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這么好看,這么好看怎么辦……”
易烊淡笑了一下,不甘示弱地哼了兩句韓試的歌。
兩人的性格真挺接近的,初次接觸或在外人面前時的話都不多,容易給人高冷的印象,但私下里很好相處,熟悉后就放得開了。
“易烊哥,你到多久了?”兩人共用了一個休息室和化妝室,一邊交談一邊往里面走。
“我也剛到。”易烊笑著說,“不過我今天上午就來央視了,一整天都在錄《朗讀者》。”
“大忙人。”韓試打趣,“難怪大家都說你們三兄弟是央視的親兒子。”
“嘖。”易烊挑了下眉,“柿子,聽說章導和你關系很好,撒老師好像也想請你去上一次他的節目,你早就成了央視的寵兒嘛。”
章導就是章山,今年的中秋晚會總導演依舊是他。
“果然優秀的人比較有共同話題。”韓試說。
易烊沒有接話,眼神里分明在說,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柿子。
“兩位老師,我們先化妝?彩排馬上就開始了。”雖然兩個大帥哥站一起很賞心悅目,工作人員卻不得不提醒。
“好。”韓試答應了一聲,與易烊分別坐下,任由化妝師在臉上開始搗鼓。
“說到章導,我好想吐槽。”韓試想轉頭聊天,意識到不能動又停住了,看著鏡子說話,“感覺每次來央視的晚會,都是讓我唱《龍的傳人》,一點新意都沒有。”
“《龍的傳人》太適合這樣舞臺,央視考量的方面畢竟多一些。”
主旋律和流行性的完美結合,自然讓《龍的傳人》容易受到晚會導演的青睞。
易烊知道韓試肯定懂,提了一下就沒有繼續說下去:“柿子你沒事多寫點類似的歌,下次來不就可以換一種口味了。”
“反正圈里的人都說你在創作方面就跟個牲口似的,多寫幾首對你來說輕而易舉。”
什么形容詞,韓試無語:“我可不像易烊哥你們,是央視各大晚會的保留節目,下次給不給我機會再來都是未知之數呢。”
“柿子,只要你愿意,輪到我當總導演,絕對每次都請你。”章山敲門而入,笑容滿面,示意兩人不用站起來,只管繼續化妝,“但我聽撒老師說,你現在太搶手了,不容易請的動。”
撒寧應該是玩笑話,不可能因為上次韓試的委婉拒絕而真的背后閑話,韓試愣了一秒就同樣調侃著回答:“撒老師肯定是怕我威脅到他盛世美顏的地位。”
“兩位的第一次合作,感覺怎么樣?”寒暄過后,章山忽然問。
韓試和易烊在中秋晚會的舞臺上,會合唱《龍的傳人》,韓試在歌唱部分的比重略多一點,但易烊在里面有一小段個人的舞蹈solo。
之前幾次排練下來,不說效果完美,至少默契有了,配合很好。
從兩人日漸混熟都成了朋友,就可以看出,合作非常愉快。
“很棒。柿子的唱功無可挑剔,比我厲害。臺風也很穩,和柿子一起演出就是一種享受。”易烊的表情很淡定,說出來的卻像是彩虹屁。
“易烊哥,你是想讓我也好好夸你嗎?”韓試扶額,“嗯,易烊哥唱歌也很好聽,特別是跳舞時魅力爆表,如同舞臺上的王者,簡直帥到沒朋友。”
如果認真比較兩人的話,韓試在唱功和顏值上勝出,舞蹈和演技在易烊面前連渣渣都不是。
章山作為總導演,每次彩排都全程在場,自然知道兩人的情形,問一句不過是順口表示關懷,并引出后面的話題:“你們能合拍就好,我對你們是信心十足的。”
“正好,柿子,我找你有點事,彩排完了晚上一塊吃個飯?”章山說完看向易烊,“易烊,你今晚有時間沒,沒事的話一起來?”
