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山肯定是支持韓試去香大跑一遭的。
節目期間韓試身上的光環越大越受矚目,《音樂國》不免跟著話題度越高。
韓試不像章山一樣對網上的熱度心心念念,《音樂國》每一期播出時都會掛上熱搜一兩天,次數多了就亢奮不起來沒太大感覺了。
今年的熱搜就如圍城,好事沒幾個,上面的人心驚膽戰想下去,下面的人想方設法擠不上。
韓試唯一的顧慮就是行程真的太緊了。
總共半個月的時間,花在選歌編曲與彩排準備上都嫌不夠,加上一個外務又是把自己榨干的節奏。
何況韓試摸明白了章山的節奏,把錄制場地選在了紅館,指定又有新的大動作,新一期的節目任務絕對不會很輕松。
章山在邊上直樂:“柿子你放心好了,在長安時連古典舞你都拿下來了,有什么別的舞臺能難到你?第六期我們請到了兩位嘉賓,都是香島樂壇成名已久的長青歌手,你肩上的擔子不會太重。”
直到走進了香大的校園,韓試都對章山的寬慰將信將疑。
讓韓試松了一口氣的是,香大沒有搞出太大的動靜,現場只有師生,沒有閃光燈時刻聚焦,氛圍就輕快多了,不用過于正式。
面對著禮堂里排排坐的香大學子,韓試的腦袋里一遍一遍在過濾匆匆擬定的演講稿。
太學術了不行,不僅不擅長,而且臺下坐著的就是一串串專業精英,韓試可不打算班門弄斧。
泛泛之談一樣不行,韓試對《開講》中的學生代表記憶猶新,都有很堅定清晰的認知與犀利獨到的思維眼光,一個個都不是好應付的。
香大與國際前沿接軌,給香大學子撒雞湯估計只會迎來一片背地里的噓聲。
“承蒙段校長之邀,來我們香大參觀一趟,老實說我到現在都有點受寵若驚。”韓試微笑著開口,盡量降低明星身份的存在感,以一名作家的方式發言。
連造型都在出發前特意捯飭成了休閑不張揚的形象。
“畢竟雖然網上很多朋友說我是學霸一枚,可我心里有數,學渣算不上,學習上的水平頂多只處于學霸生物鏈里的底層。與在座諸位比起來,大概是青銅與鉆石的段位參差。”
韓試非常坦然的態度得到了臺下善意的輕笑回應,不拘一格的開場詞讓部分本來不抱多大興趣的學生都認真了些。
“從去年到今年過去了一半多,不知道大家有怎樣的感受,但縱觀我們身畔的所見所聞,大事件上好像沒多少好消息,總結起來估計就一個字,難。”韓試的切入點一時讓臺下的眾人都沒反應過來。
“大到我們整個華夏,處在一個全球經濟下滑和大疫失控的環境里,很難獨善其身。國家與鷹醬的貿易戰遙遙無期,打了兩三年,面對膀大腰圓脂肪賊厚實的美麗賤人,要說不疼是不可能的。灣灣牌、安西牌與人拳牌,時不時又得拿出來惡心一下我們。”
原以為韓試會講文學方面的東西,開頭居然直接講起了時事,臺下的學生們精神一振,馬上又被韓試別致的形容用語逗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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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試沒有細說,寥寥數語帶過,話鋒一轉卻提起了幾個眾所周知的名字:“大佬們似乎一樣很難。五十八歲的張老板失去蘇檸,五十九歲的俞校長轉身搞起了直播,六十三歲的許皮帶從買買買到賣賣賣,姓馬的一年沒敢說話,姓柳的祖墳都被刨了好幾次。因為偷漏和亂紀塌房遭封殺甚至進去的我的同行,你們口中的小鮮肉,亦是掰著手指數不過來。”
