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曉陽的這番話,秘書聞言當即就惱火了,他一拳捶在茶幾上,把茶杯都震得摔到了地上:“你這個家伙,明明是你連累得我們深陷險境,還用這種態度和近藤先生說話……”
“住口,古橋!”
打斷古橋秘書的不是張曉陽,而是近藤三郎。
近藤三郎先是呵斥住了秘書,然后向張曉陽低頭道:“十分抱歉,是我的秘書失禮了,我代他向您道歉。”
近藤議員好歹是一名政治家,當然知道眼下形式比人強——在一個遠比自己強的人面前,不管別人再怎么羞辱,他都沒有資格生氣。
張曉陽面帶微笑道:“失禮倒沒有,畢竟剛剛經歷了那種事,有點怨氣也很正常。”
安娜悄悄看了張曉陽一眼,然后接著“翻譯”道:“你們東瀛人都是老道歉人了,天天見你們道歉結果次次不見你們改……道歉要是有用還要拳頭來干嘛?”
近藤議員看向安娜,臉上寫滿了困惑——他感覺這番話和張曉陽的神態有些不太相符
這一次或許是因為翻譯得太過離譜,就連張曉陽都聽出了異常。他伸出手在安娜的腦袋上一通亂揉,然后嚴肅地呵斥道:“別搗亂,好好翻譯。”
安娜被張曉陽一通教育后,盡管鼓著臉頰滿臉不服,但也總算是愿意好好說話了。
在一番簡單的交流之后,近藤議員將話題又扯回了當前的狀況上:“想必這件事情之中,一定有很深層次的原因,可否請閣下告知,鄙人洗耳恭聽。”
近藤三郎雖然語氣有禮有節,但他的態度卻很明確——他這是在向張曉陽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近藤先生,請問你知道‘特殊災害安全對策本部’這個部門嗎?”張曉陽問道。
近藤三郎聞言頓時搖了搖頭,他壓根就沒聽說過和這個部門有關的事情,甚至就連名字都沒有聽說過。
于是張曉陽接著解釋道:“昨天的襲擊是東瀛公安和東京特安部的聯合行動。前者相信您一定很熟悉,而后者則是一個秘密特務部門……”
張曉陽從特安部的歷史開始講起,然后講到了魔女與所謂的特殊災害,還講到了ISDMO以及世界各國的特殊災害防衛機制。
隨著張曉陽娓娓道來,近藤議員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整個人大受震撼。
接著張曉陽講述了昨天晚上那場襲擊的前因后果,與此同時為了佐證自己的說法,還將他在東京活動這些年華聯會收集的情報,以及做完的戰斗錄像展示給了近藤三郎。
張曉陽挑了自己掌握的情報之中目前可以公開的部分與近藤三郎共享,
通過張曉陽的講述,近藤三郎終于明白當前的情況,也逐漸理解了當前整個大局的情況。
張曉陽講的故事聽起來很魔幻很荒誕,但張曉陽所展現出的手段和實力,卻又處處都在告訴近藤三郎,張曉陽所說的都是真的。
在得知了特安部的手段和權限之后,近藤議員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恐懼。
特安部根本就不受本國監督,是一個受命于國外機構法外暴力特務部門。哪怕特安部有明確的業務方向,但是作為政治家的近藤三郎還是會為無法限制這個組織而感覺到恐懼。
一個國家內的暴力特務機關,是境外機構的傀儡……這是何等的屈辱!
