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公在哪里?
好像是靈隱寺?
來到靈隱寺打聽,眾所周知,道濟禪師確實是靈隱寺僧人,但一年至少三百六十天都不著家。
好家伙,這位比法海更浪!
找人打聽他常去的地方,尷尬了,活佛那行蹤,真叫神龍見首不見尾。
機緣到的時候,你就能碰到。沒機緣的話,累死你也找不到!
孫錚挺郁悶,本來想就此打住。可一想,總是靠運氣撞他老人家,也不是個事,至少得有個聯絡方式吧。這次要是找不到,下次不是照樣沒轍?
找人這種事,誰最專業?
除了衙門,就是丐幫嘛。
于是孫錚去找李公甫,掏百兩銀子,讓他幫忙散財。
孔方兄登場,面子比誰都大。
李公甫發動衙役和治下的乞丐,滿城到處亂喊:“濟公!梅莊喊你回來吃飯!”
也是忍了很久,才沒把口號喊成“你媽媽喊你回家吃飯”。
原計劃連喊七天,結果第二天,濟公就哭笑不得的進了梅莊。
“你這個小混球,和那呂賊頭一樣,都是一肚子鬼主意!和尚我差點被你嚇出病來,不行不行,至少得吃一頭牛安慰我這受傷的心……”
孫錚大樂:“一頭怎么行?至少三頭!廚房鍋子里的狗肉燉了一夜,先趁熱喝口湯暖和暖和,咱烤個全羊開胃下酒。”
兩人在院中對坐,火架上翻烤著正在淌油的全羊,一大盆燉爛的狗肉端上桌。
濟公也不推辭,據案大嚼,不時取過葫蘆抿一口。他走的紅塵煉心之道,說過要回味美酒,那就不再碰別的,只以葫蘆里的二鍋頭消遣。
孫錚能理解,也就沒再勸他享用美酒。
一通胡吃海塞,濟公真的是吃了有一頭牛那么多的肉,這才舒服的打個飽嗝,斜躺在竹椅上,兩眼望天,搖著破扇子:“說吧,啥事能讓你拘的滿城叫花子亂躥來搜和尚?”
孫錚就把之前和法海聯手擊殺旱魃的事說了一回,又說法海送了自己一門佛法做謝禮,但并沒有指點如何修行。
他沒的透露真龍竅穴圖,只是把那六枚光符用魔法手段甩在空中,請濟公指點。
濟公哈的一聲笑出聲:“光明咒?哎呀,要說贈人佛法,它倒確實最合適。可惜,此法只能佛門中人修行,外人得了,最多只能持咒而已,并不能使出神通!”
“啊?那我這是被騙了?”
“那倒也不見得!法海所習光明咒,便是如此。他并不知曉此法來歷,只以為自己所習便是本來面目。此咒全名叫九字大日光明咒!”
“九字?這只有六個,是法海沒學全還是他故意藏了一手?”
“佛門弟子因修佛法,只需習練觀想此六枚符咒便可驅使,外人若要習練掌握,那就需要九字習全才能發揮功效。”
“那,您老人家可有其他三枚符咒?”
濟公呵呵直笑:“也罷,吃你三頭牛,還你三枚符,這買賣倒也不虧!”
破扇子沖著孫錚晃幾晃,九枚光符飛在空中,排成一溜鉆進墻上掛著的一枚桃木劍上。
那把原本只是裝飾品的桃木劍登時光華大作,有點像螢光棒通了電。
熒光持續片刻逐漸黯淡,九枚梵文字符清晰的顯露出來。
孫錚招手將桃木劍凌空取到手中,先看一遍,確實比法海那六個多了三枚,并且其余六枚也多少有些差異。
以神念探入木劍,九枚字符再次大放光明。
孫錚以念頭牽引,將九枚字符引入識海復制。早先懸浮在識海中的六枚字符遇到這九枚,分頭撲上去,與濟公的字符融合。
看來這九枚才是正宗的光明咒!
法海那六字光明咒,應該是佛門改良后的專用版本。
又賺到了。
這樣的酒肉朋友,我要再來十個!
孫錚并不知道濟公在自己度劫現場出沒的事,濟公當然也不會主動提起,否則當時他就不會提前溜走。
但孫錚也沒想瞞過濟公,畢竟連法海都能一眼看透自己修為,何況這種活佛。
于是借著這個機會,他向濟公討教金丹期修行要注意的東西。
濟公也順水推舟,反正說好了要在梅莊吃三頭牛,總不能干吃不說話吧,有點話題也不錯。
孫錚拋出自己的疑惑:“晚輩曾聽聞,修行之路極為艱難,可謂一步一重天。前輩修行,動輒數百上千年,無數驚才絕艷之輩,都因壽元大限,無奈飲恨。可是晚輩這一路走來,感覺……嗯,怎么說呢,就是覺得修行其實也沒那么難吧。”
“這話你可少在外人面前說,仔細討打!”