韓試提及的都是過去不久或正在發生的引起全網熱議的人與事,一下子拉近了與在場所有人的距離,尤其韓試對自身圈子都一點不避諱的落落大方,讓人倍增好感,只覺得爽利,沒有明星的架子做作。
“普通人的難就越發不用多說了。”韓試越說越自然,“房價橫盤著巋然不動,雖然不拔高了卻依然讓數不清的小老百姓簡直絕望。公司行業都在如履薄冰,漲工資顯然是暫時不可能的。”
“當然生活的難對于大多數人都是常態,也并非就單單近一年,哪年都不容易。”韓試笑著看了眼臺下,“你們別覺得我矯情。我是沒有產生過經濟上的焦慮,人生到現在比絕大多數人都順風順水,但不是說一點煩惱都沒有。最近幾個月為了《音樂國》,我就真是累成了狗。”
韓試接地氣的話又一次引起了一陣笑聲。
“不過作為一名樂觀的理想主義者,我始終愿意,把眼光放到世間美好溫暖的一面。”韓試又笑,“雖然錄制很痛苦,但現在我可以不謙虛地說,《音樂國》成了大爆款。雖然大疫仍未消散,但我們構建起了全球最成功的防控體系。灣灣偶爾鬧騰,但距離海波平的一日為時不遠,英雄屹立昆侖胖揍阿三,天宮閃耀在夜空遙看星海。生活依然艱辛,懸殊仍舊巨大,但喊了多少年的共同口號戰略已經開啟。”
“身為一名有微薄社會影響力的藝人,一名小有成就的作家,同時更是一個熱愛著祖國的普通年輕人,我最欣喜的是,”韓試頓了一頓,神色自若,“去年到現在銀幕上霸榜的是長津湖而不是楚雨蕁,對資本買辦不再是崇拜而是批判,萬人長街送別袁老爺子聲援孟女士,把臭公知踩到爛泥里,年輕人不再羞恥于說出愛國,更愿意說清澈的愛,只為華夏。”
“在一年多的時間里,我相信你們同我一樣,真的有很多熱淚盈眶的時候,有一些瞬間,讓我仿佛看到了盛唐氣象,泱泱大氣又充滿著國人的迷人自信與驕傲。”
指名道姓地提到了一些看不過眼的東西,可以說很大膽了,卻越發讓臺下的學生們見識到了韓試的耿直率真,并且感同身受。
“不知道諸位有沒有注意我剛說到的一個詞,理想主義。”等聽眾消化了一會兒情緒,韓試繼續,“老實說,我雖然從江大畢業才幾年,就已經有些懷念在校園的生活了。”
現在的社會成功學大行其道,而且成功的評價標準越來越狹義,幾乎等同了財富,老板成了最讓人向往的身份,經常成為學校演講的座上賓。
除了少數的孤獨的浪漫的文藝青年,大學可以說是最后的可以懷抱理想主義的時光與凈土了。
羅素的話太正確了,絕大多數的人在三十歲以后的一生,就是在麻木的重復中度過,而大學時尚未完全被社會浸染與毒打,擁有著最豐富的可能性與嘗試的勇氣。
“等邁出了象牙塔的大門,余生有的是時間去面對世界的蠅營狗茍與金錢欲望,直到深陷其中,脫穎而出或疲倦不堪。”韓試笑著總結,“所以不用急功近利,不用跟著眼前的浮躁一起蠢蠢欲動,不如靜下心來,珍惜不被打擾的日子,然后轉身從容去應對花花世界的誘惑和挑戰。”
“至少曾經作為一名理想主義者,會讓我們泯然眾人的速度慢一點。”
“就像網上茫茫多的網友批評我不務正業。作為藝人總是不積極營業,唱著唱著歌又去寫書拍電影了,經常任性地跑去旅行。”韓試的自嘲都帶著點凡爾賽的味道,但臺下的人不由會心一笑,臺上的人確實堪稱忙著撈錢的娛樂圈里的一個異類,“我只是不想限制和禁錮自己,向著成為一切人的詩意努力。”
“希望我們都能一直性質盎然地與世界交手,走在開滿鮮花的人生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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