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您怎么了嗎?”貝爾見張曉陽在寄存柜前發呆,便走上前去問道。
張曉陽眨了眨眼,他突然覺得意識有些恍惚。
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站在寄存室里,這里是他剛才寄存手鏈的地方,貝爾和安娜此刻就站在他的身邊,一臉關切地看著他。
——剛才的我看到了什么……那是幻覺嗎?
張曉陽努力地甩頭想要讓自己清醒,然而他就越是努力地甩頭,就越是覺得眼前的一切不真實。
“老爺?貝爾關切地問道,“不舒服的嗎?需不需要我聯系醫生?”
“不,我沒事。”張曉陽甩了甩腦袋,然后關上柜門說,“我們走吧,先送安娜上飛機……貝爾,你走前面帶路吧。”
“好的。”
貝爾看了一眼關上的柜門,然后便在走在前面領著張曉陽和安娜走出了寄存室,向著登機口走去。
沒有人注意到,張曉陽關上柜門的時候,有一根極細的絲線鉤在他的衣服上,隨后如同蛇一般鉆進了衣服的纖維之中,接著如游魚入海般消失不見。
十分鐘后,三人一行穿過快速通道出了候機大廳,然后登上了一輛擺渡車,擺渡車牽引著他們向一座停放著飛機的機庫開去。
“貝爾,我有個問題。”在車上的時候,張曉陽突然開口問道。
貝爾看向張曉陽頷首道:“您請說。”
張曉陽望向而來遠方機庫的一角:“我們坐的飛機是灣流G650ER對嗎?”
貝爾臉上流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夫人已經和您說過了嗎?”
張曉陽沉聲道:“不,我猜的。”
擺渡車轉過了一個彎,機庫的大門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車停下之后,三人一同下車走進機庫來到飛機旁邊,貝爾為兩人拉下了機艙門,隨后攙扶著安娜和張曉陽踏著階梯走上了飛機。
上飛機之后張曉陽轉身欲走,然而貝爾卻擋在了飛機中央的唯一的通道上。
張曉陽嘆了口氣說:“我說過,我是不會走的。”
貝爾愣住了:“可我還沒說……”
“其實你已經暴露了。”張曉陽一臉平靜地盯著貝爾,“剛才我說‘我們坐的飛機’時,你根本沒有反駁我……其實你們早就計劃了要將我一起帶走對吧?”
貝爾沉默了,眼神變得有些躲閃。
張曉陽直接伸出手:“讓雪倫來和我說吧。”
貝爾猶豫了片刻后,慢吞吞地拿出了通訊用的平板,接通通訊軟件之后將其交到了張曉陽手中。
視頻通訊接通的那一刻,還沒等雪倫調整好視頻角度,張曉陽就開口說道:“我不會離開濱海市的,如果你想強行帶我走大可以試試,但是恕我直言我不認為你能擋得住我。”
雪倫一句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就被張曉陽一番話嗆得張口結舌。
許久之后,猶豫再三的雪倫才緩緩開口道:“你……都知道了?貝爾和你說的?”
“沒有,我猜的。”張曉陽也愣了一下,他思考片刻后歪了歪頭說,“話說回來,你們母女倆該不會是串通好的吧?”
雪倫:“……”
貝爾:“……”
氣氛一時間有些詭異,安娜低著頭不敢說話。
就在這個時候,雪倫突然嘆了口氣道:“唉,貝爾,動手吧。”
貝爾蹲下身然后撩起長裙的裙擺,從穿著白色絲襪的大腿根部的槍套里,拔出了一把手槍迅速打開保險,接著將槍口對準了張曉陽。
沒有多余的廢話,貝爾這一次直接開槍。
——等等,為什么是“這一次”?難道還有“上一次”嗎?
張曉陽的腦海之中迅速閃過了這個念頭,而彈頭此時已經到了他的身前。張曉陽來不及閃躲,也沒有閃躲的空間。
然而,他并不需要閃躲。
麻醉彈的特制彈頭,就像是被凍結在空氣中一般,停在了張曉陽的面前再難寸進。在場的三人都清晰地看見,一只虛幻的手穿透了張曉陽的胸膛,然后捏住了他面前的子彈。
貝爾難以置信:“不可能,我明明青煙看著你把手鏈放在了寄存柜里了……”
話還沒有說完,貝爾便瞬間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張曉陽確實將手鏈存在了寄存柜里,但是也僅僅只是存了手鏈而已。
事實上,張曉陽并沒有寄存幽靈公主。
對于覺醒了能力的幽靈公主來說,載體的形態并不重要,完全可以根據需要進行變化。對幽靈公主來說,載體可以是手鏈、手杖,也可以是長刀、弓弩……甚至只是一根絲線都沒有問題。
剛剛張曉陽雖然寄存了手鏈,但是幽靈公主的載體卻變成了一根絲線,藏在了張曉陽的衣服里面。
此時此刻,手鏈依舊存在柜子里,而幽靈公主卻擋在了張曉陽的面前。她用兩根手指夾住了射向張曉陽的子彈,然后一臉無敵地看著持槍的貝爾。
“還有別的招數嗎?”張曉陽注視著貝爾,“沒有的話我就下飛機了。”
貝爾看向了與雪倫通訊的平板,示意雪倫繼續給指示。
視頻通訊另一頭的雪倫嘆了口氣,然后一臉遺憾地說:“果然光憑這種小聰明是攔不住你的……”
張曉陽搖搖頭說:“不不不,如果我沒有戒備的話,其實剛才你已經成功了。”
雪倫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落寞:“你還是不信任我嗎?”
張曉陽依舊搖頭:“我對你始終充分地信任,否則也不會將安娜托付給你……只是剛才上飛機時要求我存手鏈的舉動有些可疑,所以我本能地防了一手。”
雪倫聽了這番話之后似乎是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她勉強地笑了笑之后說:“曉陽,你真的不走嗎?”
張曉陽很了解雪倫,雪倫一般很自信的時候都會叫他“親愛的”,而只有在她示弱的時候才會喊他的名字。
雪倫繼續柔聲規勸著張曉陽:“我已經協調好了,你和安娜現在都可以離開濱海市,只要你坐上飛機就好。不需要長期離開,只需要離開一段時間,可以就當做是外出度假……”
張曉陽打斷了雪倫:“我們不是討論過這件事情了嗎,我是不會走的。”
雪倫低垂著眼簾:“無論如何都不走嗎?”
“不走。”張曉陽篤定地說道,“就算你拿槍頂指著我也不會走的。”
“是嗎?”雪倫聲線驟然一變,“如果我拿槍指著的人并不是你呢?”
張曉陽緩緩在腦海中打出了一個問號,接著他心底萌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視頻通訊另一頭的雪倫,從屏幕外的角落里拿出了一個天線非常長的手機,接著她在手機之中輸入了一個號碼,然后將拇指摁在了接聽鍵之上。
雪倫冷冷地說道:“我最后問你一次,你跟不跟我走?”
張曉陽警覺地問道:“你想要干什么!?”
“我在機場航站樓里安裝了炸彈。”雪倫一臉平靜地說出了可怕的話,“如果你不跟我走,我就引爆炸彈,讓整個航站樓連同里面的旅客一起……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