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飯所用的糧食乃是燕麥,這東西煮起來,跟大米一個樣,只不過,吃起來的口感,卻完全無法跟大米相比,哪怕里面加了肉塊。
但即便是這樣,麥飯對于幾千降卒而言,已經是格外的美食了,他們之前在俘虜營,三天能吃上一頓麥飯,都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徐毅便叫來煮飯的人,教他們做抓飯,這可是徐毅從民族同學那里學來的,剛好這燕麥煮起來,跟抓飯的大米性質一樣。
在燒熱的鐵鍋中,放入羊油,待羊油燒熱后,便放入切好的肉塊,放到鍋里爆炒,隨后,加入食鹽后,放入淘洗好的燕麥,加水開始悶煮。
其實,在這時候,再往里面加點胡蘿、青椒等等,出來的時候,才算是正兒八經的抓飯,可條件有限,也只能這樣了。
可即便是這樣,等到鍋蓋掀開,里面的香氣開始蔓延時,還是惹得一群人,垂涎三尺,口水直流。
別說是幾千降卒了,便是出身玄甲軍的風字營,這時候,也端著碗,有點厚顏無恥的加入了打飯的行列。
這一幕,頓時看的幾千降卒,全都有些目瞪口呆,看隨即,臉上便露出開心的笑容,這說明什么,說明徐毅并沒有拿他們區別對待。
所做的飯菜,反而比他的屬下都要好,目光不由的便望向那邊,正在跟朱立賀說話的徐毅,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感激之色。
突厥人當初凍死的羊馬很多,再加上后來戰死的馬匹,兩兩相加,這數目便有點多了起來。
朱立賀每隔三兩天,便會帶著臨時的兩營兵馬出城,等到回來的時候,便帶回來,足夠幾千人,幾天的凍肉。
“你覺得怎么樣?”此時的徐毅,就站在屋門口,看著幾千人在那里排著隊,分別在幾口大鍋前打飯,便頭也不回的問道。
“放心吧侯爺!”朱立賀手里正忙著在剝烤紅薯,聽到徐毅的這話,幾乎是頭也不抬的說道:“那些凍死的羊馬,突厥人都沒帶走,夠咱們熬過這個冬天了!”
徐毅聽到朱立賀的這話,眉頭當即便皺了起來,原本望著那邊的目光,不由的轉過來,望向身旁的朱立賀,有點惱火的道:“我是在問你,那兩營兵馬如何?”
正在對付紅薯的朱立賀,聽到徐毅突然惱火的話,一下子抬起頭來,茫然的看了一眼徐毅,發現徐毅正目光惱火的望著他時,嚇得趕緊收起了紅薯。
“都是軍中的好兒郎,不過就是跟錯了人而已!”
聽到朱立賀的這話,徐毅的雙目中,頓時不見了惱火,朱立賀多年行伍生涯,這方面的眼光,自然是毒辣的,既然,朱立賀都這么說了,那就徹底可以放心了。
隨后,看著朱立賀手上的紅薯,目光中,頓時又變得惱火起來,這尼瑪還沒烤熟的吧,就已經被這廝給禍禍了,徐毅氣的頓時嘆了口氣。
夏州軍,也加入了瓜分凍肉的行列,朱立賀帶著人,前腳剛剛才進城,夏州軍后腳便帶著人出了城,不到傍晚的時候,便學著朱立賀一樣,一人背著一塊凍肉回來。
朱立賀氣休休的跑來找徐毅的時候,徐毅聽的都禁不住愣了一下,但隨即,便張嘴大笑一聲,任由夏州軍去了。
如今,夏州城里糧食短缺,能解決一點,便解決一點,更何況,那些凍肉也非是屬于他們的,沒道理,不讓人家夏州軍享用。
只不過,如此一來的話,原本計劃一個冬天的凍肉,只怕是要提前告急了!
“咱們要不跟突厥人做點生意?”徐毅想到這里的時候,腦袋里突然靈光一閃,望著面前的朱立賀道:“這場大雪下來,突厥人的部落里,肯定也有不少凍死的羊馬吧!”
“那怎么能成!”朱立賀向來對徐毅,有點言聽計從的,可這會兒聽到徐毅的這話,臉色剎那間一變,沖著徐毅說道:“私自跟突厥人通商,被陛下知曉了,便是侯爺也承擔不起的!”
“說說而已!”朱立賀夸張的表情,看的徐毅都是禁不住一愣,在他看來的尋常之事,沒成想,卻惹得朱立賀這么大的反應,當即,便真的不再提起了。
有人就會有沖突,更何況,夏州軍原本就跟朔方軍,有很深的間隙,先前因為徐毅的緣故,雙方還能互相忍著。
然而,現在為了凍肉的分配,雙方終于爆發了沖突,徐毅趕到沖突地點時,雙方都分為兩個陣營,總共三四百人,正在那里摩拳擦掌,互相叫囂著。
但讓徐毅松了口氣的是,雙方即便產生沖突了,但手上都沒帶武器,都是赤手空拳的,這說明,雙方都還知道輕重。
“侯爺!”看到徐毅出現,朔方軍的一名帶頭旅帥,立刻便一臉怒氣的站出來,沖著徐毅說道:“這廝一再謾罵我等,我等逼不得已,這才奮起反抗的!”