“有東西吃,我很少不答應。”韓試笑。
“好。”易烊沉吟了下才點頭。
“晚上見。”章山身為總導演,忙到不可開交,不可能和兩人一直聊,約定后就匆匆離開了。
韓試若有所思,沒想明白章山找來是有什么事情。
易烊說自己與章山關系好,韓試可沒當真放心上,與章山打過的交道,總共就兩次中秋晚會而已。
上次是找韓試救場,章山的姿態放得相當低,可不一定是出于與人為善。
晚上依然是在上次韓試與章山吃過一次的私家菜館。
一條胡同巷子里,據章山的介紹,招牌菜都是正宗的宮廷菜式。
韓試不懂什么美食品鑒,但不妨礙吃的很歡。
易烊就比較克制,往往淺嘗輒止,說是年后有個戲會拍,必須保持體形。
韓試就完全不會有顧忌,并且對藝人的飲食管理一向不怎么認同——就算身材與形象要緊,韓試也寧愿先吃個痛快,然后拼命健身都行。
美食不可辜負。
吃到一半,章山就進入了正題:“柿子,本來是打算給你工作室發邀請函的,今天我剛好能抽出點時間,還是當面說會更有誠意。”
“怎么了,章導?”韓試從碗里抬起頭來。
“是這樣,我今年不是受命擔任春晚的總導演么。”章山略顯苦惱的一笑,可自得之意到底藏不住,“記得去年跟你一塊吃飯時我就說過,央視的晚會總導演聽上去很風光,個中滋味卻一言難盡,往往是領導和觀眾面前兩頭受氣。春晚的總導演就尤為難做了,現在哪一年的春晚不是罵聲一片,總導演就是個背鍋的。”
雖然有些夸張,春晚一年不如一年的風評卻是事實。
但能當上春晚的總導演,不知道多少導演日思夜想,怎么說都屬于金燦燦的履歷。
章山大概也覺得訴苦的話實在太矯情,不好意思往下說:“我既然被選中了,肯定要盡我所能,給全國觀眾奉上一臺值得稱道的春晚,起碼盡量讓好評比差評多。”
章山是今年春晚的總導演,沒怎么關注過業內消息的韓試真不知情,但章山找自己的原因卻猜到了。
果然,章山看向韓試:“前兩年網友們就一直期待柿子你出現在春晚的舞臺上,只是種種原因一直沒能實現。所以我一接手春晚的總導演,就想到邀請你了。”
章山心里有些微微的郁悶。
說實話,春晚的影響力雖然逐漸衰落,卻依然是華夏首屈一指的頂級晚會,每年有的是明星藝人擠破了腦袋爭著上。
韓試盡管當紅,也不至于讓章山一個總導演親自出馬邀請。
可誰讓韓試不能以常理判斷呢?
與韓試關系最深的芒果臺,去年幾個年底晚會,全都沒能請到韓試,章山感覺春晚同樣未必就能讓韓試爽快答應,當面邀請會把握大點。
章山是真心想讓韓試登上春晚舞臺的。不僅是網上的呼聲太高不好忽視,章山本人也看好韓試,樂得順水推舟做個人情。
同時章山深知,從《那年那兔那些事》到《我的一九一九》,從《龍的傳人》到《我的祖國》、《為了誰》,韓試的不少作品都讓其在有些領導心里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韓試沒有猶豫地點頭致謝:“恭喜章導成了春晚的總導演。能去春晚是我的榮幸,也十分感謝章導的看重與提攜。”
《唱作人》怕是去不成了,春晚的彩排任務很繁重。檔期雖然可以安排過來,韓試卻不愿意在過年期間沒有休息空間。
有了春晚作為借口,擺平小茹姐應該沒問題,韓試想。
韓試其實沒有春晚的情結,只是家里人很期盼,韓試曾想過有機會就爭取登上春晚。
能讓家人開心的事,沒理由推掉。
確定了韓試參加春晚后,章山又問:“柿子,你對到時表演的節目有什么想法沒?”
