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
天才蒙蒙亮,徐毅從莊園出來時,便看到風字營的二百甲士,已經齊刷刷的等在門口,看到徐毅出現,頓時如第一次見面時,齊聲叫道。
聲如洪鐘,震得人耳膜都嗡嗡的,然而,徐毅卻已經并非上次那樣丟人顯眼,神情平淡的胯上馬背,沖著二百甲士,振臂一揮,便向著朔方出發。
李承乾的率領的東宮六率,早已經帶著李承乾,去了前方等待,就等著兩方人馬匯合了!
徐毅騎在馬背上,看著身后兩百煥然一新的風字營,鎧甲、橫刀,雖然,沒人跟他說過,可還是被他一眼就認了出了,這些材質都是出自山谷。
李二這次派風字營前往朔方,保護李承乾是個理由,但更深層次的用意,恐怕還是想要試試這新式鎧甲的厲害吧!
徐毅想到這里的時候,目光恰好看到了身旁的朱立賀,嘴角不由的狠狠抽搐了一下,表情瞬間變得古怪起來。
這廝全身上下,也都穿了新式的鎧甲,腰間更是配了一柄新式的橫刀,看上去整個人都威風凜凜的。
只不過,當目光落到這廝兜鏊下的面容時,便叫人頓時生出怪異的感覺,這廝鼻梁上架著一副茶色眼鏡,瞬間將整體的形象,給直接拉平了。
這副眼鏡,本來是他自己準備的,此去朔方路途遙遠,一路上都是白茫茫的大雪,徐毅生怕盯久了,眼睛會受不了。
結果,早上卻被這廝看到了,竟然就死皮賴臉的非要戴一下,于是,這副原本屬于他的墨鏡,就成了這廝的了。
“真特娘的不要臉啊!”徐毅看著身旁朱立賀,趾高氣昂,嘚瑟的不得了的樣子,頓時就有點惱火,隨后,便從懷里又掏出一副墨鏡戴上了。
還好農場現在已經升級,像墨鏡這樣的低級貨,簡直要多少,就能種多少,問題就在于他愿不愿意罷了!
李承乾的隊伍,果然就在前面等著,整個隊伍二百多人,此時,就靜靜的等在路邊,而李承乾本人,則是躲在馬車里面。
好歹也是貴為太子,不可能,就這么讓李承乾陪著他們一起,一路騎馬趕往朔方的,要真是那樣,估摸著,還沒到朔方,李承乾就該打道回府了。
不過,馬車卻是取了所有的裝飾,完全看不出任何的身份標識,就連東宮的六率,也都穿著普普通通的鎧甲,那寒酸的樣子,竟是連風字營都不如。
看到徐毅帶著風字營過來,原本躲在馬車里的李承乾,立刻便大聲招呼徐毅。
昨兒見到這廝時,明明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仿佛對于此行充滿了惆悵,可這才離開長安,直接就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
那高興的勁兒,看的徐毅都禁不住搖頭,好歹也要做做樣子,這不還有幾百雙眼睛盯著嘛!
不情不愿的翻身下馬,在周圍幾百雙目光的注視下,帶著一個包裹,就上了李承乾的馬車,剛一進入馬車,李承乾便迫不期待的道:“東西都帶了嗎?”
“能不帶嗎?”徐毅看著李承乾,猴急猴急的樣子,不由嘆了口氣,便將包裹當著李承乾的面打開,隨后,里面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擺在李承乾面前。
酒、紅燒肘子,還有一大堆的零食,這些都是昨日李承乾求他帶的,徐毅沒理由拒絕!
看到徐毅擺在他面前的東西,李承乾開心的都要叫出來了,不等徐毅將包裹里的東西拿完,便已經拿起肘子,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這玩意兒,他早就在東宮里耳聞已久了,只是,卻礙于太子的身份,一直沒機會嘗到,東宮里里外外都是人,他得時時刻刻保持太子的身段。
這次前往朔方,聽說徐毅要跟他一起前往時,李承乾還有些惆悵的心,立刻便變得歡愉起來,感覺都有點度日如年了。
肘子燉的很爛,加了各種佐料醬過的肉質,肥而不膩,只是,經過這么一段時間的趕路,明顯有點涼了。
可李承乾顯然不在乎這個,大口大口的咬著,看的徐毅都有點傻了,這貨該不會為了肘子,早飯都沒吃吧!
還真被徐毅猜中了,本來就不習慣早飯的李承乾,加上又有肘子的約定,即便,東宮的廚子起早煲的雞湯,李承乾也看都沒看一眼。
那么個大個肘子,李承乾坐在原地不動,一口氣就給啃沒了,隨即,便將剩下的光骨頭一扔,滿意的打了個飽嗝,這才沖著徐毅心滿意足的笑道:“真香!”
“那是!”這話聽的徐毅很舒服,就他這個廚藝,在整個大唐都沒人比得了!