孫錚一臉正經:“這不是和您做個學術討論嘛,不涉及人身攻擊。”
濟公大笑:“臭小子!這油腔滑調,倒真是得了呂賊頭的真傳!”
呃?孫錚表示不明白:“我與呂祖相處多日,也曾談道論法,感覺他行事說話,挺嚴肅的呀。”
以前不知道還可以理直氣壯的喊“呂道友”,現在明白自己占了多大便宜,孫錚不自覺的就改了口,提到呂洞賓自動會用上敬語。
濟公敏銳的察覺到這個變化,卻沒多說,反而輕飄飄扯開話題:“那是他如今功成名就,又當著你一個晚輩,自然要扮的人橫狗樣。若遇上與他境界相同甚若超出者,你再瞧他那嘴臉。”
孫錚好奇道:“民間傳說,他連觀音菩薩都調戲過,難道是真的?”
濟公豎起扇子,大笑著沖著孫錚輕輕虛點幾下,卻沒有回答真假。
“修行本是逆天之舉,所謂地法侶財,缺一不可。但這四要之外,還有一個更要緊的,卻沒人提。便是機緣!沒有好機緣,你出世便落在遺落之地,憑你有三清真傳,也修不出個什么東西。沒有機緣,你尋遍名山大川也難遇名師,再好的天賦根骨,單憑自己摸索修行,往往最終碰的頭破血流。沒有機緣,至親骨肉也會翻臉成仇……”
“禪師的意思是說,晚輩能僥幸如此,是得了機緣?”
“然也!你能在這末法量劫之地修行,本就是第一樁大機緣。你道為何此間如此烏煙瘴氣?末法量劫期間,那些大神通者紛紛離去。此間天道法則混亂,最容易混水摸魚。換了尋常天道規則完善之地,以你的狀態,至少也需十年八年打磨,才能鑄就金丹。丹成之后,又須打磨穩固數年,方可放開氣息,勾動天劫……像你那樣鑄丹未成,卻先勾來天劫,反過來借天劫之力鑄丹的行徑,十成十要身死道消!”
汗,原來活佛也看出來了。
孫錚虛心請教:“這鑄丹還有這么多講究?”
“其實上古修者,并無金丹一說。只因人族血脈隨著傳承,漸漸稀薄,修行越發困難。才有能者想出了分時間、分境界,將那些原本需要一次面對的關卡分別面對的法子。所謂金丹、元嬰,其實不過是將本來需要一次經歷的天劫,分段引動,以增強度劫把握而已。”
聽了濟公的講解,孫錚才知道,原來金丹期還有那么多講究。
一般來說,修士鑄丹成功之后,會遮蔽氣息,躲開天機。直到自己境界穩固之后,才分階段引動天劫。
根據濟公的說法,金丹劫共分九道,每過一道,金丹品相就會提升一次。
經歷九道雷劫洗禮,才會丹成一品。此后才會進入溫養階段,以前的法力,盡數轉為仙靈之氣,為破丹化嬰做準備。
而有些修士,因為種種原因,無力應付太多雷劫,也可以在適當時機轉化功法,將法力轉為仙靈之氣。
但這樣的金丹,品相不佳,未來成就有限。
每少一次雷劫,金丹就會降一品。
上三品金丹有望化嬰,叩開長生之門。
中三品則需要更大機緣,否則此生便止步金丹,最終只能待壽元耗盡,壽終正寢。
至于七、八、九這下三品丹相,那是完全沒希望,甚至境界、法力,也只是比尋常筑基修士稍強一點,完全沒有金丹修士應有的尊嚴!
講完這些基本常識,濟公頗有幾分唏噓道:“也就是這等末法量劫之地,天機不彰,規則不全。能讓你撞上這種大運,不但沒有身死道消,反而揀個大便宜。一次歷遍了旁人需要數年乃至數十年才能走完的金丹劫期,直接鑄就無瑕金丹!”
“無瑕金丹?”
“不錯,你道雷劫是做什么用的?它是天道對修者的考驗,是對雜品金丹的洗煉。每洗一次,金丹就穩固一分。像你這樣,一次九道連洗的,也就是在這天機混亂之所,才能湊巧存活下來。換個規則完善之地,你那金丹氣息未穩之際,一道雷劫就沖的散了,哪還有讓你揀便宜的機會!”
孫錚也挺僥幸:“這么說,我確實應該感謝那頭老龍?”
濟公呵呵直笑,手中扇子再次虛點:“你呀你呀,這小心眼的毛病,也與呂賊頭一脈相承!嘖嘖,龍族這廂若是做不妥當,可有樂子瞧嘍!”
孫錚笑道:“俗話說,地上驢肉,天上龍肉。待以后飛升上界,咱們也捉幾條真龍烤來嘗嘗!別的不敢夸嘴,單說這廚藝一道,晚輩多少還有些心得。”
半空一聲怒吼霹靂般炸響:“小輩無禮!”
聲音挺耳熟,正是那條老龍。
擦,竟然上門來踢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