韓試不解地笑:“章導,我除了唱歌也沒別的能拿出手呀。”
現在春晚流行明星出演小品和曲藝,韓試可沒興趣。
“我的意思是歌曲的選擇。”章山說,“雖然要報備審批,我拍不了板,但能最大程度上遵循你的意愿。”
“柿子不是正在出新專輯嗎?”易烊在邊上出主意,“章導,不急著定下曲目的話,不如等等柿子的新歌。”
章山眼中一亮,新歌的話熱度必然會高一些。
迎著兩人的目光,韓試搖了下頭:“專輯里的歌可能不是很合適。”
專輯的主題是韓試進娛樂圈的感受與心路,有幾首并不怎么正能量,有幾首治愈的歌,可放到春晚舞臺上卻有些輕了。
“我回頭再仔細考慮,章導。”韓試想了下,“一周內給您回復。”
韓試與易烊的首次合作,不出章山所料地引起了轟動,成為了中秋晚會最受矚目的節目之一。
兩人碰撞出的火花滋滋作響,連千紙鶴與柿子們都發展出了串門的友誼。
韓試在晚會結束后的第二天,就飛回了芙蓉市,接到了李茹告知的一個意外消息。
再次來到福利院的門口,韓試下了車,竟遲疑著有些不敢走進去的感覺。
院墻邊上的大樹蒼森陰郁,陽光從縫隙里斑斑點點地撒下來,城市的喧囂好像變得遙遠,如同一門之隔就是兩個世界。
有人歡笑,有人哭泣,有的地方五光十色卻有人放縱墮落,有的地方從來無人注視卻有人頑強生長。
接待韓試與李茹的,仍然是志愿者俞秀菲。
俞秀菲沒有了初次見到韓試時的不冷不熱,看到韓試就面露驚喜,只是打完了招呼,臉色又變得沉重起來。
“俞老師,顱咽管瘤是什么病,有辦法治療嗎?”幾人一邊往立馬走,韓試一邊詢問。
“情況不是很樂觀。”俞秀菲語氣低沉,“院長去醫院聯系手術事宜了,一切要看手術結果,治愈的幾率不大。”
“書永的病情相當嚴重。如果不是書永太沒有安全感,非要呆在福利院里,我們早已將其轉移住院了。”俞秀菲嘆了口氣。
“是柿子哥哥嗎?”房間內傳來一個溢滿欣喜的聲音,“你來看我的嗎?”
“對的,柿子哥哥來看你了。”韓試看了眼俞秀菲,停止了交談,揚聲答應著走入房中。
趙書永正摸索著床邊,激動地想要迎接。
“顱咽管瘤會導致視力受損,書永現在快完全看不清了。”俞秀菲小聲地解釋。
“別急,柿子哥哥又不會跑。”韓試快步走到床邊坐下,故意輕松地開著玩笑。
福利院韓試來的次數并不多,平時是交給李茹在提供一些援助。
可沒想到僅僅短暫地相處了幾次,趙書永就把韓試的聲音記住了,一下子認了出來。
韓試看著趙書永努力表現得好無異常的高興神情,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見面與離別時,趙書永略微膽怯卻始終明亮的眼神。
“我沒有急,我只是太開心了。”
“柿子哥哥,俞老師說你是個大明星,大明星是不是特別厲害?”
“我在電視里看到過你,柿子哥哥,你唱歌真好聽。”
“如果我能去現場看你唱歌就好了。”
“俞老師說做了手術我就會好起來,柿子哥哥,是真的嗎?”
半個小時,趙書永上了七次廁所,每次都窘迫到面紅耳赤,樣子可愛又心酸。
顱咽管瘤會伴生中樞性的尿崩癥,俞秀菲后來解釋。
趙書永罕見的多話,卻讓幾個大人的心情越發難受。
“我們約好了哦,柿子哥哥,下次你來就帶我去看你唱歌。”
臨別時,趙書永不放心地叮囑。
“俞老師,你跟院長說一聲,盡全力治療就行。費用的事別擔心,有需要的話就聯系小茹姐。”韓試說完,就走出了福利院。
不知是不是錯覺,院里的氛圍很壓抑,讓韓試心里悶得慌。
“老板,你……”剛回到車上,李茹就試圖寬慰一語不發的韓試。
“小茹姐,我沒事。”韓試勉強笑了下,顯然不想說話。
福利院的孩子大多有先天性的殘缺或身體障礙,趙書永的病癥并不讓韓試震驚或愧疚。
韓試一直在資助福利院,并不會因為趙書永就心有不安。世界上不幸的人千千萬萬,韓試沒打算也不可能當救世主。
只是不免感到難過,親眼面對著趙書永一樣,鮮活的生命在黯然凋零,甚至都沒得及看一看外面世界的模樣。
韓試從沒有想過做一個慈善家,為公益奔走,也沒有大山里張校長一樣的崇高覺悟,寧愿吃苦遭罪也要給予別人以光明和希望。
但韓試不介意,在有余力或受到觸動時,伸出一只援助之手。
就像現在,韓試就驀然想著,在自己過好日子的前提下,或許可以在回饋社會的方面做得更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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