啃了一個肘子,喝了點小酒,李承乾似乎這才想起來,昨晚他其實是熬了夜的,頓時便哈欠連天的,不一刻,便倒下呼呼的睡著了。
哈欠是可以傳染的,徐毅也似乎被傳染了,看著李承乾在旁邊呼呼大睡的樣子,不由得也打了個哈欠。
外面的世界,白茫茫的一片,關鍵還寒風凜冽,徐毅既然進了李承乾的馬車,那就很難再回到馬背上去了。
于是,干脆便往李承乾一躺,將李承乾身上的毯子,往自己這邊拉了拉,也跟著睡了過去。
糧草軍械都在涇陽城里,這里顯然就是朔方幾萬大軍的后勤點,徐毅他們過去時,涇陽城已經準備好了幾十車的糧草,加上幾百的輔兵,早早就等著他們了。
輔兵其實就是征調來的民夫,只不過,胸口上多了一個輔字而已,根本沒什么戰斗力可言。
于是,原本幾百人的隊伍,加入這幾百的輔兵跟幾十車糧草,隊伍一下子便浩浩蕩蕩起來,但也一下子,讓人多了種壓迫感。
越是往朔方行進,路上的積雪便越發厚了,有些地方,甚至沒過了膝蓋,車輪碾壓上去時,便聽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隊伍行進的速度,于是,一下子便慢了下來。
這時候的徐毅,已經沒心思待在馬車里了,就算他對戰事一竅不通,但也最起碼知道,前方幾萬大軍斷了糧草后,可能會發生什么。
安排了風字營,派了人先去朔方大營,隨后,便將所有的甲士,全部派到隊伍的前面去開路。
幾百匹坐騎在前面開路,等到后面的車架過來時,原本厚厚的雪路,便基本被踩瓷實了,原本慢下來的隊伍,速度一下子又提了起來。
這一趟注定是遭罪的旅程,徐毅的嗓子都快喊冒煙了,整個人騎在馬背上,被四面八方的寒風一吹,頓時便覺得,整個人都變得遲鈍了起來。
身上明明穿了幾件冬衣的,可被那凜冽的寒風吹過,頓時便覺得沒穿冬衣似的,那凜冽的寒風,便如小刀似的,刮的他臉頰都在生疼。
徐毅已經開始罵娘了,將涇陽刺史的八代都問過了,他都不清楚,這些運送糧草的車輛,都是從那里找來的,就沒一刻是消停的。
時不時就會有車輪脫落,這一脫落下來,后果便是人仰馬翻的,整個隊伍都得停下來,重新裝上車輪再出發。
李承乾的目光中,便帶著深深的歉意,尤其聽到徐毅沙啞的嗓音時,目光中的歉意便越發濃了,這種時候,他只能干看著徐毅在外面奔走。
所幸的是,三天后,徐毅派去朔方大營的人,帶了幾百悍卒回來,有了這幾百生力軍的加入,一路上推著輜重車,車輪脫落的事,一下子就變少了。
徐毅也得以重新回到了李承乾的馬車里,只是,剛一進入馬車,便不由沙啞著嗓子,氣惱的抱怨道:“以后高低得弄出輪胎出來,他奶奶的!”
“輪胎是什么?”李承乾忙著將毯子蓋到徐毅的身上,乍聽到徐毅這氣惱的話,頓時微微皺起眉頭,不解的問道。
徐毅便趴在那里,哼哼著不想開口了,輪胎這玩意兒,他的農場里面,倒是可以種得出來,可要是大批量的拿出來,肯定是不現實的。
關鍵是大唐根本沒有橡膠,這東西現在還在南美躺著,還需要幾百上千年,才可能被人帶回來。
他的農場里倒是有的是種子,可惜,卻又沒法在關中種植,這玩意兒只能在亞熱帶的嶺南才可以種植。
徐毅想到這里時,便不由深深嘆口氣,難不成,為了橡膠的事,他還要親自跑一趟嶺南?
然而,就在這時,徐毅便忽然想起了秦嶺時,曾經見過的那個俚人,那人不就是嶺南來的嘛,可以讓他帶著種子回去啊!
想到這里時,剛剛還有點郁悶的心情,一下子變得順暢起來,這副又驚又喜的樣子,卻是看的身旁的李承乾,一臉的疑惑不解。
趕了幾天的路程,總算是趕到了朔方地界,遠遠的,便能看到視野中,一座巨大的城池,在一片白茫茫的視野中,孤零零的矗立在平原上。
而在城外的平原上,乃是大唐的幾萬兵馬,營帳林立,旌旗獵獵,一桿巨大的柴字帥旗,矗立在大營當中,顯然,便是柴紹的帥旗了。
大概是早走斥候稟報的緣故,隊伍到達大營時,柴紹已經帶著營中的大小官吏,早早的等在大營門口,徐毅竟然在一眾人中,發現了柴令武的身影。
沒成想,這家伙居然也來了朔方撈軍功來了,果然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