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世界,始皇帝三十三年二月十二日。
云層上空,一顆直徑十米左右的透明氣泡,以時速大約三百公里的速度飛行,氣泡中心,一張半透明的毯子上,孫錚端坐中央,蒙毅、玉漱兩臉興奮,扶著身前欄桿,四下打量腳下滾滾白云,和無云時下方那壯麗的山河景致。
為了震懾這些秦朝土鱉,孫錚也顧不上節操了。
受限于這一方世界的等級壓制,沒法施展消耗太大的法術,只能用偏重于法則之力的魔法手段。
魔法手段除了攻擊力差點之外,在日常生活方面還是相當給力的,至少比起飛行法術來,消耗低,效果好,用來裝逼再合適不過,可以說相當的物美價廉。
孫錚救起蒙毅的地方,應該是位于遼東某地沿海,具體詳情孫錚也懶的探究。
與兩人談過之后,蒙毅苦求上仙隨他回京陛見。
孫錚表示,什么“德兼三皇,功過五帝”的人間帝王,不過是凡間螻蟻之間的游戲,貧道完全沒興趣。
蒙毅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苦求上仙救人救到底,護送自己和玉漱公主回京,否則那些壞人還是不會放過他們,如果救人救一半,豈不壞了上仙功德?
孫錚直接戳穿他的那點小伎倆,少拿你那點鬼心思來算計貧道!
不過說起來,這一覺睡醒,原本的洞府都被崩進了海,也確實應該另換個住處。順便就捎你們一程吧,走起!
然后這一對秦朝土鱉男女,戰戰兢兢的趴在氣泡中的毯子上,連站直的勇氣都沒有。
這年頭,恐高不是病,因為絕大多數人都恐高。這兩位沒嚇到當場失禁,已經算是素質比較高了。
飛了好一陣子,孫錚才假裝想起來,順手幫他們安置個護攔,小寶寶一樣圈起來,才讓兩人心中那份恐懼漸漸平息,扶著攔桿壯膽起身,也能望著下方景致說幾句感慨的廢話。
正飛著,蒙毅突然一指下方:“那是漁陽郡!我來時曾在那里停留,上仙……能否至漁陽暫歇?”
孫錚扔過去一個狐疑的眼神。
蒙毅連忙拜伏于地:“上仙容稟!仆與玉漱公主,皆是凡人之軀,于前日遇賊伏擊以來,已有兩日不曾飲食……”
噢,這是餓壞了。
孫錚搖搖頭,頗有幾分無奈,卻還是將氣泡降下漁陽城。這可是你自家主動請求的,不是貧道有意裝逼。
漁陽,位置大約是后世北京密云一帶。
此地原為燕國都城,秦滅燕一統之后,置漁陽郡。而此時駐守在漁陽的最高軍事長官,正是蒙毅的兄長蒙恬!
蒙恬去年率大軍赴北邊給匈奴上了一堂教育課,告訴他們河套地區自古以來就是大秦的固有領土,未經允許,不準放羊……正是意義風發的時候。
這次蒙毅出使朝鮮,是國朝要務,更是蒙氏一族的大事,身為蒙氏族長,于公于私,他都要來這最接近朝鮮的地方坐鎮接應。
按照原計劃行程,蒙毅至少要到四月間才能回到漁陽,所以蒙恬這一陣內心焦灼,卻表現的很平靜。每天總是按時出操,編練兵卒,處理政務,一副稱職大秦公務員的做派。
當蒙毅的聲音在漁陽郡守府上空響起時,滿城皆驚,真仙臨凡吶!
蒙恬得報,匆忙出府,一抬頭,親弟蒙毅果真在半空,那前方之人,白發白衣,一塵不染,在初春的陽光下,倍顯圣潔之色,真的是仙人!
蒙恬連忙下拜,口誦贊辭不絕。
孫錚降下氣泡,揮手散掉屏障,好奇的聆聽這來自先秦的遺風。
一連串蘊含著上古風韻的贊詞,從這位北地大將軍口中響起,還是蠻有意境的。
聽了一陣,盡管花樣繁多,可惜翻來復去總是那么一套,聽多了其實也挺無趣的。
孫錚隔空揮手,蒙恬不由自主起身,震驚中整衣躬身,根本不敢抬頭直視。這是畏懼,也是禮儀。
孫錚淡然道:“這些繁文縟節就免了吧,貧道也不是什么神仙,不過是會幾手小把戲的煉氣士。湊巧而已,嗯,人送到了,就這樣吧,貧道告辭!”
嘿嘿,終于體會道“貧道”這個詞的真正含義了,原來是裝逼用的!
蒙恬、蒙毅,包括玉漱,再回那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士兵、百姓,紛紛拜地,齊呼上仙留步。
平日連那些裝神弄鬼的方士,大伙都恨不得搶回家里供起來,如今親見真仙顯跡,要是當面錯過,豈不得抱恨終生?!
