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錚已經從鎮元子那兒知道,如今四大部洲貌似萬族并起,混亂不堪。實際上早就被那些圣人瓜分了個干凈。
女媧娘娘當年扶持人族現世,得大功德證就圣位。
而女媧娘娘又感于生靈輪回的無序之苦,身入冥土,化身后土,訂立六道輪回種種規矩。
然后,一直游離在仙凡兩界之外,混亂無序的冥土被女媧娘娘接手,從此成為神、人、鬼三界。功德之道隨即被天道認可,成為這方世界基礎法則之一。
功德成圣的路子就在那里,有志成圣的修士,或者說神仙,誰能不眼紅?
不過香火、信仰、功德這些東西,不是你想占就能占的。得憑實力說話!
所以,六位圣人的態度,就是一切行動的指導方針。
女媧娘娘明確表示,此后將一意凈化冥土,重整輪回。對人間事務毫無興趣。
其余五位圣人稍一商量,便將四大部洲做了劃分。
地盤最大的西牛賀洲歸了西方教,畢竟人家那里有兩尊圣人。南瞻部洲就由玄都法師門下四位天師出頭,算是給了太清圣人。東勝神洲則由玉清圣人元始天尊門下幾位弟子負責。北俱蘆洲,自然就劃給上清靈寶天尊。
當然,這個劃分也只是一個說法。誰都清楚,遲早有一天,這道界限會被打破,畢竟只剩下三尊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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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誰也沒想到,人族崛起之后,竟然能生出那么多奇怪的心思。根本就不像其它諸族那么憨憨的好哄,為了傳教,各方勢力真是費盡了心思。可惜歷時數千年,成果寥寥。
用四位天師的話來形容,要不是為了給師尊爭個面子,他們或許也和某些人一樣,響應天庭召喚,做個不問世事的逍遙天官去了。
說到天庭,不只是鎮元子在暗示有黑幕,就連四位天師恨的咬牙切齒。
本來嘛,大家一團和氣到人間爭奪信眾,傳播教義,然后聚攏香火。大家各憑能耐,再公平不過。
可是誰也沒想到,早已身合天道、不問世事的鴻鈞老祖,竟然親自下場拉偏架。
當初為了爭奪圣位,各方大能打的頭破血流,無數已然證得長生,與天地同朽的強者都難免隕落。鴻鈞老祖突然就傳下話來,上蒼有好生之德,大家修行不易,為了避免再出現這種不必要的損傷,他打發自己的記名弟子,負責組建一個管理神仙的機構,也就是天庭。
說是他老人家的記名弟子,其實早年間曾聽過老祖講道的強者都知道,那不過是他當年隨手點化的一個僮子而已。
那僮子原本毫無存在感,只因有鴻鈞老祖借天道大義名份撐腰,就此搖身一變,成了天庭主事,號為玉皇大帝。
話說天庭初立,除了玉皇大帝自己一個孤鬼,要將無將,要兵無兵。還是幾位圣人齊齊出手幫扶,才有了如今這煌煌氣象。
這件事,鎮元子也曾化身憤青,噴過幾句。
大約就是太上老君煉器手法高明,親手煉制了一座凌霄寶殿給玉帝做辦公場所。不過他老人家只有一個寶貝徒弟,便由其余兩位圣人門下,挑選了一部分上進無望的送入天庭,幫著玉帝搭建草臺班子。
三清強勢幫扶,女媧娘娘遠在冥土不問世事,佛門二祖裝聾作啞,就當沒看見。其他那些散修哪里還敢多嘴?
鎮元子最大的怨念,就是他在懷疑,這個玉帝,已經被天道內定了一尊圣位。
沒錯,玉帝目前還不是圣人,但別人也根本沒希望啊!鎮元子是和三清、女媧前后腳的先天元靈,生來就是準圣,折騰這么多年……提起來都是淚!
這不是黑幕,什么才是?!
孫錚能理解這種心情,別人都費盡巴拉下苦功夫在拼搏,結果你這兒竟然空降個內定名額,還有什么公平、公正可言?
所以鎮元子才無比唏噓,慶幸自己早早放棄了成圣之路。也無比感激孫錚贈寶之恩,有了混沌樹枝,他就多一個選擇。
天庭新組,大肆招攬人手,到處圈占地盤。
鎮元子還能吐槽幾句,四位天師身為太清嫡傳,縱有一肚子怨言也沒處發作。只能默默增大在人間傳教的力度,試圖早日聚到氣運,爭取能夠打破天庭劃下那道門檻。
很可惜,他們在修行方面都是天才,但在人心的把握上,可以說糟糕至極。折騰了這么多年,也不能說毫無收獲,但說實話,與他們原本的設想差的有點遠。
這次來花果山拜訪,是真心想要這位師叔提點幾句。別的不說,你瞧人家那后土娘娘廟,幾百年下來,連一個煉氣的修者弟子都沒招,可是傳承卻越來越完整。關鍵是四大部洲所有的后土娘娘廟里,傳出的那些陰司事跡完全一樣!
