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極趴倒在桌子上一動不動,頭上的笑面娃娃笑得陰森可怕。
整個過程不過瞬間。
老河反應過來的時候,云極已經中招,他幾步上前,用手一擔云極的手腕。
手腕冰寒,身如冰塊。
“死了。”老河聲音發沉,恨恨的望向左玲瓏。
“旱魃……今天不死不休!”郁婆婆遺憾的看了眼云極,目光中帶著內疚,以她的身手已經保不住這位東家。
“這是什么鬼地方!”赤兀怒吼道:“怪不得上次死在沙漠百多個弟兄,原來都是你這怪物搞的鬼!”
羅三在一旁嗤笑了一聲,意味深長道:“女人啊,呵,被人家迷了半天原來是具尸體,你們的嗜好比我好不了多少。”
寒松臉色蒼白道:“現在不是說風涼話的時候,大家聯手,先逃出去再說!”
“對、對!不想死就沖出去!”馮海故作鎮定的喊道,他剛說完就聽旁邊桌子上的云極尸體發出不知是哭是笑的聲音。
馮海被嚇得蹦起多高,連連退后,定睛看去才發現不是云極詐尸,而是笑面娃娃發出的聲音。
怪聲尖細,如嬰兒啼哭般詭異滲人。
“乖,別急。”左玲瓏古怪的安撫道:“等為娘殺了這些家伙,讓我兒吃個夠,咯咯,咯咯咯咯!”
仿佛在回應般,笑面娃娃里的怪聲更大更急,兩只大眼眨個不停,仿佛娃娃里面有惡鬼棲息。
“積怨生魃,看來你怨念深重。”徐傲古一臉悲愴,嘆道:“這份怨念定然有慘痛回憶,非血食不可消,既然閣下要用餐,在下不便打擾,告辭了。”
徐傲古不打算要臉了。
什么宗門執事,什么筑基上修,能活著比什么都強。
以他如今留存的力量,在旱魃面前基本沒有活路。
“呦,上修大人別急著走哇。”左玲瓏冷笑道:“這些家伙只能開胃,你才是主菜呢。”
徐傲古聽罷臉色一變,揚手打出一物,同時惡狠狠道:“動手!沖出去!”
打出的不是飛劍,而是一個茶杯。
由于速度很快,別人可沒看清,誤以為筑基上修動了手,結果樓下的眾人齊齊出手,刀光劍影朝著柜臺后的左玲瓏招呼了過去。
練氣士用的是刀風劍氣,隔著丈許攻向左玲瓏,其余的武者有的用暗器,有的使弓箭,有的沒了趁手的兵刃抓起桌椅就扔。
混戰在瞬間開始。
左玲瓏毫不在意,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暗器弓箭根本無法近身,桌椅板凳沒到近前就散了架,老河等人的刀劍還有點用處,只不過沒等砍到左玲瓏的身上就被那頭猛虎擋了下來。
“除掉大蟲!”
“先沖出去再說!”
“砍不動人家,我們死定了!”
眾人六神無主,一盤散沙,局面混亂不堪。
趁亂溜到窗前的徐傲古回頭瞄了眼,心說抱歉諸位,我是無能為力了,你們自求多福吧。
正要破窗而逃,整個客棧忽然晃動起來。
咔嚓咔嚓怪響頻頻,天搖地晃,門窗崩裂,棚頂掉落,整個二樓坍塌與一樓重疊在一起。
兩層的玲瓏客棧變成一層,在左玲瓏的控制下改變了格局,原本的門窗位置被破壞,再無出路,整個客棧成了困獸之地。
沙塵伴著木屑紛飛,左玲瓏的笑聲詭異無比。
徐傲古被迫逃到一樓,飛劍抓在手里,混在人群等待時機。
混亂中的詭笑戛然而止。
左玲瓏的脖子上多了一條線,她低頭去看,結果咕嚕一聲,人頭落地。
與馮元良被擊殺時的傷口一模一樣!
刀過無痕!