孫錚“盛情難卻”,“勉為其難”留了下來,被迎入郡守府,上下所有人登時動起來,以最高規模操辦迎賓之席來招待上仙。
為了仙緣,蒙毅也豁出去了,先讓玉漱緊隨著服侍上仙,自己扯了兄長到旁邊,快速將遭遇叛軍的事情匯報一遍,告訴蒙恬,自己與手下那些士兵失散,讓他派人前去搜尋接應,同時向始皇帝報信。
蒙恬連忙發下將令,讓副將派人沿途去搜索營救。
安排好軍務,蒙氏兄弟才重新入席來待客。至于緊急趕來湊熱鬧的那些當地官員,暫時沒資格,先在外候著吧。
本來應該讓玉漱公主去沐浴更衣,不過早前孫錚給這兩人各扔了個“清理一新”,倒是不必費這個勁。
再說玉漱公主也是有追求的,她之所以愿意舍身入秦供奉始皇帝那個糟老頭子,就是為了給朝鮮王室換點好處。如今更粗的大腿出現,又豈會輕易錯過?!就算孫錚真的開口攆她走,她也會賴著不走的。
最高規模的酒宴開席,幾隊樂人滿懷熱情奏起歡快的曲子,一群侍女載歌載舞。
蒙家兄弟親自捧來酒食,玉漱公主客串侍女,殷勤的斟酒布菜,請上仙享用。
孫錚全程微笑,等他們折騰完了,淡然道:“不必客氣,你們自己吃吧,貧道不食人間煙火……”
大寫的尷尬!
折騰大半天,結果這最高等級的席面,人家根本不需要!
大秦一統六國,倒是把全華夏的各種禮儀都研究過,甚至連周禮都能夠復現,可是沒人知道怎么招待真仙啊!
這可怎么搞?
孫錚倒是非常體諒他們,揮手道:“貧道只是久不履人間,有點不適應。你們不必拘束,自行其事便是。貧道正好看一看,這人間如今是何等光景。”
蒙氏兄弟和玉漱乃至那些舞女、樂人,同時聽著這古怪的語言,盡管從來沒聽過,但卻神奇的能夠聽懂。
所有人同時從心底泛起個念頭:還說你不是仙人?
見場面一時有些尷尬,孫錚就先指玉漱:“你不是餓了好幾天?趕緊去吃東西吧!否則一會餓肚子趕路,又要受罪!”
見這妞兩只大眼可憐兮兮的盯著自己,孫錚有點無奈的舉筷子,隨便抄了幾口:“我吃總行了吧?去去去,別礙我眼!”
玉漱恭敬行禮后退,跪坐到自己的席幾后,很斯文的動起筷子,但是效率相當的高。
見孫錚動了筷,蒙氏兄弟松了口氣,這才陪著開吃。
孫錚也是蠻開眼,餓成這樣,也能吃的如此斯文?原來真正的貴族是這個樣子滴,厲害厲害。
孫錚將面前九道菜挨個嘗一口,這個口感怎么說呢?確實是熟了!
又舉起青銅制的酒爵,很好奇的打量,嘗一口,趕緊拉開,這特么是酒?要不是知道這幫人確實很有誠意,都懷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整蠱。
這只酒爵真是不錯,青銅的嘞,妥妥的先秦古董!
就在此時,神識中突然起了變化,數道絲絲縷縷淡到微不可察的金色氣息,從未知之處直入祖竅,向著那顆無瑕金丹匯聚而來。
國運龍氣!
竟然這么快有龍氣可收?
孫錚稍稍有點意外:“去外面問問,出了什么事?”
蒙恬雖然不解,卻也不敢馬虎,連忙親自出門,安排人手去府外查問打聽。
根本都不用等候,立時便有回應,畢竟外面的事動靜挺大,想無視都不行。
蒙恬連忙回來匯報:“稟上仙!府外有漁陽數千軍民人等,祈上仙展云布雨,救這滿郡軍民性命!”
孫錚表示不理解:“救性命與布雨何干?”
蒙恬那叫一個狂汗:“上仙!本郡去冬至今春,少雪無雨,已干旱多時……”
“天不下雨就會死人?你們真當自己是泥捏的?”
玉漱公主想到個可能,連忙解釋:“上仙!凡間百姓,是靠種莊稼,收糧食為生的。天久旱無雨,莊稼便會絕收,就會有人餓死。”
噢,是這么回事呀!
孫錚“疑惑”道:“非得吃這些東西?抓野獸不行嗎?”
全場沉默,這位是什么時候的神仙呀,怎么連這個都不知道?
還是玉漱:“上仙,非是野獸不可食。一則兇險非常,二則民多而獸寡……”
一番科普,孫錚總算“明白”了。
“也就是說,你們現在主要是靠種莊稼來生存的?而莊稼離不開水,所以天旱就要求雨?”
眾人同聲應是。
孫錚也不說話,伸手在前方虛虛一劃,一道漁陽郡的地形投影顯示在大廳,眾人被這一手仙術震驚,全場鴉雀無聲,靜等上仙施法。
孫錚看了會地圖,指著圖上某條人工渠問蒙恬:“降雨也只能解一時之困,為何不多修些這等河渠溪流?”
蒙恬差點哭出聲,上仙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