、反而憐憫窮苦百姓。”
“對了,秦公子去干嘛去了?”
和尚愣了一下,撓頭說道:“好像聽說去平康坊了!”
“啥玩意?上平康坊了?”薛仁貴的臉一下子黑了。
自己剛剛還說他不出去狎妓,這就打臉?
秦壽確實上平康坊了。
為何,因為這里的饑民最多,還因為長孫沖。
這幾日長孫沖又去了秦壽家里請長樂回去,結果長樂自然沒有給他好臉。
畢竟是連襟一條船的關系,秦壽倒是招待了長孫沖一番。
長孫沖喝大了之后,便向秦壽訴苦,然后說著說著就說到平康坊上了。
一方面是出于饑民考慮,還有一方面是出于好奇。
都說唐宋“世風好狎妓”,既然來到了大唐,連這個都沒有見識過,豈不是孤陋而寡聞?
有那么一點太可惜?
“秦壽,哥帶你去開開眼界!”長孫沖拉著秦壽就往外走。
趁著這個機會拉秦壽下水,自己以后便有理由了。
秦壽就跟著長孫沖來到了這大唐赫赫有名的平康坊!
一路上,長孫沖不斷的給秦壽“科普”:“咱們大唐承六朝金粉之后,娼妓之多進士三司幕府、京都俠少皆萃集于此。”
“秦壽,長安都城中有所謂“北里”、“平康里”和“教坊”,風流淵蔽,我們去哪里?”
秦壽有些懵,問道:“這還有區別嗎?”
長孫沖搖頭輕笑,“當然有區別,就連鑒皇室有“宮妓”,達官顯貴們有“家妓”,軍旅駐地有“營妓”,咱們長安城也有“官妓”,茶樓酒肆中有“歌妓”及專事陪酒的“飲妓”.”
秦壽沉吟了片刻,“那咱們上教坊?”
長孫沖笑著道:“教坊待著太過束縛,不如平康里風流興致。”
倆人一路走來,秦壽不斷的觀察著。
他發現快牌子上寫著平康坊的字樣,不禁詫異,本以為是個極為隱蔽的地方,想不到卻是極為的寬敞,街道也寬,建筑極為的豪華,目測至少四十米以上,水陸交通便利。
遠遠的,一個建筑豪華,牌匾上鎏金大字:春意閣
長孫沖在牌匾下停了下來,笑著的給秦壽介紹著:“咱們大唐官例規定妓分三曲(三等),南曲、中曲為優等,其它則卑屑不足道,故多只稱二曲。”
“這春意閣,乃其中之上上選,最讓人流連忘返!”
長孫沖拉著秦壽直接走了進去,
秦壽進來才發現,里面大有乾坤,堂宇寬靜,廳堂羅立,廳室皆彩版,前后植花卉,怪石盆池,對設的小堂,垂廉茵榻帷幌之類稱是。
絲竹之聲,聲音繞梁,更有幾名身段妖嬈的女子隨著翩翩起舞。
大冬天的,她們竟然僅僅穿了一件薄紗一樣的東西,一抹抹雪白在眼前蕩漾,晃動著,仿佛要跳出來.
開眼界,真的開眼界!
長孫沖明顯是熟客,沖著遠處招手,“爆炭,過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
爆炭?
秦壽一愣,扯了扯長孫沖的袖子問道:“爆炭啥意思?”
長孫沖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秦壽這才了然。
我擦!
這意思.假母?衰退之妓?
不就是老鴇嘛!
走到長孫沖面前,笑著合不攏嘴,“長孫公子,您帶來的客人那肯定是貴客?這小哥長的如此清新俊逸。”
長孫沖笑著搖頭,“那是自然,這位便是如今高陽公主的駙馬,寫出那些情詩的秦壽公子!”
這話一出,‘爆炭’身形一震,隨即臉色狂喜,大吼一聲道:“您就是秦壽公子?”
“哎呦,竟然是您來了,快.里邊請!”
她這一嗓子,直接讓整個春意樓都靜了下來。
“誰?秦壽?”
“那些詩詞就是他寫的?”
“真的啊,今天可算是見到原主了!”
“喲,小哥長的真好看,瀟灑英俊,果然是個風流人物.”一個女子淺笑著想蹭過來。
一陣嘩然!
所有人都朝著這邊看了過來,讓秦壽不禁詫異。
這啥情況?
長孫沖則是笑著說道:“你還不知道吧,你的那些情詩、情話在長安傳開之后,影響力最大的地方不是那些士子,而是這里。”
“.”秦壽怔住,不禁滿頭黑線。
這尼瑪,什么鬼?
憑什么別人寫出來就是在文人墨客之間的傳世詩作,而自己寫出來,竟然被這些嫖客因為經典?
長孫沖笑了笑,“想不到吧!”
他轉頭對剛才的‘爆炭’說道:“上次咱可是說好了,如果我能把這位請來,紅兒白陪我三天!”
‘爆炭’:“那是自然!”
‘爆炭’笑意連連的看著秦壽,“秦公子,您請!”
