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狼顧之相啊？”
萬老板和季云也一起沉浸到了知識的海洋之中。
她本來就挺喜歡看書的，以至于現在天天手里抱著本書也不覺無聊。
只是她的進度有點慢，為了適應角色依舊抱著張春華的正史描繪和軼事典故，對于司馬懿的了解還不夠多。
季云只得耐心的解釋道：“狼行走的時候頭顱左右巡視，狼顧之相就是形容一個人可以身子不懂頭旋轉一百八十度。”
“呀？哪有這樣的人啊？”
萬老板說著，腦袋還在旋轉嘗試，只轉了九十度就停了下來。
“古人都有些異于常人的身體結構么，比如孔子有駢齒，項羽有重瞳什么的。”
“那你會轉么？”
萬老板把著季云的腦袋，“咱們試試？”
“不用試了，轉倒是能轉，但是這輩子估計也只能轉一次。”
“那你怎么演啊？”
“換個法子來演唄，體現不了狼顧的狀態，體現狼顧的氣勢。”
“你要學狼啊？你見過狼么？”
季云翻了個白眼，“色狼不是狼啊？”
“咱們再來一遍。”
孔生嘆了口氣，他這個導演現在反倒成了擺設。
季云要求是高，念著這一段狼顧回眸的一幕是全片的亮點，便總想著精益求精。
其實在他的眼里季云剛剛的表演已經十分不錯了。
包國安老師的氣場很強大，和這一版原本的飾演者于合瑋對比來說，多了三分霸氣，還帶著幾分陰鷙狠辣。
季云之前不是沒跟他對過戲，還演過幾次王垕之死。
但是對戲和拍戲是兩碼事，人家真就沒動真格的，季云已經使盡了渾身解數。
角色和演員之間也講究一個契合度。
就像很多演技差的演員，也能貢獻出不俗的表演。
只是因為那個角色和自己很相近罷了，這已經脫離了表演的范疇。
比如老炮里面的凡凡。
包國安和曹操這個角色無疑契合度十分完美，可能在偌大的國內已經沒有人比他能更加契合。
他僅僅是站在季云對面，只隔著幾階臺階，那并不偉岸的身軀就已經在季云的眼中無限放大。
“孤聽說你有鷹視狼顧之相，你抬起頭來，讓孤看一眼。”
季云趴伏在地上，身子微不可察的發出一陣顫抖。
旋即抬起頭，面上已是盡顯無辜之相。
前兩天還說演戲不如帶戲呢，這才沒多久，自己就被帶進了戲里。
眼神幾經流轉，他連正視曹操的勇氣都沒有。
在劇中，曹丕幾次想要擢用司馬懿，都讓他用各種理由搪塞過去，可是來到了曹操面前，他臉一句借口都不敢說出。
“湊近點。”
望著季云那無辜的雙眼，包國安臉上涌上一絲無趣。
“退下吧。”
宛若一聲解救，季云全身都松弛了下來。
轉身便走。
鏡頭給到了包國安的背影之上。
掌中棋子扔出，叮叮當當砸在地上。
異響引得季云回眸。
肩頭衣襟擋住半邊面容，雙眸驀地張開，眉頭微蹙，很辣之色展露無儔。
狼是怎么看的？
季云還真沒見過。
但是將心底的惡念勾出來的方式季云還是明了的。
將身后之人視為食物，用最原始的嗜血之感。
四目相對，包國安望著那雙眼睛也陡然一驚。
好，真好！
這目光真有餓狼的意味了，前幾遍的表演都沒有這股味道。
驚詫過后嘴角微微勾起。
季云后知后覺的收起目光，重新瞪著無辜的雙眼。
“哈哈哈哈哈哈。”
包國安放肆狂笑，他要的就是這種眼神。
心滿意足的揮揮手，“下去吧。”
目送著季云遠去，他還在原地回味著季云剛剛透露出的神態。
不自覺的模仿起來。
可試了兩遍總感覺不太對。
嘴角再次勾勒起來，望著宮門盡頭，他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好，卡！”
孔生喊卡，目光再次投向季云。
“這次不錯。”
“確實不錯，你可讓包老師休息休息吧。”
這段是兩人的對手戲，他試了幾遍，包老師也沒有絲毫怨言。
老人家也上了歲數，精氣神不抵從前，是該休息休息。
“包老師，受累了。”
換下戲服，季云上前給包國安斟了一杯茶。
“不辛苦。”
包國安平常的時候笑的憨態可掬，完全沒有曹操的那股狠勁。
“演的挺好的。”
平常人的褒獎也就聽一樂，真要自己偶像這么夸自己，季云恨不得直接插翅膀飛天上。
“趕不上您，您演的游刃有余的，我拍馬也趕不上。”
包國安輕笑一聲，這小伙子每天拍馬屁都不帶重樣的，從西虹市首富開始，一直就這幅姿態。
他也真是上了年紀，見到季云后總有一種關愛晚輩的心思涌現。
所以他才會不厭其煩的和季云嘗試，也會幫助他出演很多角色和鏡頭。
他親口說過，曹操這個角色給自己害得很慘，但是也沒有拒絕季云的邀請。
錢給的不多，但是這份心真的很誠。
“你演技沒問題，現在是技巧上需要該進一下。”
季云眼睛一亮，知道他這是要開小灶了，連忙坐了下來，“包老師，您說。”
“你是演電影的心態，和電視劇不一樣。”
“哪不一樣了？”
“電視劇長啊，沖突也沒有電影那么多，所以你要該松的時候松，該緊的時候緊。”
季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抿了一口茶，包國安繼續說道：“很多人說一個演員演技高光，但是除了獨角戲之外，一個演員的高光勢必會掩蓋對手戲的演員的光芒。”
確實，季云贊同的點了點頭。
無間道天臺的那一段為什么經典，因為梁和劉兩個人都是高光時刻，雖然在不同人眼中有高下之分，但是并沒有呈現出碾壓的姿態。
總而言之，兩個人的完美演繹才能貢獻出這個名場景。
反過來說的話，要是其中一個人演技炸裂，這一段也就沒這么值得稱道了。
“所以你演的時候要跟著場景來，就像剛剛這一段你表演的沒問題，但是其他段落中你總是過于展現自己。”
最后，他拍了拍季云的肩膀，“表演，不是獨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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