朔方軍的這名旅帥,話音剛剛落下,便聽的一聲暴喝,便見得夏州軍中的一人,冷笑連連的道:“直娘賊的,說的倒是無辜,俺倒來問問,是那個不長眼的,先堵了俺們的路?”
徐毅聽到這聲音時,眉頭不禁微微一皺,這聲音對他而言,并不是很陌生,果然,當他回過頭去望時,看到的,正是當日被他鞭撻過的那名校尉。
此時,看到徐毅望來,剛剛還叫囂的厲害的校尉,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不由的使勁撓撓頭,臉上的表情,也頓時尷尬起來。
“又是你!”徐毅對這家伙的印象并不好,尤其,還看到夏州軍,是由他帶頭鬧事時,頓時有些惱火起來,說話時,語氣也變得有些冰冷。
“侯爺,這次可不是俺主動挑事的!”聽到徐毅這冰冷的語氣,眼前的校尉臉上,頓時出現了一絲慌亂。
徐毅的身份,現在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他心里自然也清楚,惹惱了徐毅,將會面臨什么樣的后果。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雙方都是各執一詞,一個個理直氣壯的,就跟自己占了多大理一樣,看的徐毅都有點頭疼。
而此時,隨著雙方在這里僵持,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往這邊聚集,但都涇渭分明的分成了兩個陣營。
雖然都沒說話,但上千雙的眼睛,全都靜靜的望著場中的徐毅,等待著徐毅接下來的處置。
然而,徐毅其實也在等待,這時候不管怎么處置,都會引來一方的不滿,如果只是各打五十大板,恐怕下一次爆發沖突時,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只可惜,徐毅等了半天,都沒等來劉蘭成的身影,這里發生這么大的事,劉蘭成不可能不知道的,那就是故意躲起來。
徐毅想到這里的時候,不由的暗暗咬了咬牙,嘴里無聲的罵了一句,抬起頭來時,便望著場中的兩伙人,罵道。
“都特娘是吃飽了撐的,有這打架的力氣,為啥不將城里的雪給清掃了!”
隨即,目光轉向那邊,早已經穿上盔甲,隨時準備出手鎮壓雙方的風字營甲士們,大聲命令道:“去給本侯找些繩子來,綁了這些精力旺盛的家伙,監督他們清掃積雪!”
徐毅的這話落下,周圍的所有人,都禁不住暗暗松了一口氣,而沖突中的雙方,則是聽著徐毅的這話,不由的愣了一下。
只可惜,徐毅根本不給他們發愣的時間,等到風字營的人,將所需的繩子找來以后,徐毅立刻便吩咐,將沖突中的雙方,用繩子捆起手腕。
但卻是將夏州軍跟朔方軍的手腕,用繩子一塊捆,還要讓他們去清掃城中的積雪,繩子無論以什么理由掉一次,便讓他們多捆在一起一天,以此類推。
當然,要是兩人捆在一起,發生了肢體沖突,那就更了不得了,直接加五天的期限!
徐毅的這話一出,包括風字營的甲士,聽的都是禁不住一愣,這樣的懲罰方式,還是他們聞所未聞的,臉上頓時露出古怪的神色。
隨即,便拎著繩子,按照徐毅的吩咐,挨個將雙方捆在一起,看著捆在一起的兩人,互相看不順眼的樣子,人群當中,終于有人忍不住,一下子笑出聲來。
繼而,笑聲便在人群中蔓延,最后,變成了集體的哄笑,反觀,被捆起來的雙方時,臉上都快憋成了青紫色。
無奈,這是徐毅下的命令,他們也只能乖乖的忍受!
“就這么簡單?”跟徐毅猜測的一樣,此時的劉蘭成,還真就躲了起來,但卻并非是針對徐毅,而是,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處置這種事。
一邊是跟隨自己多年的部下,一邊是由徐毅護著的降卒,稍微處理不好,后果都不是他能承擔的。
結果,現在聽到親兵來報,徐毅已經處理完了沖突,然而,聽著親兵說的過程,卻讓劉蘭成不由傻眼了。
這樣的處理方式,還是他頭一回聽說,不過,仔細一想,感覺這種處理方式,簡直完美到了極致。
估計,這樣一來,以后都不敢有人挑事了吧,誰愿意,跟自己的對手捆在一起,吃飯睡覺捆在一起也就算了,上茅房都要一起。
劉蘭成臉上的表情,突然就變得古怪起來,他好像猜到了,他的那些刺頭部下,痛苦哀嚎的樣子了。
看來,以后自己也要用這種方法,劉蘭成覺得,自己又學會了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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