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魔法師嗎?”在白色大理石構建的庭院里,那個后來改名為雪倫的少女,抬頭望著自己身邊的黑發白袍的成年女性,“他們都說我出生的時候本來已經死了,是你將我救活……”
黑發白袍的女性正端著一本黑色封皮的書籍在閱讀,當聽到雪倫的話之后她隨即轉過頭,看向身邊這個小小的女孩。
“你覺得所謂的魔法究竟是什么呢?”
“嗯……”雪倫歪著小腦袋想了很久,然后搖了搖頭。
黑發白袍的女性伸出手,在雪倫難以置信的目光之中,那個女人的手掌緩緩張開,其中生長出了一枝嬌艷且布滿荊棘的紅薔薇。黑發白袍的女性的手指在薔薇上輕輕一抹,紅薔薇上的棘刺全部消失,隨后她將這朵玫瑰插在了雪倫的發間。
“所謂魔法,不過就是你難以理解的東西罷了,當你理解之后就會發現,其實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個……”雪倫有些扭捏,“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你的魔法,能不能教教我?”
黑發白袍的女性微微一笑,伸出手撫摸著雪倫的頭發道:“我的小公主,你或許還不知道,獲得這份力量的代價究竟是什么。”
雪倫有些不開心,鼓起臉頰憤憤道:“你要是不愿意教我就直說好了!”
“我可以把這份力量給你……”黑發白袍的女性目光望向了遠方,“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什么時候是時候?”
“我不知道,不過我們可以從簡單的開始。”
雪倫的眼睛亮了起來:“是什么?”
那個黑發白袍的女人從身后拿出一卷羊皮紙笑著說道:“四則運算。”
小小女孩的臉,立刻垮了下來。
……
“老師,求求你了,救救我的母親!”
已經成長得亭亭玉立的公主,跪在黑發白袍女性的面前。
她的臉上遍布淚痕,眼睛更是早已哭腫:“我的父親已經發瘋了,他偏執地認為母親與他人通奸,想要殺了我的母親……我的母親不是那樣的人,求求你救救她。”
“我的小公主,很遺憾我無能為力……”黑發白袍女性俯下身子扶起雪倫,將她抱在懷中同時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這是命運的選擇,我當初從你母親的腹中救下本不該出生的你,已經是違背了命運……我如果再繼續干擾歷史進程,世界線將會難以收束。”
雪倫泣不成聲地靠在黑發白袍女人的的懷中,緊緊抓著她的衣領。
黑發白袍女性撫摸著雪倫的頭發,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我救不了你的母親……但是我可以給你力量,你自己決定接下來怎么做。”
雪倫茫然地抬起頭,梨花帶雨的面龐上流露出了驚訝與欣喜。
黑發白袍女性平靜地注視著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但你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雪倫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慌亂:“代價……是什么?”
黑發白袍的女性笑了笑:“傻孩子,力量本身就是詛咒……我給你的是能駕馭力量的力量,這份力量要求你必須背負起一份讓人趨之若鶩的詛咒。”
她的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把刀——那是充滿了異國風情的長刀,與她見過的任何城邦的武器都不一樣。
黑發白袍女性將長刀抽出,刀刃之上縈繞著的黑色霧氣猶如火焰,讓人看著就心生寒意。
她將刀放入了雪倫的手心里,然后教雪倫如何正確握刀。
雪倫疑惑地問道:“這是什么?”
黑發白袍的女性沒有回答,只是又憑空變出了一枚藍寶石耳墜,將它戴在了自己的右耳上說:“我死之后,刀就會去它該去的地方,而這個耳墜就送給你了。”
“老師,您這是什么意思?”
“我已經死了,是你殺了我。”
“什么?我怎么會……”
雪倫還沒有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手中的長刀,已經插入了老師的胸膛之中。
血,染紅了雪倫臉龐,她滿臉都寫著難以置信。
她看著倒在自己懷中的老師的尸體,瞪大的雙眼之中寫滿了慌亂。
她握刀的手緊緊的攥著刀柄,身體不自覺地劇烈顫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發出了響徹整個庭院的尖叫聲。
……
“母親,為什么……”
雪倫的母親,終究還是死了。
她的母親以莫須有的通奸罪名,被她那殘暴的父親下令綁起來,然后被切開血管后窒息而死。那個殘暴的男人甚至將自己發妻的頭顱割下,送給了他的情人——他寵臣的妻子。
雪倫的母親死后,連個像樣的葬禮都沒有舉行,而她的父親便急忙迎娶了那個賤人。
回想著母親的遭遇,雪倫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她用老師臨死前贈送給她的魔法道具“許愿”,希望自己那已經自盡母親能夠活過來,并且讓她的父親為此付出代價。
然而當她那已經火化的母親,從骨灰盒里爬出來的時候……她突然理解了為什么老師當初告訴她,力量本身就是詛咒。
雪倫呆呆地看著眼前巨大的火焰虛影,難以理解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為什么……你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的……女兒……”
那個曾經貴為皇后的女人,那個曾經高貴優雅的女性,如今化作了燃燒的鬼魂。她用四只腳在地上支撐著爬行,口中吞吐著高溫的吐息燃燒著身邊的一切。
“我……恨……”
那火焰幽魂兩個宛如眼睛一樣的黑洞之中,不斷噴吐著火焰,看起來就像是在流淚一樣。
她吞吐著的火焰吐息點燃了雪倫的頭發和皮膚,疼痛和恐懼讓雪倫難以忍受。
“我……恨……你們……”
雪倫再也無法忍受了,她發了瘋似地拔腿就跑奔跑。她拼命地向前著跑,她的視野之中盡是火焰,她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她只是本能地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她渾身燃燒著火焰,然后失足墜落進了穿城而過的河流之中,然后被湍流的河水沖走。
她感覺自己在水中漂流了很久,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躺在了城外的河灘上,天空之中亮起了黎明的微光。
雪倫下意識地回頭向著河流的上游看去,然后她的瞳孔猛然一縮。
大火,焚燒了整座城市。
整個城市仿佛陷入了人間煉獄一般,燒紅了半邊天空。城市里傳來的慘叫聲與呼救聲,隱隱約約還能傳進她的耳畔。
“我究竟……都做了些什么?”雪倫望著這座自己生長的城市,想象著城市中那些被火焰吞噬的平民,嘴唇不住地顫抖著,“我殺了他們,都是我的錯……”
淚水奪眶而出,劃過她剛剛被火燒過又復原的面龐。
她佇立在原地凝視了這座城市許久,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過了一會她摘下了右耳上的藍寶石耳墜,舉起來做出了扔出去的動作……但猶豫片刻之后她還是沒有那么做。
這是老師的遺物,也是一個被詛咒的道具,她不愿意也不敢將這個道具扔掉。
雪倫躊躇不定了許久,最終她還是將這個被詛咒的魔法道具,戴在了自己的右耳上。
她路過了一戶人家,從他們家的晾衣桿上取下了一塊白布,裹在自己的頭上包裹住了自己的長發和面容。她從自己身上取出一枚已經被火燒黑的銀幣,壓在了一旁的石頭下面,作為偷取別人布料的補償。
做完這一切之后,她向著太陽升起的方向,孤獨而又決絕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