沒人看到誰出的刀,塵埃落定之際,柜臺后的老板娘只剩無頭之軀。
“好快的刀……”徐傲古倒吸一口冷氣,這種速度的刀法實在驚人,連旱魃的腦袋都斬得動。
“咯咯……咯咯咯!你們當中果然藏著高手。”
左玲瓏的聲音再次出現,只見她彎腰將自己的人頭撿了起來,捧在手里對眾人說話。
“紙折得不錯,刀也夠快,到底是誰呢,會不會是你呢徐上修,中了我的尸毒還有反擊之力,讓我瞧瞧你還有什么能耐。”
徐傲古一撥楞腦袋:“不是我!我用劍不用刀,更不會什么折紙,這鍋老子不背!”
“真不是你?”左玲瓏的人頭面帶戲虐。
“真不是我,不信你來看,這可是我最后一把劍!”徐傲古看似在自證清白,他突然一震臂膀,手里的長劍化作一道白線直奔左玲瓏而去。
劍光迎面襲來,左玲瓏冷笑一聲抬手去擋,結果出了意外。
她的腦袋捧在手里,她錯以為自己的手臂還在腦袋底下,結果預判失敗,沒擋下徐傲古的飛劍。
噗嗤一聲,飛劍刺破心窩,從后背透了出來。
左玲瓏的腔子里被震出一股黑血,她目光發沉,急急將人頭歸位,正要反擊,就聽徐傲古念了一個爆字。
轟隆隆!
地裂山崩!
左玲瓏從心窩開始爆裂開來,被炸了個四分五裂。
法器自爆的威能炸裂了左玲瓏,連帶著將玲瓏客棧都給轟塌一半,搖搖欲墜的木墻相繼坍塌,外面的黃沙在狂風中涌了進來。
自爆了最趁手的法器,徐傲古肉疼不已。
以他所能調集的稀少靈力對戰旱魃毫無勝算,只有自爆法器這一條活路。
出口出現,眾人大喜,蜂擁而逃。
徐傲古沖在最前面,眼看逃出客棧,也不知被誰擠了一下,還挨了一腳,等他站穩后看到一個腦袋上頂著怪娃娃的家伙從眼前沖了出去,跑得那個快啊……
“你個孫子!”
徐傲古破口大罵,顧不得別的急忙跟著人群往外逃。
有人往外沖,也有人往里跑。
羅三按照記憶在廢墟般的木樓里尋找著自己的客房。
他的包裹在房間里呢。
包裹里裝著銀票,那是他的全部身家。
劫掠為生的馬匪,只認銀子,命都可以不要。
很快找到了半塌的房間,擠進去之后翻出包裹。
羅三松了口氣,幸好銀票還在。
正準備出門,發現去路被一頭斑斕猛虎攔住。
左玲瓏被炸,這頭虎妖可安然無恙。
嗚嗷一聲,虎妖猛撲而至,一下將毫無防備的羅三撲倒,張口咬了下去。
噗……
細微的切割聲出現。
羅三驚恐的抬手去擋,卻淋了滿手的血,一顆兇猛的虎頭在他面前被切成兩半。
在虎頭之后,是一張比猛虎還陰森可怕的鬼臉。
“老、老大!”
羅三愣了下,掙扎著從虎尸下爬出,跪拜在鬼臉面甲之下,頭不敢抬。
冷汗順著脖子滴落。
羅三很清楚戴著鬼臉面甲的人,就是他當年的老大,刀魔!
自從馮元良被殺,刀過無痕出現,羅三就知道刀魔出沒。
對于刀魔,不僅羅三,所有曾經是刀魔手下的馬匪都又懼又怕。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猶如兒時獨自面對黑暗時的無助與驚慌。
刀魔是傳說,也是瘋子。
他敢一個人屠戮一座完全由重兵把守的城池。
他敢一個人去劫掠有修行者護衛的商賈隊伍。
他敢用殘破的刀,斬向無敵的大陣。
也敢用鋒利的刀刃,將自己切得遍體鱗傷。
刀魔其實沒有任何修煉天賦甚至經脈都不通,卻以一把刀,硬生生在身上劃出上百道傷口,強行切開淤塞的經脈,將傷口當做經脈的門戶來吸納天地靈氣。
以這份執念將修為提升至煉氣巔峰!
刀魔是一個可怕的人,沒人見過他的模樣,就連睡覺都戴著鬼臉面甲。
仿佛那張鬼臉面甲,就是刀魔真正的臉。
腳步挪動,戴著鬼臉的男人轉過身,面甲后毫無情感的眼球看向地面的羅三,留下一張可怕的側臉與一句古怪的問詢。
“兔子,好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