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人并沒有向空降的幾支部隊發起進攻,而是繼續躲在暗處觀察,甚至為了安全,特意也空降部隊保持安全距離。
沒辦法,直到現在,恐人仍然錯誤地認為,傘兵是人類派來的誘餌,在頭頂上那艘生物戰艦離開之前,他們絕不會與傘后兵接觸。
鯤鵬號上的兩個人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叢林之所以平靜到現在,全都是生物戰艦的功勞。
更讓他們倆奇怪的是,不管毛子還是另外兩個勢力的傘兵,空降之后都是守著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不動地方,而不像真正的空降作戰那樣,迅速投入作戰行動。
想想也對,就這么幾臺車輛,就這么幾個鳥人,全部投入戰斗又能打倒幾只恐人?
東方白算是看出來了,這些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恐人,至于到底是為了什么……嗯,他猜不著,也沒那么多腦細胞可以浪費。
指揮中心的命令是配合空降部隊的行動,可下面的傘兵根本就不動彈,哪有需要配合的地方?
其實,不是幾方人馬不想動彈,而是都想看看對方的行動,再決定自家怎么辦,結果就這么僵持住了。
十多分鐘后,毛子先忍不住了,率先聯系鯤鵬號,請戰艦轟炸指定坐標。
東方白一看就樂了,毛子給的坐標,是一處屬于毛子的空降點,和一個彈坑的正中間。
呼嘯而下的炮彈準確命中,一團烈焰升騰,高溫的火焰燃燒世界,沖擊波橫掃四方,很快就將炸點四周變成一片焦黑的空地。
從天上往下看,幾個彈坑勉強連在一起。
毛子立刻行動起來,從一個彈坑挪入另一個彈坑,最終挪到目的地——那里曾有一輛對空射擊的恐車,不久之前剛被鯤鵬號干掉。
一群毛子兵仿佛是全副武裝的福爾摩斯,他們在焦黑的彈坑中仔細搜索,要是手里再拿個放大鏡就更像了。
“他們找什么呢?”倪曉菲不解地問。
東方白聳肩:“誰知道!”
不久之后,其他兩個方向也提出了同樣的要求,鯤鵬號繼續配合。
開始的時候,還只是圍繞著已有的彈坑行動,時間稍長一點,雙方都開始提出新的要求,活動范圍逐漸深入雨林。
在此過程中,不管毛子、高盧雞還是紅魔鬼,都沒遇上任何一只恐人,雖然發生過戰斗,但都是針對恐龍。
如果不是確切地知道,恐人就在這片叢林里,東方白甚至會誤認為這里根本沒有恐人。
三方人馬都在搜索的過程中找到了一些東西,他們將那些東西一一收好,很謹慎的樣子。
再后來,三方似乎達成了默契,不約而同地向叢林深處進發。
到了這個時候,東方白和倪曉菲總算看明白了,三方人馬的目標都是恐人的冷凍光束,但叢林的炮位不是被天空一號摧毀,就是被鯤鵬號消滅,他們沒機會,也沒能力獲得完整的恐車,只能通過這種方法,搞到一點邊角料。
倪曉菲漂亮的小臉都扭曲了:“至于嗎?”
恐車又不是什么特別的東西,有必要這么費盡心思嗎?
東方白倒是很理解:“不奇怪,咱們是第二天條件好,跟恐人搭上線了,才看不上這些東西,其他國家沒這個條件,把破爛當寶也沒什么奇怪。”
倪曉菲驚詫不已,心說你這么講真的好么?
兩個人的思緒還連在一起呢,東方白馬上知道了她的想法:“沒什么不好的,事實就擺在這兒呢!”
情況在傘兵深入叢林十多公里后,忽然出現了變化。
毛子的傘兵進入天空一號留下的彈坑,開始的時候沒什么不一樣,依舊是四處搜索,但很快,一個傘兵就停了下來,舉槍瞄準彈坑邊緣,其他人迅速靠攏,就連裝甲車都湊了過來。
不僅如此,其他方向的毛子也朝這里聚攏,東方白和倪曉菲注意到這個方向的異常,不約而同地將注意力轉過來。
毛子兵很快行動起來,他們小心翼翼地進入叢林,不久之后,幾個人抬著一個殘破的東西,重新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之內。
那玩意看著像臺缺了一部分的機器,毛子兵搞不懂是干什么的,最后只能扔進裝甲車里了事。
東方白覺得眼熟悉,總覺得在哪兒看過類似的東西,卻怎么都想不起來。
倪曉菲忽然發出一聲驚呼,東方白發散的思緒回轉,立刻看到毛子兵自叢林中抬出一具殘破的尸體。
人類的尸體。
盡管鯤鵬號飄在高空,可東方白仍然把這一幕看了個清清楚楚——尸體身上的每一分傷口,都像仔細量過一樣精準。
那不是爆炸導致的死亡,而是某種計劃好的、精確到極致的解剖!
東方白只在飛翼的生產線上,見過類似的尸體……不,飛翼生產線上的人類,從頭至尾都是活的,而這,很可能是因為轟炸摧毀了生產線,才導致了這個人的死亡。
可是話說回來,比起變成被恐人控制的飛翼,還不如死了更痛快。
東方白擔心地看向倪曉菲:“曉菲,曉菲,你沒事吧?”
和倪曉菲在一起這么久,從來沒聽她提起過當初的事,可是今天,當初被恐人一刀刀肢解的回憶一一浮上心頭,冰涼的刀鋒劃破皮肉,將她慢慢肢解,最后只剩下一個頭顱……
雖然不是親歷者,雖然只是從思維層面體會倪曉菲的感覺,可東方白打心底生出一種無法抑制的毛骨悚然。
眼睜睜看著自己被肢解,全程不能說不能動卻始終保持清醒,每一次刀鋒劃過,都是刺骨的疼痛……那是一種怎樣的絕望?是一種怎樣的折磨?
倪曉菲臉色難看到極點,好一會兒才在東方白的呼喚中回神,艱澀地回話:“我沒事。”
東方白根本放不下心:“真沒事?”
倪曉菲深吸一口氣:“都過去了。”
話是這么說,但她自己清楚,這事根本就沒過去,始終是她心里一個解不開的結。
東方白明白這一點,卻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最終只在心里做了一個承諾:血債,必須以血來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