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比我想象的更聰明。”
素云濤下意識地伸手去摸素云天的頭，但如今素云天的身體已經張開，素云濤這一摸，僅僅是摸到了素云天的肩膀。
素云天皺了皺眉：“這件事有太多的疑點，按照‘誰獲利最多、誰嫌疑最大’的原則，千仞雪最有可能是當年武魂分殿遇襲的幕后黑手，而她的目的，就是把我栓在她的身邊，把我培養成她的秘密武器。”
素云濤聽得不住點頭：“很大膽又合理的推測。”
“但是，我始終有一點不太明白。或者說，我始終有個地方弄不清楚，揣摩不透。”
素云濤笑了：“原來你也發現了那次事件的疑點。”
素云天開始將心里一直以來糾結的要點講出：“其一，如果千仞雪的最終目的，是把我拴在她的身邊，那為什么襲擊武魂分殿？為什么要殺那么多的人？尤其是那天凌晨，他們殺了馬修諾前輩還不算，那個手持斷槍的殺手，幾乎都要把你也給殺了。”
“到底是誰要殺你，是千仞雪，還是那幾個殺手？”
素云濤微微點頭，示意繼續。
“其二，是關于大哥你的。我一度擔心，千仞雪早就把你殺了，然后騙我說你還活著，好吊著我繼續當她的跟班。而且，考慮到你曾目擊千仞雪的真身，一旦你把她的秘密捅出去，就會導致她行間天斗帝國的任務失敗。所以，這幾年里，我一直很擔心你。”
“雖然這么講話很不吉利，但我覺得，以千仞雪心狠手辣的性格，不應該留著大哥你的性命。如果她殺了你，反而更加符合她的人設。但你還活得好好的，她為什么……能夠容忍這樣一個危險的因素存在？”
素云濤重重點頭，深以為然。
如果千仞雪為了保護自己是間諜的秘密，選擇殺人滅口，有問題嗎？
完全沒問題。
可她殺了與素云天關系一般的馬修諾，為什么不殺大哥素云濤呢？
素云天想不明白，但是見到大哥還活蹦亂跳的，素云天很高興。
高興到甚至有點感激千仞雪了。
聽完素云天的一番分析，素云濤做了一個悠長的深呼吸，然后笑了：“小天，我覺得你陷入了思維誤區。”
“何以見得？”
“我不知道這幾年來，在你身邊都發生了什么，不知道是否是因為天斗城有太多的爾虞我詐，讓你很難相信人性中的善良。”素云濤眼神溫暖，“其實，我覺得你不必把圣女殿下想得那么壞。”
嗯？不必把她想得那么壞？
看著素云天懵逼的表情，素云濤又笑了：“你覺得圣女殿下心狠手辣，可以毫不猶豫地殺人封口，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我還活著？”
“為什么……難道她是個好人？”
“不錯！她的確是個好人。”素云濤回憶著當年生死關頭的那一幕，篤定地道，“當時那個殺手即將把我刺死，是圣女殿下出手救人，讓我得以茍全性命。如果她真的不想讓我活著，當時根本不用出手，直接等著殺手殺了我，再把你打暈帶走就行了。”
“你說，是不是這樣？”
素云天緩緩點頭。
可是……這些就能說明千仞雪是個善良的人嗎？
不要這么可笑好不好。
然后，素云濤又道：“你以為馬修諾前輩死了，但其實……并沒有人發現過他的尸體。”
“沒有尸體，就不能確認死亡，我覺得馬修諾有可能沒死！”
素云天驚了：“這……那這個墓地呢？”
“墓是我立的一個衣冠冢，里面沒有他的尸骨。”素云濤的嘴角微微揚起，“當時，我從你身邊離開后，立刻來到與馬修諾回合的地方，然后順著他的腳印和血跡尋找他。奇怪的是，我幾乎把諾丁城外翻了個遍，還是沒找到他的尸體，只看見一堆混亂的血跡。”
“從那些血跡的出血量判斷，不是一個人的血，很可能是參與圍攻馬修諾前輩的殺手。如果我猜得不錯，他們應該是都被殺死了。”
順著素云濤的思路，素云天很快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大哥你的意思是說，有個高手突然出現，殺死了那群殺手，然后帶著馬修諾前輩跑了？”
素云濤點頭。
這個推理看似荒謬，卻是他綜合了所有的信息之后，得出的最合理的論斷。
“那天晚上，諾丁城一帶的高手，只有一個，就是圣女殿下。”
素云濤的推理到此時戛然而止，因為所有的證據和推測，前后銜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
他能自圓其說，并且證據和痕跡亦是指名了這個方向。
“圣女殿下，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冷酷無情。”素云濤再一次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我覺得，她可能不在意我，但是很在意你。”
素云天愣住了。
不得不承認的是，一直以來，他都把千仞雪當成了一個心狠手辣上位者，推測千仞雪的所作所為，皆是出于功利主義和人性的幽暗。
就像是素云濤前面說的那樣，他陷入了思維誤區！
如今再次見到大哥，又得知馬修諾前輩可能未死的事，素云天的腦子一下子有點轉不過彎來。
過去幾年里，他有好幾次跟千仞雪陰陽怪氣，看來是自己錯了？
等等……就算大哥和馬修諾老爺子平安，當年那次夜襲事件，仍然是她主導的呀。
怎么可以說她善良、說她無辜呢？
平日里冷靜又敏銳的素云天，頭一次陷入了混亂。
素云濤等了好一會兒，素云天仍然未能想通。
這位魂師的引路人輕輕一聲嘆息，拉著素云天來到馬修諾的墓碑前，指著旁邊的一顆小樹說道：“這顆桑樹，是當年我為馬修諾前輩立碑的時候種下的。當時它只是桑樹的一根枝條，是我把它剪下來，栽在這里。三年過去，它也開始長大了。”
“小天，你看著這棵樹，能想到什么？”
素云天一臉迷茫：“不知道。”
“笨蛋！”素云濤突然大聲呵斥，“就像這株桑樹一樣，把它從樹上剪下來的是我，給它種植施肥的人也是我。”
“不論當年之事是否由她主導，不論她有何種動機，三年半過去，木已成舟、事已至此，是她讓你僅僅15歲便達到魂尊的境界。”
“沒有千仞雪的栽培，便沒有今日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