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陽走了,臨走之前他也沒有給林守仁一個確定的答復,而是繼續含糊其辭。林守仁很清楚,這實際上是一種婉拒。
張曉陽走后,林守仁獨自一人坐在海邊。她點燃了一根香煙,抽了幾口之后掏出手機,撥通了熊星星的電話。
“我沒把他勸回來。”林守仁十分遺憾地說道
“你是不是對他說重話了?”熊星星問道。
林守仁一臉委屈:“我沒罵他,我剛才就沒罵他……這個人應該是思想出問題了。”
“阿嚏——”電話另一頭,熊星星用有點沙啞且鼻音很重的聲音說道,“那就算了,下次再說吧,反正老陳那邊不急,那我們也不不必急于一時。”
林守仁微微一楞:你感冒還沒好嗎?”
“加重了……”熊星星抽了抽鼻子,“現在我也打算請個假了。”
“不是吧,小熊姐,怎么你也來玩這一出?”林守仁人都傻了,她剛想勸熊星星不要想不開,結果身后突然就傳來了一個大媽的聲音。
“這里禁止吸煙!”
“!”
林守仁被這個聲音嚇得猛然一驚,立刻做出了在特衛局辦公樓里偷偷抽煙時練出來的本能反應。
一個戴著紅袖章大媽走了過來,指著一邊寫著“創建文明衛生城市,公園內部禁止吸煙”的牌子說道:“這里抽煙是要罰款40塊錢的,你……嗯?”
此時,大媽驚訝的發現,林守仁根本就沒有在抽煙。
這位大媽剛剛明明看到這個女人在這里吞云吐霧,但結果走進一看卻又發現她不管是嘴里還是手上都沒有煙。
林守仁瞥了這個大媽一眼,然后也沒有說話,就這么徑直地走了。她那眼神嫉妒不屑,走路的姿勢及其囂張,讓人不管怎么看都覺得她是被找麻煩的一方。
大媽撓了撓頭,臉上寫滿了困惑——她此刻深深地懷疑,是不是自己那雙老花眼看錯了。
走出了一段距離之后,林守仁回頭看了一眼后方。在確定無人跟來之后,只見她將舌頭一翻便將藏在嘴里的香煙吐了出來。
“WDNMD,嚇死我了……剛剛嚇得我差點以為阿肖在我身后。”林守仁一想到那個整天在辦公室里抓抽煙的矮個小姑娘,當即就萌生了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覺。
嚇得她趕緊吸了口煙壓壓驚。
突然,林守仁發現不遠處有一個抱著足球的小男孩,正目瞪口呆地盯著她看。
“你瞅啥?”林守仁板著臉問道。
“你好厲害啊!”小男孩一臉崇拜地說道,“你能再表演一下那個嗎?就是嘴巴里面噴火那招。”
林守仁:“……”
……
張曉陽回到家的時候,林嵐已經走了。
林嵐似乎是臨時有社團活動,于是就提前回學校去了,很遺憾沒能品嘗到雪倫的好茶。
張曉陽回來之后,整個人似乎陷入了一種非常呆滯的狀態。他整個人看起來仿佛在夢游,做什么事情都感覺心不在焉。
雪倫不知道張曉陽和林守仁去談了什么,但她知道張曉陽此時的心理活動一定很復雜。
雪倫眼珠子一轉,隨即將目光轉向了安娜,決定換一個角度開展談話:“安娜,今天的禮儀課程開課了哦~”
安娜聞言肩膀下意識地一縮,隨后丟下手中的遙控器,“噔噔噔”地跑到了沙發后面躲了起來。
“我不要,我不學。”
“什么課程?安娜什么時候報的這個補習班?”聽到雪倫找安娜,張曉陽立刻就回過了神,“這個課程都教的什么啊?”
雪倫調整了一下站姿,如同驕傲的天鵝一樣伸著修長的脖頸:“這是以歐洲貴族禮儀為基礎延伸出來的現代社交禮儀,包括日常起居和行為規范,以及與人交際過程中各個場合下的基本禮儀,旨在讓學生能夠盡快融入上流社會……”
張曉陽這才想起來,自己面前這個女人是個貴族出身的大資本家來著。
張曉陽思索片刻,然后走到沙發后面俯身摸了摸安娜的頭道:“安娜乖,不想學就不學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靠譜的東西……小朋友就要有小朋友的樣子,你這個年齡就應該好好學科學知識,聽哥哥的先回房間去看書好不好?”
雪倫被甩開之一臉不爽,她冷哼一聲手臂交叉抱在胸前鄙夷地說道:“天天就知道叫安娜看書,把我們家安娜都看傻了。”
張曉陽面無表情:“請停止你的反智主義行為……我可不想安娜長大了以后,變成那種會說出‘戴口罩會使我們無法呼吸’之類的蠢話的人。”
雪倫嗤之以鼻:“我們家安娜這么可愛,只要精心打扮一下就能成為時尚界的小公主,到時候我再安排她參加幾個綜藝節目,立刻就能火遍大江南北成為新生代的大明星……明明有捷徑可以走,干嘛非要她天天啃那些磚頭厚的編程書?將來像夏莎一樣當個禿頭的程序員能有什么前途嘛?”
(夏莎:阿嚏——)
張曉陽也毫不退讓:“我知道你很熟悉資本運作的那一套,但那種無聊的造星運動,既不能代表先進生產力也不能代表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所謂的童星不過都是成年人手中的玩偶,走那條路對于幫助安娜成為一個獨立自強的現代女性毫無幫助。”
說道這里,張曉陽轉頭看向了安娜。
“安娜,你一定要好好讀書知道嗎?”張曉陽拍著安娜的肩膀,痛心疾首地說道,“你要是現在不努力讀書,將來就沒有辦法獨立自主……那么一來你就只能回家繼承千億家產,做一個混吃等死的社會蛀蟲了!”
雪倫(→_→):“我怎么覺得你才是那個在慫恿她放棄學業的人……”
張曉陽和雪倫就像是一家對自家小孩的教育理念出現分歧的家長,互不相讓地爭論著,安娜在一旁看得不知所措。
以安娜的教育問題為導火索,張曉陽和雪倫爆發了長久的爭論。他們從中午一直吵到了晚上。
他們最初都還在認真地討論孩子的教育問題,吵著吵著就變成了意識形態路線問題的爭論,吵到最后誰也說服不了誰。
安娜慢慢后退幾步,遠離了哪兩個正在對線的人,退回了自己的房間里。
聽著外面的爭吵聲,安娜無奈地嘆了口氣:“唉,愚蠢的大人們……”
安娜說著戴上了耳機,接著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在用音樂阻隔了那些煩人的噪音之后,安娜操控鼠標點開了電子郵箱。
郵箱里有幾封從國外發過來的英文郵件,安娜在查看過那些郵件之后便打開草稿箱,熟練地給自己的外國筆友寫起了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