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娜推薦的餐廳，是一家很普通的街邊餐廳，主營漢堡和牛排之類的食物，并沒有那種非常昂貴的料理。
安娜切牛排的動作有些笨拙，張曉陽看不過去了，索性便幫她切好。
克里斯蒂娜將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這個女孩是你的什么人？”克里斯蒂娜問道。
“不知道，路邊撿的。”張曉陽隨口說道。
“你為什么不把她交給警察，然后尋找她的親生父母？”
張曉陽吃了一口漢堡，然后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道：“其實我一開始也想過……”
“不！”坐在一旁的安娜突然抱住了張曉陽，惡狠狠地盯著坐在他們對面的克里斯蒂娜。
張曉陽攤了攤手說道：“但你也看到了，這孩子……情況比較特殊。”
克里斯蒂娜對心理學和人的精神方面都很有研究，看得出來這個孩子似乎有很嚴重的心理創傷。她對于身邊的陌生人都很提防，唯有對眼前這個男人特別的依賴。
張曉陽安撫了一下安娜的情緒，然后看著克里斯蒂娜說道：“她是被她的父母賣到這邊來的，而且安娜也不很信任你們警察，所以我只能暫時先讓她呆在我身邊……你那是什么眼神？”
克里斯蒂娜收回了用來看不可回收垃圾的目光，然后隱隱覺得自己最初對這個男人的判斷似乎有些偏差。
此刻她也漸漸明白了，為什么導師告訴她可以嘗試著相信這個男人。
昨天克里斯蒂娜通過郵件和導師交換了情報，導師告訴她這個人不是一個純粹的黑幫，可以嘗試著信任這個男人。克里斯蒂娜一時間有些懷疑這個人會不會是其他組織安插在華人幫派內部的臥底，而自己的導師會不會剛好知道些什么。
于是她打算嘗試性地和這個人接觸一下，如果有可能的話或許可以和他進行有限合作。
“別說我了，說說你的事情吧……你帶我來這里，是想和我說什么？”張曉陽嘴里嚼著東西，一臉吊樣地說道。
——不過他的邋遢的樣子真的讓人很想揍他一頓。
克里斯蒂娜強壓著怒氣，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說道：“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克里斯蒂娜的話說得很直接，她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的試探，直接就是一個正面的直球。
——你們國家的人說話都那么直接的嗎？
張曉陽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將原本準備好和對方互相試探的話術全部吞回肚子里，然后憋出了一句：“怎么合作？”
“我們共享情報，你幫我抓毒販，我幫你在華人幫派中上位。”
張曉陽其實對于在幫派里上位這件事情其實不感興趣，但他對于共享情報還有抓毒販這兩件事情很感興趣。
“成交。”
張曉陽爽快地答應了，這回反而輪到了克里斯蒂娜心里微微一驚——她反復咀嚼著剛才的對話，盤算著自己是不是說漏嘴了什么，又或者這個男人是不是有別的企圖。
猶豫了片刻之后，克里斯蒂娜從包里拿出了一個只有打電話和發短信功能的手機，將其遞給了張曉陽。
“你拿著這個，有事的時候我會聯系你。”克里斯蒂娜說到這里站起了身，臨走之前她補充了一句，“為了避免你死得不明不白，先給你一個情報吧……墨西哥幫最近有行動，根據我的情報應該是針對你們華聯會的。”
——這種事情還用你說？他們現在恨不得三天之內殺了我，還把我骨灰都給揚咯……
雖然張曉陽覺得克里斯蒂娜說的都是廢話，但他還是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另外……小心杰克·齊（齊浩）。”
說完克里斯蒂娜就轉身離開了，給張曉陽和安娜留下了一個背影。
張曉陽看著克里斯蒂娜離去的倩影，突然覺得這位女警探的身體曲線很漂亮，尤其是守望先鋒賴以成名的那部分……在黑幫混了一段時間，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變得庸俗了起來。
——或許我該趁早找個女朋友。
“哥哥。”
安娜的聲音從身邊傳來，引起了張曉陽的注意。
張曉陽偏了偏頭問道：“怎么了？”
“見到那個姐姐，讓你很高興嗎？”
“嗯？為什么那么說？”
“因為你剛才笑得很怪……”安娜歪了歪腦袋說道，“而且你最近好像越來越愛笑了。”
張曉陽先是微微一愣，接著看了一眼左手上的那枚戒指，表情漸漸變得嚴肅了來。
……
克里斯蒂娜離開餐廳之后，驅車來到了公園附近。
她用自己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另一頭在持續響了很長時間之后才接通。
電話另一頭傳來了一個成熟而清甜的女聲：“克麗絲……你好久沒給我打電話了。”
“我接觸過約翰·瓊斯·張了。”
克里斯蒂娜開門見山，而電話另一頭那個女人則是明顯楞了一下。
“約翰·瓊斯？誰？”電話另一頭的女人想了一下，“哦，你說他呀……你一個人就跑去見他了？”
“不是你告訴我他可以信任嗎？”
電話另一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克里斯蒂娜的導師。
說起來兩人雖然是師生的關系，但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卻很平等。以前克里斯蒂娜讀書的時候，兩人就經常因為對于一個問題的看法不同而辯論很長時間。
也正因為兩人這種關系，所以即便畢業之后，克里斯蒂娜也依然和導師保持著聯系。
“接觸過那孩子之后，你對他有什么看法？”
克里斯蒂娜注意到了導師對張曉陽的稱呼變化，她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后說道：“他……很不一樣。”
“就像我說的一樣，他很不錯對吧？”導師的聲音之中帶著笑意。
“如果你知道他殺了多少人，你可能就不會對他有這個評價了。”
“哦？他殺了多少人？”電話另一頭導師笑意更濃了。
“你會記得你吃過多少片面包嗎？”克里斯蒂娜虛著眼睛吐了個槽。
電話另一頭，傳來了導師銀鈴般的笑聲。
克里斯蒂娜不知道導師在笑什么，她等到導師差不多笑完之后，轉而問了一個正經問題：“你知不知道他是到底哪個組織的臥底？FBI？”
“這我就不知道了……”導師似是而非地說道。
克里斯蒂娜覺得，導師不是不知道，而是根本就不想告訴她。
想到這里克里斯蒂娜的表情有些怪異，于是她忍不住問道：“你跟他到底什么關系？”
“如果他是我的情人你會信嗎？”
“別鬧了，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地的。”
導師先是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隨后沒等克里斯蒂娜反應過來，就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忙音，克里斯蒂娜一臉懵逼。
……
電話的另一頭，那個被克里斯蒂娜稱呼為“導師”的女人，在掛掉電話之后繼續對著鏡子梳妝。
那女人紅唇如火、金發如瀑，一顰一笑無不動人心魄。
“張曉陽，沒想到你居然還活著。”雪倫·格里芬自言自語地說著，嘴角勾起了一絲弧度，“那這樣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