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手上工夫最精細的助手被大家推舉出來，輕輕撬動緊緊靠在一起的鋼板，剛露出一點點縫隙，納米細胞就像流水一樣瘋狂涌入。
曲老猜對了，納米細胞雖小，可對兩塊精密加工的鋼板來說，那點空隙還是太窄了。
只能說研究組的條件太好了，換成不那么精密的加工，反而不會出現這種烏龍。
納米細胞回饋的信息流入東方白的腦海，他看到海量納米細胞如同潰堤的洪水般涌入偌大的峽谷。
它們分工合作，先抱著金屬顆粒靠近崖壁，卻不是隨便停留，而是對比金屬顆粒與崖壁之間的原子排列方式，找到最合適的位置之后，將金屬顆粒鑲在崖壁上，再把顆粒上多余的原子切割下來帶走，填補到合適的位置。
數不清的納米細胞像拼積木的小孩一樣匆匆來去，金屬顆粒互相疊加，無數納米級別的繩索向對崖延伸，沒多一會兒，兩片崖壁之間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索道，初步將兩塊不銹鋼連在一起。
接下來，納米細胞拆解金屬顆粒，將它們修整為最合適的形狀。
不止外形，還有鐵、鉻等各種原子的排列順也要符合要求，然后才能把修整好的金屬顆粒鑲嵌到最合適的位置，一點點將將索道之間的空隙填滿。
比起那一條條索道，納米細胞簡直就是誠然大物，它們就像手藝最精巧的織工，以金屬顆粒為原料，完美修補峽谷間的空隙。
要不是納米細胞排列數量有限，速度還能再快一些。
四十多分鐘之后，納米觸手松脫，兩塊不銹鋼已經完美連接在一起。
曲老差點跳起來：“快快快，檢測！”
幾個研究員同時沖了上去，盯著那塊不銹鋼的眼神就像在看稀世珍寶，小心翼翼地捧到了專用測試設備上。
曲老湊過去掃了幾眼，從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拼接痕跡，單憑這一點，就已經讓他非常滿意，但是這玩意不能只看表面是否光滑，拼接后的機械強度才是成功的標準。
趁著結果還沒出來，曲老又叫來助手，將兩塊錳鋼放在電鏡之下。
幾分鐘后，不銹鋼的初檢結果出爐，數據比曲老預想的最好結果還要強些，幾乎與未切割的原坯一模一樣。
接下來東方白就是實驗的絕對核心，什么金屬塊金屬板金屬磚，什么管材板材棒材，基地里所有能找到的金屬材料全都被曲老搬進船塢，從頭到尾試了個遍。
不止粉末焊接，無粉末焊接同樣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只是速度慢了許多。
結果表明，這套來自恐人的設備，對各種金屬原料的拼接能力遠超想象。
但是對非金屬就沒那么友好了，各種有機材料簡直就是噩夢，基本上，就是微觀結構越單純就越容易加工。反之則需要大量的時間消耗。
這一早在預料之中，曲老半點都不覺得失望，倒是東方白心里挺不是滋味兒。
曲老高度懷疑，這是因為東方白太不熟練，只是考慮到實驗剛剛開始，沒必要對東方白那么苛刻。
當天深夜，曲老終于宣布實驗結束，同時也為核心艙和納米細胞正名：這是一臺功能遠超人類想象的超級金屬3d打印機，而不是什么見鬼的戰斗平臺！
一想到東方白開著這東西和梭艇對撞，曲老的目光就不自覺地往東方白的脖子上瞄，兩只手按捺不住地蠢蠢欲動。
曲老這邊取得成果的同時，梭艇的研究也有不少收獲。
首先就是梭艇的外殼，強度那叫一個高，用在潛艇上簡直就是浪費，用來造宇宙飛船都沒問題。
劍魚號要是用這種金屬制造耐壓殼……呵呵，什么六百米八百米，起步起碼就是兩千，五千基本無壓力，就是深達萬米的海溝，也能闖上一闖。
可惜，搞清楚這東西的成分不難，難的是如何以現代工藝將其復制出來。
另一個大收獲是梭艇的微型動力核心。
原以為這東西跟核心艙一樣，都是原子動力，拆解之后才發現壓根兒不是那么回事，這東西居然是純電動潛艇，其動力核心是顆比足球還要小一圈的超級電池！
別看個頭小，性能卻強得令人嘖舌，持續放電能力堪比一座小型水電站。
接到匯報，曲老幸福得差點當場暈過去。
有了這東西，純電動主戰坦克都可以提上日程了有木有？空間站再也不需要太陽能電池了有木有？原子動力潛艇可以淘汰出局了有木有？
當然了，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畢竟得到這東西的時間太短，短時間放電能力和持續放電能力畢竟還是兩回事。
至于其他的發現就不必提了，跟這兩項比起來根本不算個事。
按實驗安排，第二天一早，東方白按時趕到船塢，曲老二話不說，立刻將手上的平板電腦遞給他。
東方白以為還是金屬配方，可接過來一看，居然是個非常簡單的零件設計圖。
“能看懂嗎？”曲老問。
東方白點頭：“沒問題。”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雖然沒接觸過機械設計，但這么簡單的設計圖還難不住他。
曲老沖核心艙歪歪頭：“試試！”
“好！”東方白邁進核心艙，納米觸手覆蓋早就準備好的原料盒，眼睛看著屏幕上的設計圖，心里想象納米細胞搬運金屬顆粒的場景。
前后十來分鐘，一個完整的零件下線。結果拿到手里一看，曲老臉就沉了下來：“怎么這么小？”
這東西形狀沒有問題，就是尺寸小了起碼三分之一。
東方白一臉懵圈：“不知道啊，我就是按設計圖來的！”
這一點曲老倒不懷疑，瞅著設備若有所思：“這玩意肯定是按恐人的標準來的，你做零件的時候，用的是什么單位？”
東方白恍然大悟：“沒單位，就是數字！”
“再試一次！”
這一次東方白有意控制納米細胞，想象著圖紙上的尺寸，但做出來的零件依然還是微縮版。
東方白一頭黑線，這也太特么讓人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