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荒誕開局，自然也要以荒誕結尾。
一曲歌舞，作為收場。
他留不住自己的閨女，也留不住那兩座被炸掉的冷卻塔。
鋼廠，煤場，紡織廠，一代人的青春現在已經變成一個個車站。
幸好還有章猛這樣的人，才不至于讓這段故事僅僅成為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爸爸，你給我做的這架鋼琴能出聲么？”
徐姣仰著頭，怯怯的說道。
“能啊。”
驅使起重機，鋼的琴的出現十分富有儀式感。
這專業團隊造出來的鋼琴確實比原片的賣相要好上許多，音準也十分不錯，雖然和木結構不能比，但是也可堪一聽。
“爸，你想聽什么？”
季云吐出一口煙圈，無力道：“越簡單越好。”
琴聲悠揚，鏡頭越拉越遠。
“我宣布，鋼的琴，殺青！”
沒有熱烈的掌聲，所有人都覺得意猶未盡。
拍一部電影就像經歷了一次人生，屬于鋼的琴的人生無疑是精彩的。
季云嘴里的煙還沒燃盡，視線掃過面色戚戚的眾人，強提起一口氣，“熬了幾個月了，殺青了開心點，等會收拾收拾該吃大餐了！”
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眾人強打起笑容從故事里走了出來。
黃雷是個工具人，基本沒有出場的機會卻總是讓季云拉出來攀關系。
這次也用上他了。
他演的暗戀桃花源陣容里有田宇。
一有聯系，倆人就熟絡了許多，稱呼也從田宇老師變成了宇哥。
“宇哥，這部拍完了還有什么計劃么？”
季云其實挺羨慕田宇的，畢業就直接進了青年劇院，同年出道，搭檔的就是包國安老師，出演小時候的曹操，額...吳登云。
這哪是羨慕，這簡直就是眼紅！
人家在電視電影圈沒什么名氣，但是在話劇圈誰人提起他不得挑起大拇哥？
季云這個咖位的在圈里一般被稱為當紅小生。
但是人家是妥妥的青年藝術家。
若是一幫演員混在一起，拋去粉絲光環，季云才算是攀高枝的那一個。
要不是他這么牛，湯惟能看上他么。
“沒了，斷檔了。”田宇面色帶著些許焦慮。
現在這時間段公司和資源是掛鉤的，沒有公司的扶持，憑演員自身很難接到好的資源，他能接到鋼的琴這個本子純屬撿到了。
更趕上他和湯惟分手，雖說女方被封殺了，可是也算是一炮而紅...紅遍了大江南北，甚至文件上都將她的名字標了紅。
他自己不溫不火的當然著急。
要是以后見了面自己還不得矮一頭？
季云看著他那副表情，哪還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頓時心中就起了些心思。
“我們拍完這部戲之后還有一部喜劇片的拍攝計劃。”
喬山頓時瞪大了眼睛，“老板，我咋不知道呢？”
季云白了他一眼，這豬隊友，沒看到我正忽悠人呢么。
“你現在知沒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
田宇有些意動，開口道：“那...”
那字說出口，他卻怎么也說不下去了。
季云工作室出品的作品肯定都是精品，他也知道。
親身體驗了一回《鋼的琴》之后，他更是對工作室中的導演班底高看了一眼。
他們工作室的頭牌寧皓還沒出手呢。
但是自己這么干巴巴的毛遂自薦著實有些跌份。
季云一笑，“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這部電影中有一個角色十分適合你。”
“好！”
想也沒想，田宇當即答應了下來。
“但是...”季云一臉為難之色，“但是吧，我們公司有點亂。”
田宇探了探身子，“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么？”
“就是吧，自從公司體量上來了之后，公司的聲音就有點不統一了。”季云尷尬的笑了笑，隱晦的給了喬山一個閉嘴的眼神。
“我們公司的二把手是聞棟，元老了，但是有時候這元老吧你就有點壓不住他。”
田宇賠笑道：“對對對。”
這都是人家的家事，他實在不好插嘴。
喬山哼哧了一聲，老板這嘴也太能叭叭了，整個公司不就是他一言堂么。
他讓拍戲，員工準備，他要投資，公司掏錢，他要訂婚，他快馬加鞭的幫著殺豬，然后還不報銷衣服錢...
“我想的是多找些公司之外的演員，畢竟我們的演員儲備還沒有那么充足嘛。但是聞棟這渾人就非要挑公司里的人，說是主要角色不能用公司外的人。”
季云無奈的點了一根煙，“公司嘛，我也不能搞專制政策，他行政幕后一把抓，這方面的力度確實比我大。你看這個劇組，就連高媛媛都得演個小配角，我要是拉上你，肯定也沒啥好角色。”
田宇低頭沉思，半晌后釋然道：“行，我不挑，能露臉就行。”
季云一成名好像就站在風暴中心，不怎么接受采訪卻一直活躍在大眾的視野之中。
連帶著他的作品也被報以相當高的關注度。
他想好了，就算不能拿個大角，先露露臉也行。
他行，但是季云不行啊。
我花這么多口舌，你一句不挑就給還回來了？
“但是吧，也不是沒有辦法。”
還有轉機？田宇挑了挑眉毛，他本就已經沉下心思了，沒想到季云又給了他希望。
“你要是加入我們公司，不就是自己人了？到時候主演都沒問題。”
田宇愕然，“這不太好吧...”
無論簽哪個公司，基本上都是賣身契。
“可以先簽個短約，一年半年的，咱先把這片子拍完再說呀。”
季云繼續蠱惑道。
田宇看了看季云，又看了一眼抬頭望天的喬山，猶豫道：“一年的合約能行么？”
現在的合約都是五年起步，更別說十年長約了。
“確實不太行。”季云搖搖頭，“聞棟話劇看的少，可能對你的名字不太熟悉。”
田宇剛露出失落之色，季云一句但是又給繞了回來，“但是，這部戲的統籌和找演員這一塊你能出出力就行了。”
“怎么出力？”
“你人脈廣，給我們介紹倆演員，簽個三五年合同也不疼不癢，你什么時候覺得公司福利待遇不好了，我們就和平解約，絕對不纏著你。”
喬山又哼哧了一聲，咱公司解約部門不是設立在阿富汗呢么，挨著德蕓社...
他有些憐憫的看了一眼田宇，進了這坑你可就別想跳出去了。
剛才還一年半年呢，煙蒂還沒掉地上就成了三年五年，你要再不答應下來估計就直接給你辦上養老保險了。
“行！”田宇點點頭，“我人脈也不廣啊，就認識幾個演員，你說吧，你想讓我請哪個？我努力試試。”
“我十分想見包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