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牢里散發著腐朽的味道,從氣味中甚至能聞得到死亡的氣息。
馮海兩眼無光,癱軟在天牢深處,麻木得連身上爬了老鼠都不為所動。
反正早晚一死,還不如讓老鼠吃口熱乎的。
絕望的人,往往會生出一些古怪的想法,但下意識的晃動肩膀卻是身體里的求生欲望。
老鼠被驚走。
“天莽商會……騙人的天莽商會……狗屁的天莽商會!”
馮海抓起一把枯草拼命的撕扯著,發泄著心中惡氣。
馮府完了。
不是死于霽云皇族之手,而是絕于天莽商會。
“即便二叔還活著也得死在國師手里,人家根本沒拿我們當人……我們都是該死的棋子!棋子!”
馮海這輩子都忘不了謝長風最后的融合,但凡商會之人盡數化作觸手,連人形都不剩。
想起那等恐怖的景象,馮海骯臟的面孔都跟著扭曲起來。
他恨!
恨國師,恨天莽商會,恨貪狼部。
“早晚也是個死,不如我先自行了斷,起碼能留個全尸……若有來世,定要扒狼皮!喝狼血!與貪狼部不死不休!”
馮海遍布血絲的瞳孔里充斥著瘋狂與絕望,他看準了堅固的鐵欄桿,腳下發力猛沖過去。
嘭的一聲。
預想中的腦袋開花并沒出現。
馮海的頭,撞在了從鐵牢外探進來的一只手上。
這只手卸掉了他大部分的力道,馮海依舊撞得七暈八素,恍惚中聽到有人說話。
“你可以把今天就當做來世,貪狼部能不能覆滅,以后全看你的嘍,天莽商會新一任的會長大人……”
馮海在心里發誓,他一定是聽到了魔鬼的聲音。
那聲音讓他無法拒絕,就像陷入無底沼澤的將死之人,抓住了一根脫離死地的繩索。
抬起頭,馮海目光模糊的看到了一個人,正對著他笑。
“云、云老板……”
接下來的變故,讓馮海覺得恍如夢境。
他被帶出天牢,住進王府,囚服換成了錦袍,階下囚搖身一變成了座上賓。
眼前,是滿桌豐盛的酒菜。
對面,是遙遙舉杯的極王。
馮海用力扯了扯自己的腮幫子,發現很疼,不是夢。
“天莽商會的運作你應該很清楚,聯絡各路商賈的辦法,你也應該知道。”云極笑容和藹。
“清楚,知道……可是我何德何能坐上會長之位?”馮海茫然。
“有德者居之這句話,適用于很多地方,唯獨不適用于商會,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莽商會的會長之位自然是有錢者居之。”云極微笑道。
“錢……馮府恐怕沒那么多……”馮海依舊茫然不解。
“不是馮府,是極王府。”云極打斷對方,道:“從今天開始,你只管籠絡商會的所有商賈,其他事宜自然有皇族替你辦妥。”
“好、好!我成了會長之后,一定為極王效力,萬死不辭!”馮海清醒了不少。
“不需要萬死不辭,我幫你成為天莽商會的會長,你的任務只有一個,做生意。”云極笑呵呵道。
“做生意?和誰做生意?”馮海疑惑。
“自然是和草原人,除了貪狼部之外的所有草原人。”云極解惑道。
“草原上大小部族無數,不知極王要我和那些蠻人做什么生意?”馮海追問。
“斬草除根的滅族生意,我要一年內貪狼部在草原上徹底絕跡。”云極的笑容透著冷冽。
“狼若受創,徘徊在附近的野狗必定奮起相食……極王是要我挑撥草原各部,趁著貪狼部元氣大傷而將其置于死地!”
馮海想通關鍵后眼睛明亮,恨聲道:“極王放心,貪狼部利用我叔侄這么多年,也該他們付出代價了!不過一年時間怕是太短,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嘩啦一聲,一個小袋子扔在馮海面前,打開來竟是一塊塊晶瑩剔透類似玉石的東西。
“這是……靈石!”馮海驚疑不定的看向云極,滿臉驚疑。
“整合完各路商賈后發布殺狼令,天莽商會收購貪狼部蠻人的腦袋,無修為者以金銀作價,有修為者以靈石作價,收購的狼頭堆在郁府,當做貢品祭奠亡靈。”
極王已經走了很久,馮海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低頭看了看袋子里的上百靈石,馮海發覺自己被冷汗浸透。
原來這就是極王要做的生意。
滅一族的大生意……
一股涼意從腳底板升起,直透背心。
馮海暗暗慶幸,慶幸著他始終將云老板當做自己人。
馮海暗暗欣喜,欣喜著自己的大仇終于能親手得報。
他恨不得貪狼部早日滅跡,于是對極王交代的生意極其上心,當天開始聯絡商會的其他商人。
絕對的財力加上皇家的人手,馮海相信自己用不了幾天就能將一盤散沙的天莽商會捏在手里,而一年之后,在堪稱恐怖的財力之下,貪狼部必將絕跡于草原。
三天之后,天莽商會派出的商人分別攜帶著名為殺狼的通緝令啟程,懸賞貪狼部的消息如同狂風,漸漸籠罩整個草原。
那一份份金銀,一塊塊靈石,注定會拉開草原上屠戮與廝殺的大幕。
殺狼令剛剛發出不久,來自西域的使臣便踏入了皇城地界。
極王府,書房內。
“拜火國使臣覲見的是皇兄,又不是我這個極王。”云極正捧著書本觀看,時而撥一撥杯里的茶葉,一副清閑姿態。
“四弟啊,你也知道我們霽云是什么情況,東有草原蠻人虎視眈眈,西有拜火國大軍壓境,這次拜火國使臣借著恭賀新皇登基的名頭前來覲見,說不定打著什么歪主意呢。”
云天沒穿龍袍,而是一身隨意的長袍,他親自跑來極王府是為了請極王上殿。
明日是大朝會,極王本無需上殿議事,可突然抵達皇城的拜火國使臣,實在令云天坐立難安。
霽云兩大勁敵,一是草原蠻人,第二個便是拜火國。
“兵來將擋水來土囤,任他有萬語千言,陛下自有一定之規。”云極依舊在看書,敷衍的模樣連傻子都看得出來。
“我哪有什么一定之規啊,老四你就別抬舉哥哥了,算為兄求你了成嗎,你不去的話,為兄實在底氣不足啊。”
一朝天子,竟委委屈屈的求人,若被人看到將威嚴盡失。
不過云天不在乎,反正他臉皮夠厚,更是以此舉表面心跡,他這個國主拿云極可從沒當外人。
云極沒辦法,面對這位厚臉皮的皇兄,只好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