這種一聲號令通傳天下的手腕,正是開山傳教最需要的技巧。
聽過四位天師的訴求,孫錚有點納悶。不是吧,你們都傳教千余年了,竟然連最基礎的操作都不會?
往下追問,好嘛,敢情這四位也學著圣人瓜分天地的法子,四兄弟把南瞻部洲劃成四塊,每人占據一方,各自發展。
這個時代的人族,還處于蠻荒時代,互相之間以部落形式在進行著各種交流、交易,或者交戰。
也是這個時代靈氣充沛,修行環境很好。他們四人經過千余年折騰,倒是都各自創下了不小基業。收了大大小小各種傳人、弟子一大堆,其實當然也有個別出挑的弟子,成功叩開長生之門,成就元神。又因圣人令諭,他們門下那些成就元神的散仙,也有不少相繼被召入天庭,做了有編制的神仙。
以他們四人的出身和實力,玉帝那邊當然不會無視,早早給他們許了職位。只是在他們眼里,天庭的職位,哪里比得上那一線成圣之機?
匯總了這些消息,孫錚心里最大那塊疑惑終于有了答案。
這一方世界,從開天辟地到現在,所有的規矩都還在摸索之中!
天庭確實有了,但連班子都還沒搭建完整,具體的各種職能更是完全隨心所欲。從四位天師口中得知,那些天官的職能往往互相沖突,經常會鬧出矛盾。
再看人間,連人族都還在蠻荒時期,其他那些種族就更別提了。就算那些生靈有大機緣者能證道成仙,他也照樣擺脫不了獸性舊俗。再說就算它能超脫凡獸,成為畜牲中的智慧提當,對整個部族依舊毫無助益。
四大部洲都是一個鳥樣,人間根本沒有規則!
冥土就更是如此,如果沒有孫錚出現,估計女媧娘娘再堅持上一段時間,最終還是得選擇和佛門合作。然后也只能將創建陰司,打造陰曹地府體系的工作交給他們去做。那么六道輪回的規則,當然也就由得佛門來制定了。
不過這一切,在孫錚降臨冥土之后,完全就一樣了。
整個三界,冥土率先有了規則。創造了一個雖然簡陋,但規矩完備的地府體系!
天庭也好,人間也罷,包括西方佛門二圣,他們之所以弄不明白為什么后土娘娘廟能發展的那么好,是因為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成體系的規則!
任何時候,秩序都是社會文明的基本因素。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四位天師問計,孫錚也不藏私,很坦率的告訴他們,要先定規矩。
哥幾個還挺委曲,他們有規矩啊。
不過在孫錚看來,他們那規矩,更像是四兄弟在鬧別扭。他們在各自的地盤上,按著自己的想法制定規矩,對別人那一套,卻是連多看一眼都欠奉。
折騰了千多年,他們各自的神廟宮殿里,供奉的竟然是他們自己,你敢信?
問他們為何不供奉玄都師兄,還都挺委曲,說他們師尊不需要信仰功德。
從這個回答里,孫錚捕捉到兩個關鍵信息。第一,玄都不需要功德,那他應該是準圣境界。第二,這四個確實是金剛石直男,根本聽不懂那些暗示的話。
孫錚只好強行安排:“也不要供玄都師兄,你們以后建廟,主殿里就供奉三清吧!”
“可是師叔,圣尊已然無須香火……”
孫錚氣到差點自閉,難怪這幾個能修成元神,直成這樣,除了修行,估計別的也不懂。
“蠢!你等供奉三圣,與三圣需不需要香火有何關系?”
本來想說,讓他們去紅塵俗世里歷練幾年,或者輪回一世。可一琢磨,這年頭,人間規則也和沒有一樣,歷練的效果怕也有限。想來想去,最靠譜的,竟然只有后土娘娘廟!
孫錚也是無奈:“這樣吧,你們各選幾名機靈些的弟子門人,送去后土娘娘廟做廟祝。讓他們用心聽,認真學,過上幾年,召回去問一問都學到了什么。若還是想不明白為何要供奉三圣,那你們幾個還是早些去天庭就職,做個逍遙仙吧,至少不用費心思。”
見師叔有點不高興,四位天師面面相覷,不敢多問,領命告辭。
臨分別時,張道陵若有所思道:“師叔的意思,是讓我等從神廟著手,統一規則!”
邱弘濟表示不理解:“可是同樣的神廟,信眾算誰的?香火、功德又該如何分潤?我等兄友弟恭不假,但這功德得火事關成圣契機,便是自家兄弟,也當分說清楚才好。”
其余兩人沉默,四人繼續大眼瞪小眼,最終長嘆一聲,拱手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