“境外無形之手自戰后就一直操控著這個國家,你們所謂的皿煮不過是笑話。”張曉陽目光灼灼地直視著近藤三郎,“近藤先生,我尊敬你們黨派想通過和平的議會選舉方式當政,然后為國民謀福祉的理想……但我希望你們能明白,這個國家不過是披著皿煮外皮的傀儡國家,你們的議會路線是沒有未來的。”
張曉陽的話,如同一根根鋼錐插在近藤三郎的心上。
近藤三郎沉默了,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一時間他仿佛恍惚間又回到了過去。
早年的近藤三郎,也曾是激進左翼團體的成員。
曾經的他也是個渴望改變這個國家的熱血青年,曾積極地參加社會活動。他甚至在酒醉之后,都還暢想著能夠聯合廣大同志一同攻入東京。
但當酒醉夢醒,終究還是南柯一夢。
或許也正是青年時的經歷,讓他最終走入了政壇。
然而步入政壇之后他才發現,這個世界比他想象中的要復雜很多。一腔熱血在政治家的眼中是最沒有意義的,政治是委曲求全不斷妥協,隱忍和向敵人屈服的骯臟游戲。
經年累月的摸爬滾打,早就磨平了近藤三郎最初的夢想,不知不覺間他變成了只懂得玩弄權術與爭取選票的政客。
曾經救國濟民的夢想,從政時的遠大抱負,遙遙無期的理想讓這些全都成為了可笑的徒勞無功。
想到這里,近藤三郎這個早已經年過五十可以稱得上步入老年的男人……哭了。
周圍的人全都面面相覷,尤其是古橋秘書更是驚訝,他從未見過自家議員如此失態。
他哭得老淚縱橫,哭得像是個孩子。
他痛恨自己的弱小,痛恨自己沒有力量。
就在近藤泣不成聲的時候,一張紙巾遞到了他的面前。近藤三郎抬起頭,看向將紙巾遞給他的張曉陽。
張曉陽看著這個老去的少年沉聲說道:“現在還不是哭泣的時候,一切都還有希望。”
“我們聯合!”
張曉陽的話語如同晴天霹靂,驚醒了因前半生碌碌無為的悔恨,又擔憂下半生可能一事無成而羞愧的近藤三郎。
近藤三郎喃喃道:“你究竟想要怎么做?”
張曉陽握住了近藤三郎的手接著說道:“特安部、ISDMO還有被他們控制著的傀儡政府、封建買辦勢力……這些都是我們的共同敵人,我會不斷前進不斷戰斗,直到將所有的敵人全部消滅。
“近藤先生,在這個過程之中我需要你和你的同志們的力量……只要我們團結一致,就能將東瀛最廣大的人民群眾動員和組織起來,集合進步勢力形成統一戰線。”
近藤三郎越聽越覺得這番話熟悉,但是這番熟悉的話卻從靈魂深處,給他帶來了力量。那一瞬間他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仿佛一切曾經失去的東西都回來了。
苦苦等待幾十年,本以為此生不再可能擁有的機會,此刻居然就這樣到來了。
只是,未免來得太晚了一些。
近藤三郎握住了張曉陽的手,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道:“老夫苦苦等待了幾十年,沒想到改變這個國家的機會來得那么突然……我們真的能夠改變這個國家嗎?”
張曉陽握住了近藤三郎的手,近藤三郎也緊緊握著張曉陽的手,兩人四手交疊在一起,眼中飽含著熱淚。
張曉陽拿出了在學校慶典晚會時班級節目上演話劇的氣勢,充滿感情地說道:“近藤先生你在政壇出力,而我在外部組織推動,最終我們就能形成兩面包夾之勢……到時候定能‘咔’一下,叫這個國家乃至整個世界,改變日月換新天!”
“賢弟……”
“仁兄……”
那一刻,兩人如同劉備遇見臥龍,又如秦孝公結識了商鞅,頗有點一見如故的感覺。
在一派大好的氣氛之中,兩人迅速達成了共識,并且建立了同盟。
近藤三郎愿意繼續在政治圈之中活動,為張曉陽他們尋找同伴引導更多人加入他們的統一戰線。相對應的,張曉陽會動用他的資源,為近藤議員和他的黨派提供支持。
雙方熱烈的討論了很久,桌上的熱茶都涼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最后,近藤議員裝作不經意提起一般,問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所以,我們什么時候能回去投入工作呢?”
“抱歉,你們短時間內沒有辦法光明正大地回去了。”張曉陽將茶杯端起然后說,“在我的計劃里,在現在這個階段你們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