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是一個墨西哥裔黑人,他的膚色在墨西哥也是屬于極少的人種,早年間祖父帶著全家偷渡到美國,輾轉流浪到小鎮安定下來。
他的父母姐妹和家人都逝世于幾年前一場森林大火,唯獨居住在牧場里的他幸免于難,所以至今孤寡一人。
失去所有家人的他一度想要自殺,被李斯科的父親李特姆開導,慢慢拾起了對生活的信心。
牧場破產后他也跟著失了業,一直流連在鎮上打些散工,直到牧場被李斯科買回,召他回來工作。
維斯今年剛過二十八,是一個健壯沉默的小伙兒,在牧場他的存在感并不是太高。
他工作勤勤懇懇的,業務之時喜歡做些木工活,手藝還不錯,牧場里很多牛仔都喜歡找他定做,李斯科家里還有他做的搖椅呢。
不知道是不是跟李父在一起相處久了,他也養成了儲蓄的習慣,平日里掙得外快和工資都會存起來,除了幾身耐磨的牛仔裝,幾乎看不到他采購,平日里話不多,讓飽受紐約黑人小哥司機喋喋不休煩惱的李斯科對他們的人種有所改觀。
李斯科走到牧場員工宿舍樓頂,這是一棟五層美式小樓,是接手李斯科家牧場的那一任牧場主修建的,李斯科買回的時候還剛剛建好。
這里目前只住了幾個牛仔,許多的空房間,時逢圣誕,其他人都回家跟家人相聚了,只剩下維斯。
李斯科打開天臺的門,看到維斯正在低頭忙活。
他仔細看了看,維斯手指如飛,在用草根編著,東西已經成型了,是一個螞蚱。
“維斯,”李斯科端著托盤,手拿紅酒。
樓頂天臺是牛仔們下班后聚會喝酒的地方,這里被搭了棚子,下面有木桌和椅子。
維斯看到李斯科,也感覺十分驚訝。
“嘿,boss,”
“喊我李,”李斯科把東西放在桌上擺好,抻拳給維斯碰了碰。
“我剛做了牛排,咱倆喝一杯。”李斯科把酒倒好,掀開不銹鋼罩,牛排的香味誘的人直流口水。
李斯科煎了好幾塊,牛排還是高檔的雪花飄牛排。
“謝謝,”維斯喜歡在這種闔家歡樂的日子獨自呆著,李斯科能上來陪他,他還是很開心的。
嘗了嘗牛排,維斯不住地點頭。
“唔,牛排很棒。”
李斯科拿起酒杯跟他碰,
“螞蚱很有意思,你喜歡這個么?”
維斯沉默了一會,“小時候父親喜歡做這個給我,后來我做給妹妹。”
李斯科聞言愣了下,他是想找個話題聊聊,沒想到揭了人家傷疤。
“sorry ”李斯科連忙道歉。
“沒關系的,李,我已經走出來了,我很感謝你父親,他給我第二個人生。”維斯的眼睛里透漏出認真。
“你父親教我,好好活著是給去世的家人最大的寬慰。”維斯回憶著往事。
當初他傷心欲絕,蜷縮在牧場宿舍里,不吃不喝,每日酗酒,醉生夢死,是李父每天給他送飯,帶他在牧場里散心,教會他很多人生道理,直到自己慢慢走出悲傷。
李斯科并不知道自己父親的所為,他挺意外的,在他印象里,自己的父親像中國所有家庭的父親一樣,望子成龍,不言茍笑,講究“抱孫不抱子。”
“你想念他么?”維斯喝了一口酒,
“有時會。”
“你有什么夢想?”李斯科歪著頭問他,
“開一家手工家具店,有一個并不漂亮但是很喜歡的妻子,很多的孩子。”維斯的眼睛里透漏出向往。
“會實現的,”李斯科舉杯,“你應該很有錢,為什么沒做?”
維斯笑了,“我捐了。”
“捐了?”李斯科特別詫異,他一直以為維斯是一個守財奴,從來沒有什么大的支出,是牧場里唯一一個沒有車的牛仔。
“對,我把存款捐給了在那場火災受傷的人,用于他們治療的費用。”維斯的笑容有些爽朗。
“why?”李斯科想不通,“那場火災不是你的原因,你還是受害者,為什么會這么做呢?”
“我想獲得點心理安慰,我有時候會想,如果我在家,是不是會能挽留幾個生命,起碼我應該能救下我兩個年幼的妹妹,她們是雙胞胎,才剛剛五歲。”
說著,維斯已經淚流滿面。
“后面特姆讓我去看看在那次火災中受傷的人,我知道他是想讓我知道自己是幸運的,應該幸福的活著。可是我去看到那些燒傷的人,他們失去了勞動能力,沒有了工作收入,雖然能領到些賠償和救濟金,但是對于高昂的治療費用和恢復費用只不過是一部分。”
“當我把我渾身所有的錢給一個母親,用作治療她五歲女兒的臉部燒傷,我心里忽然舒服很多。”
維斯擦干眼淚,給李斯科解釋,“從那以后我就把收入捐給他們,很多人在我的幫助下恢復了健康,他們很多人都重新找到了工作,也開始學習我的做法。”
“那你打算怎么實現你的夢想?”李斯科勸他,“你救不了所有人。”
“那次火災受傷的人已經康復很多了,等他們全部能生活了我就減少捐助,給自己留一半。”維斯的打算很明朗。
李斯科聽到他有計劃,也就放心了,他其實很佩服維斯的做法,雖然他是在尋求心靈的解脫,可是很多人在他的幫助下恢復了健康,也帶動了更多的人去幫助他人,這種行為很高尚。
李斯科忽然有些慚愧,他雖然每年捐款不少,但大部分心思都是為了避稅,他心里打定主意以后投點心思在這上面,古話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李,我要謝謝你。”維斯誠懇的跟他道謝。
“why?”
“你給了我很多工資和獎金,我做的工作并不值得那么多,你讓我能力變得更大,我們所有的牛仔都很感謝你,”維斯雙手持杯,表達對李斯科的尊敬。
李斯科連忙同樣姿勢跟他碰杯,“不用這樣,”
維斯一口飲盡酒,李斯科也只好跟著。
一瓶紅酒已經被他倆喝的見底了,本來李斯科在博家吃了不少飯,交談中還是硬把牛排吃完了,把最后的紅酒平均的倒入兩個酒杯。
李斯科端起杯子,結束這場讓他刷新對維斯印象的夜聊。
“圣誕快樂。維斯”
“圣誕快樂。李”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