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得高看得遠，東方白分明看到，那些綠色的恐人身影聚集在畸變區正中的一小片區域，有的躲在地面，有的藏在樹上。
紅色的恐人大軍依然按部就班地前進，它們或是橫沖直撞，或是縱跳飛躥，看似雜亂無章，實則亂中有序。
東方白恍然大悟，原來恐人的目標仍是恐人！
他忽然想起那個幫助自己的恐人，又想起恐人很可能分成兩派的猜測，心頭不禁一陣激蕩。
耳中傳來陌生的聲音：“前指呼叫六指，前指呼叫六指，收到請回答！”
東方白咧咧嘴，這呼叫還真特么讓人蛋疼：“六指收到，請講！”
“六指，請你馬上通報敵人的方位，我軍炮群已經做好炮擊準備！”
東方白心里咯噔一下子，趕緊回應：“前指，情況有變，建議放棄炮擊，重復，建議放棄炮擊，完畢！”
“什么？”前指的聲音非常詫異，“六指，你說真的？”
“是真的，前指，我必須和南指直接通話！”
前指毫不猶豫地同意，片刻之后，通訊轉到南疆軍區指揮部，并且在東方白的要求之下，直接轉給總指揮部。
“我是段國宏！”
“司令員，我是東方白！”
“有什么事，你說！”段國宏直截了當，半點都不拖泥帶水。
“新發現，恐人的目標是畸變中心，那里有一批友好的恐人，我已經發現他們！”
段國宏當場呆滯：“你說真的？”
“您可以聯系曲老，他清楚這個情況！”
“好，我馬上聯系曲老！”
“等會兒！”東方白趕緊叫停，“司令員，炮擊恐人的計劃必須停止，我覺得，有必要看看恐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不管是哪一邊！”
不管友好還是敵對，恐人都是外來者。東方白身為人類的一員，必須站在人類的角度上考慮問題。
馬上開始炮擊，或許能打亂敵對恐人的進攻，也有可能記得友好恐人的好感，但那對了解恐人的目的沒有半點用處。
反之，放任敵對恐龍進攻，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收獲！
段國宏非常贊同東方白的建議：“好，我同意你的想法，從現在開始，前指炮群由你指揮，你說什么時候打，就什么時候打！”
東方白當場失語：“司令員，我也沒那個水平啊，您給我留幾門炮應急就行，那邊該怎么打還怎么打，您說成么？”
“可以，你還有什么要求？”
東方白想了想說：“其他人暫時別靠近中心區，我試試能不能和恐人建立聯系！”
段國宏立刻回應：“那我建立你快點動手，趁這個機會建立好感，坐視敵對恐人進攻，不利于雙方建立良好關系！”
東方白目前微凝：“是，我明白了！”
“好，記住，不管到了什么時候，屁股都不能坐歪了！”
“您放心！”
通訊中斷，東方白長出一口氣，立刻聯系前指通報方位：“馬上開炮，火力遮斷！”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但送的太晚太刻意，也確實很難得到對方的好感。既然如此就別想那么多，干就是了。
炮彈未落而非聲先至，原本有序前進的敵對恐人忽然亂了起來，它們紛紛逃離炮彈落點，比東方白想象的還要敏捷迅速。
可以推斷，動植物園那一回，是炮火太快太集中，以至于恐人無處可逃，這才死傷慘重，換成今天這個環境就不一樣了，恐人有足夠的時間撤離危險區域。
片刻之后，炮彈落地，依舊地動山搖，可結果是一個恐人都沒死。
東方白根本沒這方面的經驗，不知道接下來怎么辦最好，干脆通知炮群繼續開火，不管打得著打不著，先表明個幫忙的態度再說。
雖說沒把敵對恐人怎么樣，但打亂了對方進攻的層次，也是個不小的收獲，對吧？
可惜事件的發展出乎意料，敵對恐人在炮火的刺激下突然變成了發瘋的兔子，他們亮出臂刃發足狂奔，在茂密的森林中如履平地，飛一樣沖向畸變中心。
守在那里的友好恐人也像受了什么刺激，突然主動出擊，向敵對恐人的鋒線一側發起猛攻。
雙方以極快的速度撞在一起，剎那間臂刃翻飛，雙方你來我往或揮掃或劈刺，殘肢斷臂紛飛，失去生命的身體倒地。
友好恐人展現出遠超敵對恐人的作戰能力，以少對多居然不落下風。
東方白立刻端起狙擊步槍，在生物雷達的協助之下，瞄準一只即將與友軍對陣的敵對恐人，果斷扣下反機。
一聲悶響子彈出膛，槍聲還在空中飄蕩，子彈已然命中目標額頭，瞬間掀掉目標的半個腦袋。
鮮血飛濺，尸體轟然倒下。
直到這個時候，槍聲才傳到地面。
不論哪一方的恐人，都為之一怔。
根本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東方白繼續開火，他有意識地挑那些直來直去，看起來特別不機靈的目標開火，但敵人的速度極快，就算有生物雷達輔助，命中率也只有三成左右。
沒辦法，不是東方白不努力，實在是恐人太狡猾！
一般來說，只有警方的狙擊手，才會死盯著目標的腦袋，因為警方的目標往往挾持人質，或者以其他更危險的方式危害公共安全，只要動了槍，就必須保證一擊致命。
但軍方不一樣，大多數情況下，軍方的狙擊手不必一擊致命，甚至有意避開敵人的要害，所以軀干和四肢才是第一選擇。
東方白也想打敵人的軀干，可恐人全身包裹在生物裝甲之中，腦袋上的防護層比較薄，狙擊步槍可以保證一槍斃命，身上的防護層不止厚，修復速度還比頭上快，幾槍都未必能撂倒一個敵人。
所以他只能選擇打頭，哪怕命中率偏低也沒辦法。
一口氣打完了槍里的子彈，東方白迅速換上新彈匣，可要開槍的時候卻遲疑了。
下面那么多恐人，靠大狙一槍槍打，哪輩子是個頭？
他將步槍向身后一甩，操起身邊的艙門機槍，瞄準地面悍然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