秦壽撓頭,但是既然自己已經進來了,便只好硬著頭皮跟著往里走。
很快他被帶入了一個雅閣!
片刻不到,一個穿著暴露的女子笑容如嫣的走了進來,沖著長孫沖顰笑不已,眼神卻在秦壽身上不住的轉。
長孫沖按捺不住,拉起女子,沖著秦壽說道:“地兒已經到了,我就先進去了!”
秦壽頓時明白過來是什么意思,不禁愕然,卻也只能點頭。
等長孫沖走了,‘爆炭’才笑著問秦壽道:“不知公子您是單單聽曲,還是要入巷?”
秦壽再次一愣,忍不住問道:“這是何意?”
這半老徐娘的‘爆炭’一下子笑了,笑的花枝亂顫,跌宕起伏,“公子竟然不懂這個?也罷,那奴身就給你講講,這入巷啊就是..”
秦壽聽完,臉有些發紅。
尼瑪!
這大唐就是不一樣,魚水之歡,竟然形容的這么貼切?
入巷?
再看后世,一說到這個,就是交.上床(坑).一點意境都沒有!
“奴身姓許,秦公子想好了盡管吩咐,您是詩詞大家,我們也算是沾了您的光,所以第一次光顧我們這里,無論是聽曲還是入巷,或者兩者兼有之,一切免費!”許姓女子笑容更盛的說道。
“咳咳.”秦壽滿臉通紅的說道:“那啥.單單聽曲就行!”
“好,公子隨我來!”
許姓‘爆炭’走后不久,雅間之內便進來了一個女子。
膚若凝脂的,身材魔鬼般惹火,修長的大腿,裙子不長,顯出身材的完美絕倫,鬢珠作襯,雙目如星復作月,脂窗粉塌能鑒人。
略有妖意,但未見媚態,嫵然一段風姿,在這風塵之地,實在是令人稱奇。
秦壽在看著她的同時,那女子看著他。
“叫什么名字?”秦壽忍不住問道。
“天顏春!”
“那啥.你笑什么?”秦壽再次問道。
天顏春赧然笑著說道:“之前還想著能寫出如此深情的詩詞的人到底是什么樣子,想不到今日一見竟然如此飄逸寧人。”
“那你以前以為是什么樣的人寫出來的?”
“公子勿要見怪!”天顏春賠笑道:“詩詞之中,有幾首流露出的感情悲切、復雜,讓人難以介懷,讓人誤以為是個經歷極為豐富,趟過女人河的人才會擁有。”
說完,她一臉期待的看著秦壽,似乎想要看出來什么,那些情詩、情話,她早已經耳熟能詳,詩詞的風格迥異,卻又感情真摯,真的難以相信出自眼前之人的手筆。
半晌,見秦壽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天顏春只好作罷。
“公子,想聽什么曲子?”
“你就隨便彈幾首自己的招牌曲子就好!”
天顏春一愣,隨便招牌曲子?
她身后的侍女面色頓時有些不善,“你”
天顏春也是緊蹙眉頭,要知道自己可是花魁,平時很多人想要見自己一眼都難,便如和長孫沖今日早些時候來,便被自己給推了,對方為何如此隨意?
天顏春問道:“公子,第一次來平康里?”
“.”秦壽面色微變,但卻沒有承認。
天顏春見狀了然,然后叮叮咚咚的彈奏了起來,秦壽則是聽的有些想睡。
這時代的曲子終究還是太過舒緩。
“算了,別彈了,把剛才那個‘爆炭’給叫來,就說我有事兒找她。”
天顏春不禁一怔,目光深邃的看著秦壽說道:“公子,可是彈奏的不好聽,要趕奴家走?”
秦壽搖頭,“不是,只是有些事兒,想找你們老板.哦,也就是你們的東家聊聊。”
找我們東家?
我信你個鬼!
天顏春臉色有些發寒,她還是第一次被人拒絕,“公子,您恐怕不知道,我的身價吧?”
她指著桌子上的蠟燭說道:“我乃是春意閣的頭牌,這個蠟燭一貫錢,看一眼四十貫錢.奴家前來,分文不取,只是為了你的名聲。”
她真的有些氣,本來根本不用自己過來的,但是聽說他得名聲才過來,沒想到剛開始便被趕了出來?
秦壽訝然,“這么貴?”
“那啥.這才剛開始,退了,能折算成錢嗎?”
“.”天顏春有些懵。
這是什么邏輯?
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和自己相處,一些權貴和士子甚至爭的面紅耳赤,頭破血流,這人竟然想著退了,換算成錢?
她身后的侍女此時已經徹底忍不住了,“自古,就沒有這種理由!”
天顏春才緩過神兒,咬著銀牙說道:“我想請問秦公子,你想找青樓談談什么生意?”
秦壽看了對方認真的眼神,說道:“我想和你們背后的老板談談如何救治饑民,你可能沒有發現你們平康里巷饑民最多,所以我想著合作一番。”
“呃.”天顏春再次愣住了。
讓青樓談救治饑民?
她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實在是太滑天下知大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